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萧白扬趁着教官不注意,正准备和归队的沈焰窃窃私语几句。
嘴里那声“焰哥”还没小声地溢出来,身边的身影就在他的余光下蹿了出去。
对方语气匆匆,仿佛天塌下来了似的,和教官丢下了一句:“报告教官,我有急事请个假。”
话音尚没落下,人已经往司令台坐席的最顶端冲了上去。
回头看不到人的教官:“……”
萧白扬瞅了眼教官的脸色,吞了吞口水:“……”
做人,还得是他焰哥。
早就发觉坐席台顶上有人的江辞,勾了勾唇:“6。”
时竟还在坐席台顶上眺望着找人,耳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极为暴跳如雷的声音。
“臭小子!给我回来!”
时竟寻声要望过去,突然一道极重的脚步声落在了他的较近处。
愣神间,一道阴影出现在他面前,粗喘的气息凌乱得充斥在空气里,然后撞在他的耳膜上。
沈焰急忙刹住自己的脚步,出现在坐席台的人是他始料不及的。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伸手,要去把铁网边站都站不稳的人抱进怀里,怕极了对方会因此摔倒。
但是手快要触及对方时,仅剩的理智让他蜷了下指尖。
最后克制得只用了一只手扶住对方的胳膊。
时竟被抓住胳膊的那一瞬间,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沈焰怎么就变魔术似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秒,沈焰气急的声音就一股脑儿挤进了他的耳朵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对你来说有多危险!?”
“姓于的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腿没好你一个人乱跑什么?是不是要把人吓死了才甘心!”
时竟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心也颤得一阵一阵的。
这是沈焰第一次冲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鼻尖和嗓子犹如有打磨纸狠狠擦过似的,微微发酸了起来。
时竟小声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没有……”
他没有要乱跑的意思,也根本没想要去吓任何人。
“你没有什么?”沈焰手头动作小心地扶着他,但挪过轮椅的动作有些大,“我要是没看到你,这张铁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扶下去?”
时竟垂着眼睑,松开了抓着铁网的手,任由着沈焰把他扶到轮椅上坐下。
沈焰说得没有错,倘若没人发现他,他指不定就得扶着铁网一直站到被人发现为止。
但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地为自己继续辩解了一句:“我其实已经可以走路……”
只不过走得有些慢,需要有支撑物。
他可能会扶着铁网站一天,也可能可以扶着铁网往前走走的。
然而当时竟小心翼翼抬眸,瞥向沈焰的时候,一眼瞥到了少年眼睛里那抹清晰可见的后怕。
以及那份还没来得及完全褪去的焦急和惊吓之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心跳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轮椅被调转了方向,朝着操场的反方向往前推进。
时竟局促地坐在轮椅里,不敢开口问沈焰要带他去哪里。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在沈焰眼里看到的情绪,后知后觉自己是没想过乱跑和吓到任何人。
可他没有顾及到任何的后果而冲动做出的举动,一定会把真正关心他的人吓得不清。
沈焰的样子,明显被他吓得不轻。
对方的起点是关心他,担心他出事,而他却自己先委屈得辩解上了。
“沈焰……”时竟僵硬地坐在轮椅里,双手放在大腿上,脊背挺直也不靠着轮椅背,完全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我错了,我不该……乱跑的。”
沈焰把轮椅往没有太阳的地方推去,垂下视线的眸子气焰不消反涨。
他紧盯着时竟的发旋,厉声道:“刚才口口声声说要去文娱部,现在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文娱部在这里么!姓于的就没告诉你?”
沈焰说完胸口狠狠地起伏了一下。
天知道他从看到时竟在坐席台上,再到他冲上坐席台的时候,期间心脏停了有多少次。
每当铁网边的人有一点点的动作,生怕对方出什么意外的心,都要跟着从胸口蹦出来。
可偏偏当事人一点意识不到危险性。
他真的恨不得当场就把人直接锁在轮椅上。
连同着轮椅都一同锁到安全的地方去,再也不给对方乱跑的机会。
身后的少年好凶,凶得时竟头埋成了鹌鹑。
说不委屈是假的,他是为了身后的人,才跑到的这里……
时竟闷声闷气地道:“你之前明明说过……不会冲我发脾气,沈焰…你、你能不能不凶我了?”
沈焰:“……”
当初是他把话说得太满,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种让他发脾气的事情。
而且不凶不行,不然对方不长教训。
沈焰握着轮椅推手,脚步骤然一停。
确保周围都是阴凉处,他松开轮椅推手,后背往边上的墙上一靠,偏头斜睨着坐在轮椅背对着他的人。
然后用着不容反驳的语气,开口道:“我收回之前的话。”
时竟闻言心里一咯噔,手心冰凉,却没有勇气转头去看身后的人。
什么叫收回之前的话……
正当他充满疑惑和不安的时候,身后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沈焰:“学长最好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好记住了。”
“你把我往外推这件事的基础上,但凡是只要涉及到你不把自己安危当一回事,该发的脾气照样发。”
时竟能记住,但关注的重点却在另一点上。
他扶着轮椅把手,慢慢地扭过头,目光轻轻地往沈焰的身上瞥去:“剩下的其他事,你还会像之前一样……不冲我发脾气吗?”
沈焰眼神凉飕飕地丢过去:“学长不如试试,还有什么事,能让我发这么大的火。”
时竟:“……”
他哪敢。
一次就够他心惊肉跳得了,多来几次怕是对心脏不好。
时竟扭过身,双手攀着轮椅背,不是很敢和沈焰那双气焰十足的眼神对视:“沈焰,你…你消消气,别把自己气坏了。”
一时半会儿怕是消不掉。
沈焰抬手捏了捏眉心,当时他有多心急和害怕,现在他就有多气,却又不敢气得太过把人吓到。
他拉着张脸,皱着眉头问:“姓于的在哪?”
沈焰现在在气头上,时竟也不好纠正于流是他的学长,不要老是“姓于”的“姓于”的这么叫。
时竟乖乖回答:“去文娱部了。”
沈焰部分火气被分了出去,满脸不快:“他自己去了,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时竟摇头,急忙为于流解释:“于流没把我丢在这里,是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少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声音冷得彻底:“文娱部的人不是在等你?你不去文娱部,瞎跑什么?”
沈焰的话,反倒提醒了时竟。
他还没把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告诉沈焰。
但他没有直接告诉沈焰,而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反问道:“沈焰,你在等我吗?”
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沈焰愣了神,淡漠的神情在他的脸上被迫消融了几分。
时竟怕他没有理解自己的问题,于是把问题问得更细致了些:“沈焰……文娱部的人他们在等我,那你呢?”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等我来看你。”
沈焰听明白了,语气照旧冷冰冰地道:“知道和不知道有区别?”
时竟认真地道:“有区别。”
沈焰又愣了神,仅仅只是因为时竟说出“有区别”时,眼神里的那份认真。
回神之际,还是自嘲的,用肯定的语气道:“能有什么区别。”
时竟望着沈焰的侧颜:“如果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跟着于流先去见文娱部的人。”
沈焰彻底听明白了,漆黑的瞳仁闪过隐隐的不可置信。
但一直以来积攒的失望,没有让他一下子就相信。
他薄唇轻扯,声音很低,少了几分冷意:“你跑到这里,是为了找我?”
时竟点点头,紧接着小声地补充道:“我没有……乱跑。”
然后又把刚才沈焰没有回答的问题,继续问了一遍:“沈焰……你在等我吗?”
沈焰闻声,蓦地仰起头,后脑勺故意磕在墙上,似乎有什么闷在胸腔的气突然就顺畅了起来。
他怎么可能不等。
早在认识时竟这个人开始,“等”这个字,几乎牢牢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成了他每天必做的事。
偏偏他等了那么久的人,别人一句同样的“等”,就能毫不犹豫得把他推开。
他知道他在时竟的心里没多少分量,但怎么都没想过会没有分量到这种地步。
文娱部的人算什么,在时竟失忆期间不过是一群陌生人。
就是这么一群陌生人。
他都费尽心思和对方套上了关系,对方还是能毫不犹豫地选择陌生人,把他狠狠地丢在原地。
他能做的就是无力的妥协。
现在呢?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他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毫无分量而言的人,现在竟然告诉他——
【如果知道你一直在等我,我不可能放任你不管,跟着于流先去见文娱部的人。】
胸腔仿佛被人凿开了一个洞,却不是痛的,反而有大把的蜜糖往里塞,挤得他胸口满满当当。
少年低下了脑袋,时竟看不到他额前碎发下的神色,只能听到他暗哑的声线:“你说你不会放任我不管,是不是……”
“我比文娱部那群人,要重要?”
问题很简单,却足以致命。
不用等沈焰再回答自己的问题,时竟就知道了答案。
而他当时,在沈焰和文娱部的人之间,率先决定了去见文娱部的人。
以至于沈焰现在会问出,谁重要的话。
“沈焰,你比他们重要。”
文娱部的人对于时竟现在而言,就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是沈焰现在不是,在这一点上,他不可能分不清谁更重要。
时竟温软的声线浸着发自内心的歉意:“沈焰,我是不是让你受委屈了?”
殊不知他那句“你比他们重要”,就直接乱了沈焰的呼吸,凌乱到一塌糊涂。
胸腔不知道被掀起了多大的浪涛。
死咬住的牙关,用力拽紧的拳头,才没能让他紧抿的薄唇微微颤抖。
多少委屈在这一刻都不值一提,甚至可以继续承受。
只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和努力,没有白费力气。
时竟看着沈焰不吭声,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多少有些多余,怎么会不委屈呢?
往远了讲,少年一直以来都在等着他车祸后醒来。
他沉睡了一年,对方等了他一年。
终于等到他醒来的那一天,却被告知——
他失忆了。
他把对方忘得一干二净,忘记了对方是谁,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如果沈焰不说,他都不知道他把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个干干净净。
如果沈焰不说,他或许一直都不会知道,在他失忆前沈焰其实在他这里受了不少委屈。
而现在,少年虽然脾气差,对他的照顾是切切实实的无微不至。
知道他爱吃柚子,哪怕不熟练,也会亲手剥,会说下一次会剥得更好。
会不顾自己的身体,脱下外套给他,以防他着凉。
会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答应的事也从来不会食言。
会为他的安危着急到乱了分寸……
……
对方做足了男朋友身份该做的事。
可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照旧在他这里受尽了委屈,事事都被惹得心烦意乱,管不住脾气。
时竟愧疚地看着站在他面前,一声不吭,头也不肯抬的沈焰。
他不是故意的。
也不想让沈焰在他这里受委屈。
同样也有想不通的,在他这里受尽了委屈,沈焰为什么不转头就走。
明明……可以不管他的……
积压在内心许久的困惑,是不是那份被叠加在身上的关系锁链才导致了这样的捆绑。
到了此时此刻,良久的沉默下,时竟终于忍不住要说出了口:“沈焰……你其实可以和我分手的……”
却在说出口的下一秒,面前一直没有反应的人猛地朝他抬起了头。
时竟心尖一颤,眼睁睁看着沈焰那双黑眸里的平静,一瞬间分崩离析。
紧接着,少年的瞳仁下赤红一片。
下一章就要入v啦!(疯狂的爬行)
不出意外的话,预计下周一2月27日入v,(疯狂的尖叫)因为忘记预申v了,可能肥章发布的时间会稍微晚那么一点点。(疯狂的扭曲)
养肥的宝们快回来吧,上夹子前的三天,孤寡鸽子超级超级需要你们!(嘿嘿,嘿嘿嘿……疯狂的流口水)
然后届时和开文一样,评论有开门红!还有抽奖!(疯狂的爬行)
最后,晋际惯例!推一推预收文1《救命,难道他超爱?》文案如下:
宋愉辰大学时期听闻,朋友家里有一个和他争得你死我活的私生子弟弟。
等他多次出入朋友家,终于见到耳闻中的人。
少年五官无可挑剔,明眸动人,笑起来勾人魂魄,和朋友描述得天差地别。
明知对方故意接近,宋愉辰依旧随心落入他的圈套,决定陪他游戏一场。
后来,事情捅到朋友面前,游戏的真相被摆到明面上。
宋愉辰单方面结束了这场恋爱游戏,连着他的人一同消失。
三年后一场聚会,他再一次见到容时。
对方已经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爱笑的少年,宋愉辰故作未觉,淡然离开。
直到他稍一偏头,上一秒冷若冰霜的少年,此时双手握拳垂在身侧,眼尾微红难过得不行。
宋愉辰沉寂了三年的心又动了。
-
容时和他哥谁都见不得谁好,容时更见不得他哥身边有个对他极好的对象。
容时接近宋愉辰,想要挑拨宋愉辰和他哥之间的感情。
可是,他唯独在宋愉辰身边感觉到了被疼、被纵容、被爱的滋味。
他不需要和谁去争得头破血流也能得到对方的好。
当他沉浸在这份偷来的爱里,做好了要将接近的目的,一辈子吞到肚子里的时候——
宋愉辰不要他了。
-
宋愉辰消失了几年,容时就崩溃了几年。
再一次见到宋愉辰的时候,容时将几年的崩溃换作冷言冷语。
偏偏宋愉辰对他毫不在意。
后来,容时再也受不了宋愉辰离开的背影。
终于褪下他所有的伪装。
用着几近崩溃的声音求宋愉辰:“求你了,再骗我一次好不好?”
-
预收文2《你少给我装》文案如下:
叶筠从小溺爱弟弟,导致弟弟成了重度兄控。
弟弟能离家,能离父母,偏偏不能离了他这个哥哥。
堪比怕鬼的人见了鬼,分分钟要死要活。
于是,在弟弟的软磨硬泡求大学陪读下,自由职业的叶筠无奈地同意了搬家陪读。
不怕兄控黏人,就怕兄控炫哥。
陪读第一周,叶筠被弟弟炫到了他的室友面前。
那人五官轮廓利落凌厉,皮肤冷白,像覆了一层霜雪。
没有表情时,浑身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凉薄。
却总在面对他时,带着让人招架不住的坏劲。
叶筠心知对方少年玩心,从不把对方的故意接近和玩笑当真,总是笑而面对。
直到后来,少年态度强硬,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松,语气却不似认真:“叶筠,和我试试。”
那天叶筠第一次失了温和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扯下对方的手,拒绝的意思明显。
在对方要一个放弃的理由时,叶筠故意地道:“我喜欢乖的。”
少年嗤笑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
没有人认为像江策这样,随心所欲、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会有栽在一个人身上的一天。
江策自己也这么自负得认为,没人能牵动他的心。
即便第一眼见到室友口中,那个有多么温柔又好的哥哥,使他忍不住追随对方的身影。
即便一次又一次地去叶筠面前找存在感,又止不住使坏想要看到对方朝自己无奈地笑。
即便最后他抓着叶筠的手腕,玩笑着说出要试一试的话。
在叶筠狠心拒绝了他,他嗤笑着转身走的时候,他依旧那么觉得。
直到他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再次出现在叶筠的面前。
叶筠开始疏离得和他保持距离,不再对他做出任何情绪反应。
甚至开始无视他的存在。
亦如之前对他一样,开始对别人温和而笑时——
江策彻底忍受不下去,脸色难看,戾气横生,本性暴露,气红了眼睛。
-
叶筠以为拒绝江策之后,两人再不会有交集。
却怎么也没料到,几天之后自己会被对方堵在树下。
少年声音再也不似玩笑,艰涩又认真地向他保证:“叶筠,我会乖的。”
然后付诸行动,磨了棱角,抓着他的手不肯放:“我很乖了。”
“你能不能……别放开我。”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小狼狗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