(第126章)
那箭在弦上、千钧一发的紧绷感,被姜绾绾的‘噗嗤’一笑给笑没了。看见伶牙俐齿、倨傲不凡的沈公子罕见的沉默了片刻,头一回落了下风,小姜很是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姜绾绾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两个男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的身上,他们明明是两个从性格到脾性都截然不同的人,眼神却又是相似的执着。
大抵是被少年人的心性影响了,沈临渊不可思议地察觉出自己的冷静和淡然居然有一瞬间被撼动,一种极其陌生的,澎湃而凶猛的感觉在他心底涌动。
海啸一般来势汹汹,在骇浪腾涌的那一刻,被他恶狠狠地遏抑下去,寂静无声地退了潮。心底的礁石,到底还是留下了一点点濡湿的印记。
沈临渊的视线很快又移回到了季顷羽身上。习惯了彬彬有礼、虚与委蛇的同类,这是近几年来沈临渊头一回遇上这样场,一点也不迂回婉转的对手戏。
他真切的感受到了一丝因为被冒犯而产生的愠怒。可偏偏,那少年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又堪称是谦虚礼貌的典范,一点点的嘲弄和不屑都没有。
沈临渊还在笑,眼底却尽是沉沉冷意,凤眼一挑,扬出一道危险而迷人的弧线:“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关注娱乐圈了。”
他从保湿盒里取出来最后一根茄帽剪切完美的雪茄,慵懒地叼在嘴里,这次直接取出来喷枪火机,冷蓝色的火焰‘嗤’的窜出,熏燃着茄头。“既然是绾绾的男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了。”
“晚宴结束以后,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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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绾绾呢?”曲诀凑齐了所有队员,少了一个宝贝忙内,也没找到杨清漪。眼看着安在赫跟其他几个一线大腕的经纪人客套完了,曲诀心里‘咯噔’一声,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过杨清漪至少回了消息:【去两根烟,等会儿就过来。】
贝儿笑嘻嘻地P着手机里刚刚自拍的照片,不愧是豪门晚宴,厕所都镶钻镀金的,她手往之前姜绾绾站的地方一指:“绾绾不是在…”贝儿抬头看过去,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师兄团几人面色焦灼地走过来,而她们绾绾完全没了踪影。
苏湛眼尖地看见了Regina的师妹们,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要是绾妹在这里,那他家队长和忙内应该也在这里……吧?他扫视了一圈,笑容渐渐没了踪影。
“绾妹也没跑没影了?”李司然用轻松的语气打趣,缓解着两大团沉重的气氛。
等会儿Legacy游轮上有拍摄活动,而Regina也有社交安排,安在赫想要趁着这次晚宴让她们和其他大牌熟悉一下,特别是几个时尚圈的大腕,要是能多争取几个代言那就再好不过了。
“绾绾没回我消息。”曲诀面色沉凝。
辰辰也看了一眼微信,愁眉不展:“我二十分钟前就给绾绾发消息了,还打了电话,她都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没充电啊。”
苏湛、左棋月和朴晟贤纷纷摇头:“小羽也没回我消息。”
末了,苏湛又加了一句:“珩儿也没回我消息和电话。”
“以珩哥他往画廊去了。”路过的一个流量小生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笑嘻嘻插了句:“刚才还在里头看到他了,一个人在里头画画呢。”
苏湛抓了把头发:“分头去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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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高奢时装品牌,克雅拉·菲奥的亚太区总裁拍了拍安在赫的肩:“我觉得绾绾的气质很适合代言菲奥。如果这一次,Regina能拿下AA大赏的最佳新人奖,我们会认真考虑代言人事宜。”
安大经纪人笑的很是自豪,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这丫头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偶尔喜欢乱来。还好她和那位登月碰瓷的顶流断了。应该是断了吧?
下意识的,安在赫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姜绾绾。他以为自己看漏了,这一次又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圈所有人,的确没有看见姜绾绾。
他看见了Legacy和Regina的几乎所有成员。就是没看见两个团的忙内。
“抱歉,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我先不叨扰您了。十分感谢您对绾绾的看好,我相信她比任何人都适合克雅拉·菲奥。”安在赫谦逊地道别,唇角的笑在转身后一秒消失。
安大经纪人的心情这一刻很不好,非常不好。
人乱跑,没关系。怕就怕和不该乱跑的人一起乱跑,这就关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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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临渊的酒约,姜绾绾率先替季顷羽回绝了。这要是去,可就不是喝‘两’杯了。“还是算了吧。”
姜绾绾还没有把编好的理由说出来,沈临渊已经反应极快地回了话,脸上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啊,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抱歉忘记问你了,”
他噙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分毫改变的优雅微笑,看向少年:“你,成年了吗?”
姜绾绾默默退后一步。不在‘战场’中央的柳鹤书也条件反射默默退后了一步。
季顷羽敛了笑,看向沈临渊的眼神空漠至极。心脏有一瞬的麻痹痛感,像是有谁扣动了冰冷的扳机,子弹穿膛而过。
初心不变,和不会长大,是两件迥然不同的事情,可人们总喜欢混之一谈。他不是彼得潘,他没有永无岛。
沈临渊这句话,算是正好踩在了季顷羽的底线上,用不痛不痒的方式,残忍的一刀捅进了逆鳞。
“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少年的眼眸很亮,仿佛流淌着星河折射的光泽,烈烈燃烧的情绪被他压抑到了极致又几欲喷薄而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男人的酒场,我是不会留情的。”
沈总用玩笑的口吻说:“万一被你的粉丝知道了,可别说我欺负小孩啊。”他看出来了,这应该是一位背着‘少年人设’的顶流偶像,最讨厌的大概就是被人说年少。
明明比沈临渊小了几岁,被这样激怒,却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也没有丝毫的退缩,反而那股清寒逼人的气场更明显了。
季顷羽比谁都要清楚,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得到些什么,就要付出和牺牲对应的其他什么。比如他得到了万众瞩目的舞台,失去的是普通人拥有的所有自由。
他必须永远割裂出一半的自己,24小时不停歇,献这个镜头外的世界。他可以牺牲很多,也可以放弃很多,包括同龄人所有的快乐,他都可以不要。
唯有两者,他绝不妥协,永不放手——热爱的舞台和深爱的女孩,前者是存在的意义,后者是心跳的证明。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她灿然对他一笑,就赧然而慌乱到手足无措的男孩了。
他是男人。她的男人。
少年一只手牵着女孩,另一只手漫不经心插着兜,云淡风轻的把男人的挑衅轻飘飘拂落:“喝酒而已。”他微微歪头,对沈临渊绽出一个干净纯澈的笑:“很难吗?”
姜绾绾小心翼翼地观察男朋友的表情,然而她居然从他线条漂亮的侧脸看不出来一点情绪变化。
他所有的脆弱,都被他纤浓的睫羽掩藏的彻底。
如果不是那只攥着她的手蓦地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姜绾绾几乎都要以为她男朋友完全没事。
只是他握着她的手实在是太紧了,修剪整齐的指甲边缘浅浅都扣进了她的肉里,留下半月形的指甲印。他掌心温度滚烫的吓人,手指一直在微微不停颤唞。
他是生气了吗?还是在……难过?
姜炤和安大经纪人一前一后找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落日缓缓朝着海平面下沉,云层和海水像是被火焰点燃了,烈烈的红肆虐燃烧。海鸥啾鸣着掠过上空的时候,少女正好踮起脚尖,柔软的吻落在了少年柔软的唇上。
献吻的人阖着眼,脸颊上浅浅的酡红不知道是夕阳的余晖还是血液的逆流。
被吻的人却睁着眼睛,长睫轻颤,低头看她的那一眼,干净而炙热,涌流着深切而热烈的渴求。而少年所有强烈滚热的悸动,都融化成了清纯潋滟的艳色游弋在他眼睛深处。
沈临渊低笑,掌心摩挲着星火闪烁的茄口,脆弱的肌肤被烫的生疼,燎灼的痛感从敏感的神经末梢四散蔓延开来,痛到指尖发麻,男人的脸上却还是一贯优雅沉着的笑意。
“零点,帆船酒吧,海景VIP包厢,不见不散。”沈临渊吐了口烟,半张脸掩在缭绕烟雾里,燃烧的苦杏仁味道洇散开来。
这种汹涌而来的酸涩情绪实在是太熟悉了。
是他当年一人孤身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望着辉煌灯火,踩着自己伶仃的影子,一个人在米其林三星餐厅,点了份双人份的情人节晚餐,自己一个人吃完那样的心情。
他遇见过许多漂亮的女人,她们看向他的眼神总是相似的含情脉脉,却又是机械的,虚伪的令人作呕。她们爱的不是他,只是他的钱和家世。
无论是吻过的唇,还是牵过的手,在记忆里都是冰冷的。后来,再回忆起那些女孩的眼睛,也都是模糊不清的了,总归都会被时间格式化成相似的黑白和冰冷。
所以他最爱的那辆布加迪威龙的副驾驶,总是空的。珍爱的车的副驾驶,必然要留给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出现的爱人。
而现在,那个他以为永远也不会出现的爱人,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眼前,却温柔地吻上另一个男人的唇。
想要得到她的念头,从未比这一刻更强烈。他也想要感受她柔软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和温柔的吻。
他更想要那双清透漂亮的眼睛,褪下所有防备和荆棘,含笑看他一眼。
沈临渊想,如果是姜绾绾的话,他的记忆也许从此会渲染上颜色,浓墨重彩的,属于热烈绽放的一朵花的颜色。
“姜绾绾!”这是咬牙切齿的安在赫。
“小羽。”这是冷峻镇静,看不出分毫喜怒哀乐的霍铭睿。
两大天团经纪人齐齐杀到现场,柳鹤书朝姜绾绾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这俩人他拦不住啊。
前有狼,后有虎。
——完。犊。子。
小姜默默松开男朋友的手。
她松开了他的手,他却还紧紧攥着她的手。
坚定而有力地攥着她的手。
新年快乐呀宝贝们!新年红包会继续掉落!
希望新的一年,没有疫情,没有撕逼,世界和平。
希望这个漫长的冬天,快点过去吧。春日早点到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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