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不见云 第6章 进山喽！

原来跨过仙障就到了蜀山第一峰：洗泉峰。

第二关就在洗泉峰，借洗泉考察遴选者的禀赋。遴选者只需滴一滴血进泉眼，泉眼清水变成金色则说明此人有天赋，金度越高则此人天赋越高。

这并不是蜀山弟子修炼的地方，只是容纳那些通过了第一关而没有通过第一关的不甘心之人。他们以外门弟子的身份留在洗泉峰，什么时候想开了，可自行离去。

时序二人赶到的时候，这些人正在七嘴八舌说些什么。

一个高个大嗓门说道：“当掌门就是好，新来的弟子都抢着认师父，这才多久，二位入室弟子都收齐了。”

另一个矮个大嗓门扯了一下高个的衣服：“你弄错了，掌门这次收了三位弟子。”说完，还伸手比了个三字。

“什么，舒家也派人来了？”

“不是不是，掌门收的第三位弟子是个普通人，毫无根系，只不过和江南柳家有点亲缘。”

“这就怪了，掌门向来只收世家子弟，我们这等人都等着自清，自宁二位长老赏个青眼。如今，风向变啦？”

这两个高矮个还没聊完，被远处嗓门更高的女声盖过了，声音又尖细又清亮，时序一听就知道，是思玉姐姐。

“方思宁，你个王八蛋，趁我师父病着，抢我师父的徒弟，你无耻！”

思宁倒是颇为镇定，被骂了也不还口，还还了个礼，正色道：“师妹，你也看到了，是柳渭自己选的，何来抢夺一说？”

思玉火气极高，奈何拿不住思宁的错处，只有她一人瞧见了他威胁柳渭，算不上证据。于是换了个说法：“那盛熙叶呢？你为何框她我师父久病不起，修为不高？”

“师妹”思宁把师妹二字拖得极长，听起来就像是在安抚不讲道理的小孩子，“自清长老确实病着，我说错了吗？好好好，就算我说错了，盛熙叶自己要问我的，我不照实说，岂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

思宁说完，还作一副委屈样，思玉真想拔剑，可要是她先拔剑，有理也变无理。

思宁内心怎一个舒坦了得，从柳则那受的气尽数发泄了，思玉越生气，他越得意。

赶着要走了，还不忘补刀：“唉，我也替自清长老着急，怕是没人会选自清长老当师父喽。”

“我会！”时序毫不犹豫，掷地有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转而是一阵哄笑，人群中一位老妇说道：“小丫头还没过第二关，口气倒不小，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气比洗泉峰还高。”

老妇的话使大家又笑开了，时序倒也神色自若，走到了前面

原来思宁和思玉所立之处，有一方泉眼，泉水过于清澈，以至于时序先看到自己，再看到水。

思宁旁边的小弟子元明递来一把匕首，示意时序取一滴血。

一滴血算什么，就算让时序取一碗血也不是难处，只是这么多双眼睛都粘在时序身上，她难免有些慢，不会叫那么老妇说中吧。

时序还在哆嗦，问今开口了：“我先来吧。”说完取过匕首，径直取了一滴血到泉眼。霎那间，泉水金光闪闪，好似泉底有无数金子，在白日下熠熠生辉。

那位老妇凑上前来，双手一拍，叹道：“有这样的孩子入蜀山，我们这些山外人是一辈子没本事进去咯。”

老妇说完，拖着步子走了，众人还在望洋惊叹，只有时序听到老妇的喃喃自语：“该走了，等了一辈子也累了。”

像是训练好的默契一般，感叹完问今，众人的目光又聚焦到了时序身上。

时序深吸一口气，把血滴进泉眼中。

然而泉水毫无动静，还清清楚楚映着时序的脸，众人看到这，都散了。

时序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把匕首还回去的，哪儿都不敢看，尤其不敢看思玉。

“等等！”原本做鸟兽散的人都被问今这一声给牵了回来，众人正疑惑着，泉眼猝然一亮，涌出汩汩金色的泉水，其中有人掬了一捧水，那水在手上发出黄灿灿的光，实在太明亮，远远看去，以为那人握了块金石。

众人一时都哑口无言，时序自己也呆若木鸡，还是思玉从狂喜中缓过神来：“时序，蜀山四百年来从未有人能使泉眼出水，你是第一人。有你这样的徒弟，我真替我师父高兴。”

时序被夸得不好意思，眨巴着眼向思玉道谢。

思宁脸色红一块白一块，转向问今，说道：“连公子，遴选佼佼者，可自行择师，江南柳家，北地陈家的公子都选了掌门做师父，你如何选择？”

思宁的算盘傻子都听得懂，可问今像是没听到一样，正色道：“弟子愿请自宁长老授业。”

自宁长老的徒弟思意险些下巴掉在地上，自家师父向来只能捡没人要的入选者，怎么今日还有鲤鱼主动送上门来，一次还来俩儿。

他怕自己是臆想，又问了一边：“你刚刚说选谁？”

问今又向思意行了个正礼：“弟子愿请自宁长老授业。”

思意赶忙抬起问今的手，连说不必不必，这可是宝贝啊，自己有多少年没收过天赋过人的师弟了，现下还添了个师妹，要不是人多，他真想大哭一场。

思宁左边，思玉揽着时序，右边思意拉着问今，气得牙都痒痒，可是顾着蜀山大弟子的身份，依旧面色如常，朗声道：

“此次选才大会共百人入试，择选出12人为蜀山正式弟子，9人可留于洗泉峰，带到想离开之日，可自行离开。”

思宁说罢，即刻走了。

思宁后面的元朗，元乾，元戎，元白等几位小弟子看这景象，都极为识趣地一溜烟全跑了。

思意还在傻乐，拉着问今不松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人有什么故事。问今掰不开思意的手，又不好用蛮劲，用眼神向时序求救。时序心领神会，说道：“思玉姐姐，其他入选者都走了吗？”

“你们来得太晚，其他人早就分房舍了。”思玉转而看向思意，“思意师兄，我们这就带着各自的弟子回峰吧。”

“好，思玉师妹，这一趟真是不虚此行。”思意说完，起剑飞行，问今跟在身后，手还有些微麻。

时序则跟在思玉身后，从洗泉峰一路向北飞。越往北，山峰越高，目之所见，有三座高峰，应该就是蜀山的全真峰，了清峰以及和宁峰。思玉告诉时序，全真峰为掌门居所，也是蜀山议事的地方，了清峰为自清长老，也就是师父的居所，和宁峰自然为自宁长老的居所。除此以外，蜀山还有六座次峰，洗泉峰留给外门弟子，华容峰是内门弟子修炼的地方，其余几峰无非是用作坐堂，炼丹，弟子起居。

当然还有些不知名的小山峰，散落在各处。

当然思玉特意强调，自清长老不是什么病秧子，是蜀山授课最多的长老，向来有教无类，诲人不倦，不要相信思宁那个王八蛋胡说。

时序点点头，什么长老掌门，对她来说都不重要，留在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这里山好水好，要是能打猎就更好了。

转眼，时序就到了了清峰，好一座峥嵘俊秀的山峰，山高而不险，二人所在之处是一块平地，眼前还有翠竹，只是身后竟是几间茅草屋？

思玉许是看出了时序的惊愕，指着那几座草屋说道：“小时序，师父生活朴素，不爱那些个高阁，所以就自己搭了草屋。”接着又指指左边那块地，“瞧，这是师父种的花生，不久我就可以做我独创的花生饼给你吃。”

时序根本没有心思听思玉说什么花生饼还是玉米饼，只知道戚戚惨惨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眼前就是自己的归宿，极好的归宿。

况且这么大一片山，可逛的地方一定很多，在蜀山待一辈子也不无聊。不知道蜀山的兔子会不会比外面的兔子更好吃，恨不得立刻捉一只来尝尝。

时序沉闷的脑袋一下子活泛起来，对以后的种种规划一个一个跳出来，新生活的画卷正在徐徐展开。

这时，一个扛着锄头，卷着裤边的老伯走了出来，见到二人露出了慈善的笑容，那是时序在田间地头老人的脸上常见的那种笑容，温和的，友好的。

“玉儿，你把我的新徒弟带来了。来，过来我看看。”

原来这就是自清长老，在时序的印象里，长老都是仙风道骨，不识人间烟火，没想到还有如此平易近人的。而且自清长老那句过来我看看，听起来就像是家里长辈对小辈关怀，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兜里掏出一颗糖。

时序赶忙跑过去，自清长老把锄头放下，看了一眼，说道：“还是个女娃娃，天高路远的，怎么就来蜀山了？”

时序本想编一些什么向往蜀山，一心修道这样的瞎话，可面对自清长老，尤其是长老满是关怀的眼睛，她不愿撒谎，结巴了半天，说道：“因为听说蜀山好，管饭，我就来了。”

思玉登时嘴巴张成了鸡蛋，说不出一句话，倒是自清长老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

“吃饭是人生大事，你这个理由很好，往后就在这住下吧。”

时序大喜，学着其他弟子的样子给自清长老行了个礼，说道：“多谢长老。”

思玉收起险些脱臼的嘴巴，说道“还叫什么长老，叫师父。”

时序连忙改口，又说了一遍：“多谢师父。”

自清长老说了一连声的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女娃娃，你还得有个道名。”

自清长老捋了捋胡子，又看看头顶那片云：“有了，你就叫玄云吧。”

时序又行了一礼，这次说的多谢师父可比上次顺口多了。

言毕，思玉带时序到最里侧的草屋，一面走一面说些蜀山的情形：“师父收了很多徒弟，大都出山去了，有的每隔几年还来看看师父，有的一去不返，留在蜀山的师兄师姐也都在各处任职，所以了清峰常年清净，基本上就三人。要是无聊，就去和宁峰，要是相当无聊，就去全真峰。当然悬镜峰是每日都要去的……”

时序嗯呀哦呀的听思玉慢慢讲，她自小在山里野惯了，和石头都能完一整天，何况现在还有三个人，全然不觉得无聊。

把时序送到房间，又嘱咐道：“小厨房一应俱全，要是膳堂的饭吃不惯，就自己做，要是懒得做，就等我回来给你做饼。”

思玉想到该嘱咐的都嘱咐了，才抬脚离开。师父的病很是蹊跷，她不放心，得去查查。

时序的房间虽然小，但是窗户正对着群山，景色宜人，况且床上铺了干燥的稻草，和家里的一样，时序才躺下，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