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氧 第48章 未来可期

期末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盛夏蝉鸣声布满整个街道，茂密的林间穿过微阳，五六点的晚霞也格外诱人。

湘尾街二楼。

陈启跟着一群人打完一局台球，赢的没意思，撸了把头发摆手往外走：“我去找对手去。”

程嘉延这家伙跟中邪了一样，放假到现在就没怎么看他出过门，回回进去找他打球，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刷题。

连看见他游戏设计的次数都少了。

陈启推门进去，果不其然，跟自己料想的场景丝毫没有出入。

程嘉延靠在沙发上，面前一本书，穿着简约的休闲服，黑发搭着，遮住几分倦意的眉头，听到开门的声音只是眼皮动了一下。

陈启走进来，手臂支撑在沙发上，敲了敲：“哎，无聊死了，来一局啊？”

程嘉延斜睨视过去一眼，没说话，用眼神无声的拒绝。

“延哥，放假开始不是看书就是刷题，也不陪哥几个玩，走路都背单词，谁给你下蛊了啊？”

“出去，别打扰我。”程嘉延捞起旁边的耳机，连接好戴在耳朵山，往后一歪，躺在沙发上，闭着眼说，“跟宋远玩去。”

“跟他玩没挑战力，来一局？”等了一分钟，也没回答，陈启有点气笑，“听歌都不陪我玩，来，我听听什么歌。”

说话的空隙，陈启把耳机取下来刚戴上去，耳机里面一道流利的男声穿出来。

尼玛，英语听力阅读。

他嘴角抽了抽，哼笑一声：“中毒不浅啊。”

程嘉延夺回来戴上，手臂环着，闭着眼的姿态懒散，赶人的口吻：“出去把门带上。”

陈启离开没多久，程嘉延听的有些乏味，正准备休息一会儿，耳机里的男声突然被打断一瞬，手机显示进来一条信息。

他随手捞起，看清信息内容之后，整个人从沙发上支起来。

陈启跟宋远几人在门口吐槽程嘉延变成书呆子了，正聊到劲头上时，转头撞上走出来的人，几人玩笑的嗓音一同戛然而止。

“呦、舍得出来了，早说嘛，看书多没意思，来一局。”

程嘉延单穿一件黑色上衣，工装裤，袖子遮到小臂，领口露出一截，经过几人时极有兴致地勾了下陈启的脖子，而后唇角勾着往楼下走。

宋远想到最后看见的那抹笑，打了个激灵：“我怎么就见不得他贱兮兮的笑。”

陈启打趣：“以后有的见了，忍着吧。”

宋知跟赵之柚逛了一整天的街，脚累的发酸，在门口等着的功夫，不时换着脚站立，时而弯着腰捏腿肚子。

程嘉延推门出来时，头顶的烈日正浓，宋知穿着白色的背带短裤，扎着高马尾，几缕碎发沾着汗贴在后颈，半低着头，脊椎骨顶起，笔直白皙的长腿在眼前晃着。

她手里拎着一袋很红的草莓，丝毫不见不耐。

听到声音，宋知立马直起腰回头，拎着东西走过去：“我刚刚路过水果店，顺手买的。”

程嘉延没接，眼睛被外面的光线刺到，微微眯了一下，垂眸看着她白皙指节上勒出的红痕和额头的汗，有意道：“洗了吗？”

“水果店洗不了。”虽然觉得有些无理取闹，宋知轻声回答。

程嘉延人从门口退进去，顺道把门打开，东西没有接过来的意思，直直盯着她：“那你进来洗。”

宋知有些无奈，但也习惯程嘉延这样，恰好外面又热，身上黏腻，腿又累，她点头：“好。”

从漆黑里穿过，两人上了二楼，陈启几人还在走道抽烟，见到一前一后上来的两人，几人打了个眼神，在程嘉延推开门示意宋知进去时，陈启故意对着宋知吹口哨：“房东妹妹，我延哥可是头饿狼，防着点哦。”

宋知撞上程嘉延眼神内，心直跳，程嘉延伸手把人拉进去，“嘭”地一声关上门。

门外几人骤然大笑。

屋内隔间有淋浴室和洗手台，宋知躲开程嘉延坏笑的眼神，把小包放在沙发上，拎着草莓进去清洗。

身后始终跟着一道随性的脚步声。

程嘉延倚靠在门框上，姿态随性的盯着宋知，她侧身站着，只能看得清一张侧脸，睫毛上翘，身材挑不出毛病，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也不会显得太过骨感。

总是爱端着一股冷静，好像多大的事也不放在眼里。

但跟她待在一起，总是莫名的舒适。

目光落在她绷直的腿上，程嘉延低头一笑，上卷的嘴角衬得整个人精神状态略佳：“宋知，洗干净点。”

宋知洗好一半，每一颗都剔掉叶子，回头细眉收拢撇他：“要不要给你挑籽？”

程嘉延笑笑，走过去，脖颈低下去，高大的影子也随之而来，带着一股坏意压下去：“你要是喜欢，我可以给你挑。”

眼神缠在一起，宋知往后仰，程嘉延手伸过去，动作有意放慢，在她心慌神乱是，捏走她拿在手里的草莓。

塞进嘴里，咀嚼两下，胸腔里震出笑声走出去。

弄好之后，宋知把东西搁在桌子上，抬眼看见旁边放着的一堆书本和几张试卷。

她轻声询问：“我可以看看这些吗？”

程嘉延捏了颗草莓，肺里沁上甜意：“随便看。”

宋知擦擦手，伸手把试卷抽出来，程嘉延本以为她要看的是书，没想到是试卷，人一顿，正要去阻止，宋知已经把试卷打开了。

是之前最后一次月考的数学试卷，红色水笔写出刺眼的两个数字。

69分。

宋知指着别的几张：“这些都可以看吗？”

“我能拒绝吗？”自顾自说完，程嘉延往后靠在沙发上，用脚勾了一张椅子推过去，破罐子破摔一般，“随你看。”

几张试卷一一看过去，除了物理过了及格线，其它几科距离及格线差一大截，英语22分的分手尤其离谱。

宋知看过去，程嘉延生硬的闪躲，她忍不住笑着打趣：“英语怎么一塌糊涂。”

“没天赋。”

如果报纸上的内容宋知还被蒙在鼓里，这句话可信度很高，可现在没有一点点可信度。

她满脸都写着：我不信。

程嘉延被她这个眼神哄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凑过去，忽然半认真半开玩笑道：“要不，你辅助辅助我。”

认真思考过后，宋知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再次发起疑问的意见征求：“你确定？”

程嘉延原本是说着玩，先不说两人现在是老师严重的重点监察对象，他也不想耽搁住宋知，只是听到这样的询问，像是起搏器电击了心脏，心猛烈动了动，他也就不受控制地把试探抛开了：“确定。”

“可以啊。”宋知把试卷折叠放回去，随口一说，“你信我就行。”

程嘉延异常认真的口吻：“如果是你，我可以把自己交给你。”

宋知后颈起了一阵热流，尾指震颤，世界仿佛放大又收缩：“那我也信你可以。”

程嘉延依然靠着没动，衬衣贴在皮肤上，属于少年的肌肉显现，胸口处警徽最为亮眼。

他微仰起下巴，姿态闲适，目光直直锁过来，宋知有一瞬的耳鸣，仅能看见少年喉结动了动，而后他说话的嗓音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

“你不应该信我，应该信我想和你站在同一边的心。”

所有人都在无意识表达，程嘉延已经是个废人了，不用再站起来了，只有她告诉他，无人问津的废墟一样可以开满花。

其实这些题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只是以前总觉得没必要，因为他的未来早就被规划好了，不管再怎么出人头地，都只有一种命运。

活着别人掌控下。

而现在不一样了，他想有未来，一个自己从未奢求过的未来，有他有宋知，程嘉延可以活在阴影里，宋知不行，她应该配这个世界最好的。

也因为她，他开始试着完整自己不完整的人生。

*

转眼步入十月，因为补课的缘故，程嘉延和宋知联系逐渐密切起来，但也仅限于周末。

偶尔会在放学之后，两人在湘尾街补习一个小时，最后一抹晚霞散干净之前，程嘉延会把宋知送到巷子口，再独自离开。

期中考试结果出来的某个清晨，灼热的温度渐渐散去，校园内蝉鸣正一点点消失，宋知踏着晨阳走进校园，耳边各种声音交织，自行车急促的铃声、女生分享周末日常、男生奔跑打闹的声音伴随着教导主任在门口抓衣着训斥的声音都一起响起。

连同远处球场上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都隐约可见。

从教学楼穿过时，宋知恰好看见跟着陆鸣珂从天桥上下来的程嘉延，刚打过球的缘故，他袖口上卷一小截，清隽的手腕露出来，脖颈绕着一层汗。

她脚下速度逐渐慢下来。

程嘉延低着头在走神，陆鸣珂看见宋知，抬起手臂撞了撞他，而后往侧前方递了个眼神。

“要不要我给你俩腾个空间？”

程嘉延循着看过去，走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偶尔有老师经过，大门口叫嚷的是教导主任，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正想错开视线，忽然看见原本步伐缓慢的宋知提了速，直直对着自己这边走过来。

程嘉延眼眸眯了眯，对上她主动缠上来的眼神，没再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

宋知走过去时，从旁边挪到最边上，身侧大批学生经过，肩膀擦过肩膀，声音也吵。

她贴着程嘉延手臂过去，衣服与衣服摩擦，往皮肤内投递一种触电般的震慑感。

随着学生，宋知身影从眼前消失。

程嘉延卷起的指尖颤了颤，紧了紧，心脏一阵酥麻，像无数只蚂蚁乱挠，身上燥意急速涌起。

他抬眸看向走远的一道背影，目光逐渐涣散，头一回发现，宋知这个人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致命的危险。

他更加发现自己沉入一道无法平静的深渊。

陆鸣珂眯了眯眼，没明白，又看着宋知走远的背影，脑袋里起了大大的疑惑。

不至于吧，就从面前经过而已，反应这么大？

陆鸣珂头一回见程嘉延这幅模样，染上慌了无措和一丝不该有的**，山雨欲来的表情。

等人不见了，他拍拍程嘉延肩膀：“人都不见了，走了。”

程嘉延没动，低头打开虚握着的手，宽大的掌心躺着一颗粉色外壳的草莓糖。

粉色的糖纸正面写着八个小字：好好学习，未来可期。

这是程嘉延第一次知道，好好学习后面可以是未来可期。

陆鸣珂看见他手心的糖果，几乎狠狠抽动了嘴角，完全是懵的，惊讶的声音震出嗓子：

“靠，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啊！”

最近出差太忙了，实在抱歉呀，28号之后一定稳定，最后感谢送礼物、营养液的宝们，爱你们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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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