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氧 第90章 方法

宋知一直到年关台里放假那几天都住在程嘉延那里，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她睡床，他就睡在沙发上。

灯一关上，程嘉延会担忧性的叫一声她的名字。

等她回应之后，他又陷入简短的沉默。

两人偶尔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两句，黑色的环境像似能给他安全感，他胆子才敢放开一些，会说一些他从不肯承认的话。

是他害怕。

外面像似又下了雪，黑暗里的风声很烈，窗户被拍打的呼呼做响，但一切都在这一刻变得很薄弱。

宋知没了任何睡意，动了动眼睛问他：“害怕什么？”

“害怕一个人。”

他其实和很多人一样，喜爱热闹，程凌在的时候，他爱闯祸，温玉珍也拿他没办法。

经常放学到傍晚不见人影，天色漆黑才饿着肚子回来。

他喜欢跟着一群小伙伴出去玩，哪怕回来挨骂挨打，下一次还是会被那种热闹吸引。

大概是刚升上初中那会儿，他才懂事一点，那时候也是刚知道程凌工作的性质。

知道有多重要，也知道有多危险。

那时候他开始害怕，也无理取闹地哭过不让他继续做那种工作，他说他想一直都有爸爸。

程凌也只会把他抱起来，抹掉眼泪，又无奈又心疼的笑着哄：“小延，爸爸这个工作是危险了点儿，我不去做也总会有人去做。”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将来有很多个家庭的孩子，能像你一样可以每天晚上跑出去玩，回到家还能有一顿热乎饭吃。”

程凌从来不跟他讲大道理，总是会用一些小事来告诉他，这个工作其实很伟大。

他虽然不能理解，但开始慢慢接受，直到后来程凌因公殉职。

他害怕一个人，也彻底变成了一个人。

在被所有人抛弃厌恶的时候，他越来越不能理解程凌，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恨程凌。

恨他为什么会把这个家丢掉。

恨他怎么能连一句话都不留就彻底离开。

他总说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就是他这个儿子，可又为什么不能在他哭着求着的时候，放下这个工作。

但从来没有人来告诉他这个答案。

至今都没有。

听程嘉延说完这些，宋知心脏揪在一起，黑暗里的感官变得格外强烈，扯着她：“程嘉延，那你现在还恨你爸爸吗？”

“不太清楚。”他鼻音很重，“应该是不理解。”

这个疑问一直在他心里压着，像一根刺，他觉得找不到答案，这根刺就会永远在那里扎着。

宋知也在下一秒安静下来，她第一次找不到办法帮助程嘉延走出来。

或许这个答案没那么重要，只是他的一个心结，可能哪一天就会渐渐淡下去。

沉寂很久很久之后，又会在若干年之后，突出凸出来扎他一下。

那天晚上两人聊了很多，聊他的过去，聊他所有害怕的经历，聊他眼中伟岸的父亲。

聊完这些，宋知才知道程凌在程嘉延心里所占据的地位，程凌像航行船只的帆，能给程嘉延安全感。

虽然不理解，但打心底里是崇敬的。

在这些话语里，宋知也仿佛能猜到，在国家和家庭之间，也许程凌也无数次纠结过。

只是清楚责任放不下而已。

也是在下一秒，宋知意识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程嘉延是不是也清楚这个道理，他所谓的不理解，不是现在。

而是替那个十几岁的程嘉延问的。

是不是在无数个黑夜里，小时候的程嘉延都在想，为什么那个永远会笑着哄他的父亲、那个说着爱他的父亲，不肯为了他放弃一次。

带着这个答案，那个程嘉延被困在了被人厌恶的过去，一直没有走出来。

那是已经远去的过去，宋知明白自己没办法带他去寻找那个牵住他的答案。

这是她的无能为力。

夜渐渐深下去，宋知却没什么睡意，空气安静了很久，他的呼吸声就在卧室内徘徊。

她动了动，闻到了被子里属于男人的气息，心慌也回来一些：“程嘉延。”

“嗯？”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从今往后，漫长的日日夜夜里，她做足了把肆意，滚烫，热烈的爱送到程嘉延面前的准备。

程嘉延低笑着嗯了一声。

这些年，他一个人走过了黑暗，没想过有天还能看见光，更没想到光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他所有的晦涩迷茫，现在都变得璀璨明朗。

他想说——

宋知，遇见你，真好。

*

年轻最后一天班，宋知起了个大早，从卧室出来就闻到了一股早饭的香味。

公寓厨房里偶尔有声音传出来，她走过去，停在门边上靠着，盯着那道正在忙活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

听到了一点儿声响，程嘉延刚要回头，腰上忽然缠上了一双细细的手臂。

宋知把脸贴在他背上：“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程嘉延把灶火调小，侧头看她：“今天最后一天班，想给你做点好吃的。”

“做的什么？”

“还没好，先去洗漱。”

宋知哦了一声，挪到旁边看着他忙活。

锅里在煎着饺子，香味几乎把整个厨房包裹，她咽了咽口水，怔了怔，下意识仰起头：“你也会做这个？”

以前何茜也会给她弄这个，但因为废时间，有时候她不想何茜起的太早忙活，经常撒谎说不爱吃。

但何茜每次都能看透她，隔几天就会起早做给她吃。

见她吃的香了，还好打趣她：“我养大的小丫头，都开始对着我说谎了。”

程嘉延垂了下眼，笑着：“嗯，喜欢吃吗？”

回忆完过去，宋知调整好心态，对上他视线，她总觉得在程嘉延面前喜怒哀乐都不用特意收敛，点了下头，坦然了很多。

“喜欢，以前我小姨也给我做过。”

程嘉延只稍稍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马上好了，你先去洗漱。”

看见他因为提及何茜一闪而过的不安，宋知笑了下，扶着他胳膊，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没刷牙。”

亲完人，还没等程嘉延反应过来，她坏笑一声跑出了厨房。

程嘉延回头，回头看过去，厨房门口没有人，只有声音越来越轻的脚步声。

稍许，他笑了声。

两人吃过早饭，程嘉延开车送宋知到台里楼下。

下车之前，宋知想到了陈启昨天晚上加她微信，拜托她的一件事：“程嘉延，你一会儿要去哪？”

他说工作室今天有合作要谈，是很上次那位很难搞的西装男人，但他喊不来程嘉延。

谈合作，总要老板亲自出面才有诚意。

正在解安全带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他眼睛动了动，与她视线对上：“去超市买点东西，然后回家一趟。”

“你不去工作室吗？”宋知尽量不打哑谜，“你是老板，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程嘉延是没打算去，这两天拐着宋知住自己哪儿，家里总感觉缺了很多东西。

他原本打算去采购齐东西，再回家整理一下。

至于工作室那边的事情，这段时间，他几乎都交给了陈启着手去管。

像似觉得她话里有几分道理，程嘉延点了点头。

下一秒，他笑了声，言简意赅：“陈启找你了？”

“……”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看过来的眼神已经看的透透的了。

僵持了半分钟，宋知也觉得没有必要装下去了：“陈启人还挺好的，但你也不能总欺负人家。”

闻言，程嘉延换了个姿势，打算听她的话：“行，我知道了，你先去上班。”

毕竟答应了陈启今天要帮他把程嘉延弄到工作室，宋知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那你去吗？”

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

他腰上的安全带已经解开，手臂搭在方向盘上，骨节上的筋脉歇着，神态显得有些悠哉得意。

这一会儿的表情实在不太像要听话的样子。

过了几秒。

宋知听见程嘉延笑着说话的声音。

“去啊。”说到这，他有意停顿了一下，眉宇里带着点儿舒适，唇角往上勾了下，那股愉悦更深，“不然他怎么知道他求对人了。”

“……”

“我待让他们知道。”程嘉延没有被限制的不适，倒还有点自豪，“谁才能管得住我。”

“……”

不知道为什么，宋知倒有点儿觉得，他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想让她明白。

即使被他管着，他也心甘情愿。

话里还透着些许期待，期待下一次她这样的管他。

程嘉延问：“懂了吗？”

她的猜想在这一刻被证实。

宋知抿唇，轻点了下头。

话到这里彻底说开，宋知下了车，外面雪下了停，停了下，这会儿正好又开始下了。

她把帽子戴上，一路小跑进大楼里，因为来的比平时早些，大楼内稍显冷清些。

但电梯正好刚上去，她就在旁边等了会儿，没几秒钟，身侧一暗，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宋知。”

宋知侧头，礼貌性笑笑：“早啊。”

周彦穿着工整的西装，领结打的很整齐，黑短发显得气质很佳，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很淡：“怎么那么开心？”

关于她和程嘉延的事，周彦知道一二，但宋知向来觉得他像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想实话实说，又觉得多此一举，索性换了个合适的回答：“因为要放假了。”

周彦没说话了，各自沉默了会儿，电梯抵达一楼，两人进了电梯，空气那股莫名的沉闷感往上涌。

这还是第一次，宋知跟周彦待在一起觉得紧绷。

她不太明白，但也没特别在意。

电梯往上走，像似憋了许久，周彦忽然侧过来身子：“我在门口碰见程嘉延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宋知顿了下点头：“嗯，我们一起来的。”

他再次沉默了许久：“你们和好了？”

当初大学她跟程嘉延谈恋爱的事，几乎整个系里都知道，分手也是，周彦自然也不例外。

也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很多。

宋知原本觉得这事儿没必要跟他说，但此刻也没打算瞒下去：“嗯。”

又是短暂的沉默，空气安静很久，电梯抵达办公室楼层之际，周彦笑着说：“挺好的。”

回到办公室后，宋知还是觉得周彦今天有点奇怪。

从大学开始，耳边经常会出现一切关于周彦喜欢她的话，宋知不是没有在意过，但无论是大学还是毕业以后，两人其实接触都很少，每次她想去窥探或者说开的时候。

她都感觉不到那是喜欢，周彦的帮助仅仅只像是在一个人陷入困境时，友好地伸以援手而已。

结束以后，他会主动把距离拉开，看不出一丝别的心思。

反而会让她生出一种自作多情的感觉出来。

像这次几句对话一样，他也许只是问了一嘴，离开的时候又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周彦性格就是这样，不骄不躁，处事永远淡淡的，仿佛一切都游刃有余，又有着一副领导的距离感。

给人亲切感，但又有让人主动保持距离的气场。

将这段不切实际的猜想抛开，宋知回到工位上。

同事们都在为了最后一天忙碌着，她跟姜娜打了声招呼，便开始埋头工作，年关前的最后工作要收尾。

因为陈雯特意交代过，所有的工作全部过关之后才可以休假回家。

临下班前，宋知拿着被打回来的新闻稿，蔫着脑袋刚从办公室出来，手机便收到程嘉延的信息，问她今天要不要加班。

她想了下刚刚陈雯指出的几处不合格，大概盘算了下时间，回了过去：【要加班，晚半个小时左右。】

那边几乎秒回：【行，下班了先别出大楼。】

宋知笑出声：【可你不是每次都来的很早。】

茶水间刚好能对着大楼门口，没和好那会儿，她经常会有意往那边去，几乎在她下班半个小时前。

那个地方总会有他的身影。

下一刻，程嘉延回了信息：【我怕万一路上堵车了。】

因为不太想多加一秒钟的班，宋知没聊太久，发了条好的过去，结束了聊天。

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但她是变了，以前一个人的时候，想着反正回家也是一个人。

加班与回家都没有太大区别。

然而现在不同，总会有一种急躁堆彻在心上，临近下班那个点的时候会更甚。

这一切的来源都是因为，她想见那个一定会在大楼门口等他的男人。

加班了二十几分钟左右，在陈雯那边过掉新闻稿，宋知收拾好东西，刚出去办公室碰见了从厕所出来的姜娜。

她正低着头看手机，看见有人忙收住笑：“你怎么没走？”

姜娜连着啧啧啧几声：“肚子不舒服。”

宋知嗓音轻下来：“你没事吧？”

“没事，就中午吃多了而已。”

“……”

两人往楼下走，姜娜向来有话说话，从来不走遮遮掩掩那一套：“谈个恋爱而已，你看你刚刚笑的多不值钱，真给咱们女人丢脸。”

“有吗？”宋知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没觉得这种事需要伪装，或者丢脸，索性也就承认了，“可能我太喜欢他了吧。”

“……”

“宋记者，你谈个恋爱怎么脸皮也谈厚了，我怎么记着以前的宋记者跟高冷呢？”

宋知安静了会儿，又没忍住笑出声：“因为他在楼下等我。”

“……”

两人出了大楼，外面白雪茫茫，门口站着几位来接家属的人，宋知一眼就看见远处撑着一把透明雨伞的程嘉延。

他穿着紫色的外套，长身而立在门口，密集的雪花往他身上扑，背后是一片昏黄里的白。

从一而终，他的视线一直追寻着大楼内。

直到她走出来，两人视线越过一切对上。

这一刻，四周所有的万物仿佛都静止一般，只有眼前密集的雪花在无规律地飞舞。

仿佛在这一刻，她是他的家属。

男人撑着伞，风尘仆仆地穿透肆意的大雪走过来。

眉眼带着笑，像似来迎接他的全世界一般。

见他过来，宋知忙跑过去，见状，程嘉延把伞从自己头顶挪走，快步往她头顶伸过去：“跑什么。”

她看了眼他被打湿的肩膀：“怎么又不在车里等。”

程嘉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随手拍了拍：“不碍事。”

姜娜踩着高跟鞋被宋知甩在后面，黑着脸追上来，调笑两人：“这是一天不落，怕别人把我们宋记者抢走啊。”

“嗯。”程嘉延坦然笑笑，“是有点怕。”

“……”

姜娜小声凑到宋知耳边，捂着嘴说：“你脸皮变厚了是不是跟他学的。”

“有可能吧。”宋知笑道。

“……”

雪势依然很大，没半点要停下的趋势。

程嘉延扶住宋知肩膀，往旁边颔首示做礼貌点头：“走吧。”

宋知嗯了声，跟姜娜拜了拜手：“那我们先走了。”

两人上了车，外面的大雪变得更加肆意起来，车里应该一直没关暖气，热意拂过全身。

宋知把低着头把外套拉链解开，侧头去找安全带，目光折回来的时候，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她安静了片刻，眉眼一弯：“给我买的？”

程嘉延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雪意使他看上去精神不少：“嗯。”

他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不是现在城市常见的塑封，是以前小县城里米纸糊上去的那种。

宋知接过来，咬了一颗，嚼了嚼：“很甜。”

程嘉延笑了声，直起身去扣安全带，她举着东西凑过去：“你尝尝。”

“好。”他低头咬了一颗下来，“是挺甜的。”

知道他要开车，宋知没再打扰他，把手机从包里翻出来，坐在副驾驶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车子启程前夕，她想到了什么，忽然说：“程嘉延，今天我想先回我自己家。”

程嘉延没问她理由，只是在前面十字路口换了方向。

他不问，宋知反倒不舒坦起来，自顾自解释给他听：“我明天是有点事，要去一趟医院看看何厝，正好想回家收拾收拾。”

安静了片刻。

程嘉延在顺畅的路上往她脸上看了眼，又继续看向前方：“不用跟我解释，想做什么跟我说就行。”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总觉得任何事都不是问题。

“但我觉得不应该这样。”宋知思考了下，“你不应该把自己放在劣势里。”

“我说了要去你那里，没守约，你是可以问问我理由的，不需要这样不在意。”

爱情从来都该是自由、公平的。

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窗外车水马龙，程嘉延瞥她一眼，没再因为这件事情反驳她。

但他还是打算说说自己的看法：“因为我信你，也知道你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没觉得这事情有什么不妥。”

“但如果你想，那就都听你的。”

说完这些，他顺着前面相继离开的车子，发动了车子。

宋知：“嗯？”

“就是，以后你再这样不守约，我就会用我的方法好好问问你。”

宋知茫然，总觉得自己掉进了自己挖的坑里：“你的什么方法？”

程嘉延有意不说：“先不告诉你。”

因为路上稍稍堵了些，到小区用的时间比平时长些，车子停下来，他把她手里的木签随手接过来，套在袋子里扔在中间抽屉里。

做完这些之后，他把自己的安全带解开，手臂搭在方向盘上，目光一直看着她。

不知道他是要看什么，宋知问道：“怎么一直看我？”

“你好看。”

宋知忍不住发笑，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的哦了一声。

“那我先进去了，你回去开车慢点，到家了发信息给我。”

程嘉延没给回应，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原地呆了几秒钟之后，他忽然凑过来把她的安全带锁扣解开。

宋知看着突然拉近的一张脸，僵着脖子往后仰开，弄好之后，原以为他会离开，没料到他就借着半压在她身上的这个姿势开始说话：

“我现在告诉你是什么方法。”

两人的距离近到都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

宋知意思到危险，手臂撑在他肩上：“我不太想知道了。”

“我想告诉你。”

宋知抿了抿唇：“那你能不能以后再告诉我？”

“你刚刚说，有时候我可以不用太听你的话，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程嘉延有意凑近了点儿，眼皮搭下去，定在她唇上，“我现在想要这个。”

“我没说。”

“但你话里有这个意思。”

“……”

宋知眨了下眼，后腰忽然被提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前躲了躲，唇撞在他嘴角上。

程嘉延眼睛弯下去，整个人压过来，先是试探性地啄了几下，而后贴上去，他后面的动作变得很缓慢，丝毫不焦躁。

也稍显的克制些，略带着试探的小心翼翼。

宋知捏着他衣摆，指尖都变得麻起来，像在过电，她呼吸有点紧缺，想找点氧气，却被他抓到空顺势钻进来。

谢谢宝们的礼物和营养液，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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