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天后怪罪下来,臻妃已微蹙蛾眉,语带克制地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们也是一番好心,你成日不在碧天海,我此前过问你婚事,你只道自己不急,却又不肯让母妃做主,若不是此番你兄长唤你回来,你定然不会前来。”
她自是知道儿子脾性,否则也不会拖延至今,仍未能为他觅得一门合适的婚事。
“砚初,莫要再胡闹了。”臻妃向他递了个眼色。
“我胡闹?母妃说的极是,儿臣确实胡闹,但让我妥协,绝无可能。”司空砚初声音平静,接着道:“今日我便索性一次说清了,在场诸位神女,不论是谁,我一个都不会娶。”
“砚初!”司空昱衡拉了拉他的衣袖,皱眉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你竟敢如此言论?”天后原本温和的神情忽现一丝裂缝,旋即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肃声道:“云黛哪里不好,你竟半点不顾本宫的情面,断然予以拒绝,甚至还说出谁都不娶这种话。”言罢,她轻轻拍着云黛的手以示安慰。
司空砚初恭敬地起身,向着天后拱手,正色道:“天后恕罪,砚初本不愿将场面闹得太难看,可若你们执意相逼,我不会退让半步,我的婚事只由我自己做主,哪怕父君来了,我也会如此。”
他这番话说得毫不留情,连一丝余地都不留。
臻妃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儿子离席而去,却只能将满腔怒火强行压抑,不敢出言重斥,怕毁了她往日悉心维持的端庄模样。
司空昱衡见状,急忙向天后告退,随即匆匆朝司空砚初的背影追去。
天后面上虽也有几分难堪,但司空砚初到底不是自己的儿子,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对着泪雨连连的云黛低声数落道:“都说了让你死心,你偏不信邪,非要找姑姑闹上那么一出,若是能成,你又岂是追了他那么久也没追上,害得姑姑也要陪你一同难堪。”
“姑姑,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云黛泣不成声,那张原本娇美可人的面庞如今却被泪水打湿,眼神却始终追随着司空砚初决绝离去的背影。
“还看,人都走了。”天后无奈叹声道,她一向最宠自己的两个侄女胜过自己儿子,青黛性子稳重,从来不让人操心,唯独云黛让人操碎了心。
她忽地忆起,今日的百花盛宴上,青黛竟缺席未至。她那侄女自从凡间历劫归来后,便整日闭门不出,竟也惹得她多了几分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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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司空昱衡一路追到神君府,才将司空砚初拦了下来,他难得对弟弟发起怒火,沉声质问道:“砚初,你为何要如此做?”
司空砚初甩了司空昱衡拉他的手,沉声道:“兄长诓我来此,难道就不会猜到我会这般吗?什么替你选妃相看,分明就是只针对我一人,没想到如今你竟也利用我对你的信任这般算计我。”
“是,此事我是做得不大光明磊落了些,但我若说实话,你肯来吗?实话跟你说了吧,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早已知晓,你假借调查魔族之事下凡,不就是为了去见她。上次我已经敲打过你一次了,本以为你会收敛些,不会再犯,可你还是不知悔改,硬是和她搅和到了一处,我若不想点办法,你怕是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了。”司空昱衡掷地有声道,丝毫不觉得自己那么做会有什么问题。
闻此言,司空砚初冷哼一声,“原来今日设宴,兄长才是幕后之人。”
“母后想借此宴会替云黛表妹向你说亲,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司空昱衡眸光淡然道。
司空砚初不再瞥他一眼,径自转身,朝自己房中行去,淡然道:“不必多言,兄长请回吧。”
司空昱衡愣在原地,满腹惊异地凝望着他的背影,他一向敬重自己,从未对自己这般冷漠。
他气得后糟牙都要咬碎了,声音洪亮道:“何况现如今,她已返回幽兰州,重归鬼王之位,你们之间就更不可能了。”
司空砚初脚步一顿,语气波澜不惊中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兄长不必如此刺我,她已经拒绝我了。”
听他如此说,司空昱衡怒气渐消,转而面露喜色,迈步向前,重新拉住司空砚初的手腕,“既然她拒绝了你,那再好不过,来来来,好好回去挑一挑你的未来妻子,就算不是云黛表妹,其他神女也是不错的,我就不信,我们神族的女子难不成还比不上她?”
“我不回去!”司空砚初微微使出点神力驻足原地,不让司空昱衡挪动他分毫。
司空昱衡想到刚才的场面确实有些许难堪,贸然回去也是不大好看,便笑着道:“行,今日暂且作罢,那就改日,这事可以慢慢来,也不急于一时。”
司空砚初这次倒是没有用力推开他兄长,但说出的话却是让司空昱衡面色骤然转寒,“纵使她拒了我,我也不会去寻别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