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氧 第52章 女朋友

高考三天结束，之后连着下了两天雨，大雨过后温度不降反升，烈日烧灼着天空，风浮来都是炙烤的灼热。

外面的一缕光线照进来，灰尘浮荡，屋内半明半暗。

程嘉延紧紧眉头，睁开眼睛，一瞬间脑子有点懵懵的，迷蒙着往窗外看过去一眼。

窗帘拉着，透过缝隙能看清外面的天色，晨雾散去，一片明亮。

他躺着，脖颈和额头布满汗珠，胸口起伏剧烈，整个人蔫蔫的放空了好一会儿，用手搓了把脸，才将梦里细碎的画面拼接成一起。

梦里他是热的，而宋知是那一点凉，也是在梦里，他动作有些放肆，由着她怎么捶打，他都没有任何的收敛。

内容很难以形容。

程嘉延搓了一把脖子，从沙发上起来，出了一身的汗，他把身上衣服换了一遍，冲了个凉水澡才出门。

暑假期，二楼人流更多了起来。

程嘉延在台球室找到的陈启几人，一群人正在骂骂咧咧说着八卦，看见他走进来，打了声招呼，继续聊天。

陈启叼着烟：“女人都这样，甭管你之前对她多好，见到好的，照样能把你甩了。”

有人打趣：“启哥说的这么气愤，这是被人甩过啊。”

“屁，哥能给他们机会吗！”

程嘉延靠在球桌上，眼尾拓出一点清朗，抬手把陈启嘴里的烟取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姿态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性：“什么东西？”

陈启解释：“宋远啊，她追的那女的把他甩了，吊着他有一年了吧，跟一有钱的老男人睡了。”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程嘉延拍他后脑勺，像在护着谁：“别一概而论。”

陈启自然懂他护着的是谁，本本正正的给建议：“延哥，小房东你要真喜欢可早点下手，就算她不会变心，保不准有人挖你墙角。”

程嘉延指尖顿了一下，眼皮抬都没抬，踢了他一脚：“打你的球。”

“不听拉到，她要跟人跑了，有你哭的。”

程嘉延不是没打算，原本宋知答应他，能考到临江就试着在一起，可他现在没底。

高考成绩没下来，他也摸清一些，那成绩想去临江似乎可能性不大。

宋知这种好学生原本跟他们就是两条路，是他非要把他扯过来的。

放弃，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去做。

但他怕。

台球与台球猛地碰撞，一声声打入心脏，程嘉延忽然觉得有些燥，他从旁边捞起一瓶罐装可乐，同时右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左手拿着可乐撑在台球桌上，食指扣在拉环上，指尖勾住往上挑——

随着一声气泡上涌解放般的声音，可乐被利落的打开。

他举起饮料仰头喝了一口，凉意从指腹沁到肺里的瞬间，程嘉延想到了那颗糖。

打算做一次无耻的混蛋。

“延哥，来一局不？”陈启把球杆递过来，程嘉延接住，右手找到置顶的联系人发了信息之后摁灭手机。

宋知高考结束之后回了明华路，一直没回来，程嘉延问的是什么时候回来。

*

次日傍晚，宋知到巷子往里走时，看见了正好往外走的宋敬才，他弓着腰，一身的丧气，脸上有不同程度的红肿。

她脚步一僵：“你怎么在这？”

宋敬才完全没了以往的耐心和伪装：“知知，爸爸走投无路了，你跟何茜说让她把方晴的赔偿款给我。”

“你赌博欠钱了是吗？”

宋敬才自以为是的剖析：“你以为何茜是真的对你好，她照顾你不过也是为了那笔钱。”

宋知没动，保持一个姿势站着，眼里也只有凉意：“她愿意要给她就好了，毕竟她养我了。”

“我是你爸，她不过是个外人，别吃里扒外。”

“去好好跟方晴说，如果不给，保不准我会干什么！”

完全撕破脸皮了，宋敬才撂下这句话，从宋知身边经过的时候，威胁一般拍了拍她肩膀。

宋知情绪有点崩，回头冲她喊：“你想干什么？”

她这一声没得到回应，宋敬才头也不回的离开，宋知却莫名慌乱起来，她拖着步子回到屋内，门忽然再次被敲响，她整个人吓得脸色一白。

下一秒，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她僵着脊背掏出来，看清来信人之后，紧绷的神经软下去。

是程嘉延发来的：【开门。】

宋知摁灭手机，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呼吸才过去开门，一打开门，紧张的情绪忽然被入眼的景象一扫而空。

程嘉延单手抱着一捧向日葵，另一只手拎着礼物袋子。

她眨了眨眼，有喜有惊，盯着程嘉延看：“你这是干什么？”

程嘉延站在门边，眼角弧度微扬，头发修剪的利落平整，装扮还是一惯的黑色休闲装，唇抿着，下颌线紧成一道弧度，一抹淡淡的浅笑挂在脸上。

眉峰没了往日的冷冽，多了股柔和和——不太能确定的紧张。

程嘉延站在门口没进来，先是把手里抱着的一捧向日葵递过去，宋知抱着花的时候，脚步退了退，抬眸撞进他漆黑的眼神里。

看着程嘉延后退半步，紧接着他略显乱燥的语气传来：“知知，你先别说话，现在听我说。”

宋知被他这句话定住，一动不动，盯着他眼睛点头。

程嘉延抿了抿唇，眼皮有些晃：“宋知，大学考同一个城市在一起的约定，我后悔了。”

听完这句话，宋知完全忽略掉了手里的话，捏紧向日葵的包装纸，一动不到，一口气倒卡在嗓子里，进退两难。

喉咙发紧。

她期待许久的梦境就要散了吗？

程嘉延后悔了？

没等她把事情在脑中持续恶化，程嘉延语气顿了顿，将她所有的顾虑打碎：

“那天你说做好朋友是要保持距离，我不想和你保持距离，你能主导我所有的情绪，看见你，我整个人就开始不受控制，”

“被人主导情绪是一件很不好的事，但我很享受，这种感觉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不想结束，宋知我喜欢你——”

“约定好的和你考上同一座城市才能在一起，我有点后悔了，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就在一起。”

程嘉延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时候驻扎心脏里的，或许很早，也或许在她敲门送药的时候。

他就觉得自己完了。

只是栽在宋知身上，他认了。

在追女孩子上面程嘉延没有任何经验，因为害怕可能会失败，他没敢找任何人出主意。

他总觉得如果失败了，他可以被人口舌，宋知不行。

因为没有任何经验，他只能找最老土俗气的办法，用所有的勇气准备了这场正式的告白。

宋知的一颗心狂烈跳着，所有的话憋着，一句也说不出来，眼神望着他，比他的还要炙热。

夜晚的风、暗处的虫鸣，她看不见，眼里、脑子里，全是眼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生。

程嘉延说她能主导他所有的情绪，那他又何尝不是。

她艰难的动了动唇，脑子却乱到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喜悦把理智侵蚀，各种情绪蠢蠢欲动。

也许是被她一言不发吓到慌乱，程嘉延上前一步，漆黑的瞳孔内冲出的恳切和渴求，他像快要溺死在岸边的鱼：“知知，跟我谈恋爱会很困难，但我向你保证，我的那些不好过去绝对不会成为你未来的枷锁。”

微凉的风卷入肺里，将那点隐秘的渴求加剧。

程嘉延这个人就像寒夜结冰的湖面，漆黑又破碎，也可以说狼藉不堪。

但他有着宽厚的脊背，和定能做到的随口一言，总让人有安全感，和对他强烈的信任感。

他会在她被冤枉的时间站出来，反驳别人。

会在她被人开黄腔时，大动干戈报仇。

除了他，宋知想不到谁还能让她这么有安全感。

宋知心跳频率已经乱成麻，她捏着花：“程嘉延，我不害怕你的过去。”

这句话无疑给了程嘉延一颗定心丸，他走进去，把门关上，从礼物袋里取出一个白色的锦缎盒子。

宋知盯着他动作，注意力都放在他紧绷的脸上。

程嘉延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块女士手表，没有过多繁琐的点缀，简约又大方。

他把盒子放在台子上，顺手抓起宋知的手腕，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得到拒绝，他才把手表贴在她白皙的手腕上。

表带扣住发出很细小的一声，像似要把她永远留住。

程嘉延握着她手腕没松，指腹摩挲着手表一侧，语态带着点强势和恳切：“接受了我的东西，这辈子就只能跟着我一个男人。”

宋知感受着手腕上属于他的温度，眼底蹿过一抹隐匿的笑意：“不给我考虑考虑吗？”

程嘉延眼中刚刚退却的紧张又有上升趋势：“知知想考虑多久？”

“不知道。”她回。

他问：“考虑完会拒绝吗？”

“不确定。”

站着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程嘉延还是从兜里把那颗承诺的糖果拿了出来：“那如果我用这个换你现在给我答案呢？”

“你给我的承诺，是不是要遵守诺言。”

看着他手心的糖果，宋知笑了下，所有的故意逗弄全盘皆崩：“那我要是不认了呢？”

程嘉延从她笑里看出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一下放松，心念一动，还是宠溺地顺着她的话走：“那我会睡不好觉。”

屋内的光歇落在他肩上，宋知看见她胸口凸起的警徽。

唇角勾出深深的弧度。

“那我就让你睡个好觉。”宋知的声音很轻但很有力。

程嘉延喧嚣的内心终于归为平静，他压住快要穿破胸膛的激动，还是想再确认一遍：“宋知，别人都说被爱会有靠山，你确定愿意成为我的靠山吗？”

他给她最后一次退路，如果她还愿意往前走，那他到死都不会放手。

程嘉延的声音比刚刚的还在真诚，带着给予选择和退路，每一个字都是敲入宋知心坎内。

她知道，自己早就着了魔，不可能选择退那一条路。

程嘉延盯着她，整个人被宋知接下来的每一个动作牵动着呼吸。

宋知擦掉手心的潮汗，伸过去抓住程嘉延手指，直直盯着他：“程嘉延，成为你的靠山，和你在一起，我都愿意。”

因为太渴望和他在一起，害怕错失机会，说完这句话，几乎用掉了她毕生的勇气。

宋知脊背毛孔都被刺激到扩张，布满一层汗。

程嘉延高高坠起的心，在手指上传来温度时稳稳落在平地上，耳边的声音像是燃起一团火，飞速燎原到心头。

微弱的，暧昧的光线落在他眼尾。

程嘉延笑着朝她栖近，宋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程嘉延立马跟上来，一边笑着一边将她堵到退无可退。

宋知的脊背硌在柜子上，有点疼：“程嘉延，我刚答应你，你就要乱来吗？”

大概是因为她眼中溢出来的慌乱，因为是自己带给她的，程嘉延心情愉悦。

他长臂一伸，勾住宋知的腰往自己怀里一带，没有丝毫的准备，宋知朝着他胸口过去。

慌乱中，她手腕连忙撑过去，手表带子碰撞警徽。

胸口有一阵细微的疼，程嘉延一颤，微微俯身，脸往她唇边凑，眼皮暧昧地一垂，视线锁在宋知唇上，嗓音蛊惑：“可以亲吗？”

答应在一起之后，宋知发现程嘉延变得有点儿危险，自己有些承受不住他突然的转变，有种时机成熟，野兽蛰伏许久，终于可以进食的前兆。

她一颗心都是乱的。

唇边打来他的呼吸，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程嘉延的攻势带着很强的侵略性，蛮横又强悍的气息，攫夺她所有的注意力。

宋知的阻拦犹如螳臂当车，就在她准备弃守堡垒时，程嘉延忽然挪开，另一只手放到她后颈上，安抚地揉捏着，嘴角腾起劣气的笑：

“知道你觉得我流氓 ，我也确实流氓，不过在你同意之前，我们就谈恋爱，我不碰你，做任何事我都会征求你的意见。”

“在我这里你可以放一百个心。”

宋知的心，因为他这几句话，再也无法安定下来。

她手下挪，抓在他腰上上，声音氤氲在雾气里：“程嘉延，你以后都是我的了吗？”

兴许是没料到她胆子不小，敢问出这句话，程嘉延眉头上扬：“嗯，你要是想要，我随时可以给你。”

宋知点头，过后发现里面的意思，脸猛地一红，脖子也没逃过。

只是这次屋内是亮的，灯光缠绕在两人身上，程嘉延垂眸，将她所有的羞涩收入眼中，他把人抱到怀里，掌心顺着她头发，满足的口吻：

“我女朋友真好看。”

宋知把脸埋到他胸口，呼吸全打过去，程嘉延感受着胸口的温度，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笑了。

他有点不觉得时间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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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了，在一起了，接下来该我尽情发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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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