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昨夜画阵引雷,又点那水墙,耗费了不少灵气,半夜才睡,到了平时该起的点自然有些犯懒。
似乎听见了两声敲门声,她捂着耳朵滚了半圈,将被子压在脑袋上,继续睡。
卫则玉站在门口,敲了敲没人应,本来想走,转念一想里头的人八成是没醒,突然起了坏心思,自己还困着却还是在门上使劲地敲。
柳在溪本来还以为是梦中恍惚,最后硬是被敲醒了,瞪着眼睛半晌,重新闭上,但外面那声音孜孜不倦,颇有种临沧界不毁灭他就不停下的架势。
她真是怕了,怒气冲冲地翻下床,猛地一开门,跟外面那张倦容对上视线。
看见这张脸她都想笑,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柳在溪甩开门,站在门中间身子一歪,上半身侧靠在门框上,拧眉道,“大清早干嘛呢。”
她头发散开向后披着,身上是皱皱巴巴的弟子服,还没穿鞋,浑身散发着一股不似往常般乐天的戾气。
卫则玉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见她的态度,忽然心烦:“不是你要去买东西?”
“不应该等我去找你?”柳在溪沉着脸,垂眼在地上滑过去,又抬头看看院墙外的太阳,才看向面前的人。
卫则玉自知理亏,心中烦闷,“哦”了声,道:“那你等会也别找我了。”
刚要走,胳膊却又被拽住,刚才靠在门框边的人又站直回去,原本冷下的脸突然绽开一个笑:“跟你开个玩笑。”
卫则玉看她一眼,抽回手,要走之时胳膊上忽地传来一道大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拽进了房里,刚站稳又被柳在溪一把按在门板上。
他下意识觉得不好,迅速一侧身,面前便就是一道劲风直劈下来,“啪”得一声抽在门板上。
卫则玉一下就醒了,翻过挡在身前的桌子一脚向柳在溪踹过去,又瞬间被她一鞭抽成两半:“这是玩笑?”
那人挥完一鞭,手里的鞭子在手里化成一道幽光不见,而鞭子的主人拍拍手,轻飘飘一句:“就是玩笑。”
然后扫他一眼,重新砸在床上。
卫则玉莫名其妙,走到床前踢了她一脚:“你都起来了,不——”
话音顿住,柳在溪抬腿一扫,那人要挡,又被她手脚并用反扔到床上。
“你!”卫则玉又懵又气,不能接受自己着了她两次道,刚要翻身起来柳在溪又迅速转过来看他,“不许动!”
两人动作同时定住,柳在溪嘴角浅浅勾起:“睡觉。”
然后把揉皱的被子往两人中间一塞,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再睡两个时辰。”
卫则玉:……
外面响起一阵嘈杂,艳阳高照。柳在溪揉了揉眼睛,伸着懒腰坐起来,撑着床要下去,在手边摸到一团被子。
她忽然记起来回笼觉之前的事,扭头往被子那边看过去,卫则玉还在睡。
枕着手臂侧躺,蜷着身子,胳膊搭在脸侧,整个脑袋都要被藏起来。
柳在溪坐在床边扎头发,整了整衣服才下去,走到外面洗漱,过了会重新回到屋里,那人竟然还在睡。
不能够吧……
她走到床边,俯身看着床上露出的半张脸,思索半刻,慢慢压低身子,鼻尖几乎都要贴上脸颊时,偷偷笑了下,对着耳朵发出低语:“卫则玉——”
卫则玉猛地一颤,睁眼转过来,柳在溪立刻直起身,背着手蹦到床的另一边,看着坐起身的卫则玉,说:“你怎么了,睡这么沉?”
“不知道。”卫则玉翻身下床,看着那张睡过的床,有些意外,“可能……我的确没睡够。”
他揉揉头发,想到来之前的事,看向柳在溪的眼神还有些幽怨:“反复无常……”
柳在溪晃着腿,笑道:“因为你不听话。”
“哦。那你完了,这辈子可能就得反复无常着过了。”卫则玉甩着他那马尾走了出去。
她慢悠悠跟过去,实在好奇:“意思是,这辈子我还有很多和你相处的机会吗?”
卫则玉动作定住,抿平唇角看过去:“说错了,没有。”
柳在溪也不和他计较这一句两句,跟着他收拾完一同去集市上。
她得来的那副鳞甲虽说是完整的,但也就是宁德将零碎的甲片粗略的卡在一起挂在墙面上展示,并不是真是严丝合缝蜕下来的一副,所以这次来集市上是要买些能将其融合的材料。
至于样式如何,柳在溪不在乎,能用就行,完全不是自己没钱了。
可是少城刚经历一场劫难,整个集市逛下来都没有找到能用的东西,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又想到了另一个地方,里市。
那地方一般就藏在集市不打眼之处,但如今都传少城的里市混有魔修,好些摊主都怕惹火烧身不敢出来,两人找到快天黑,才碰见个自告奋勇的小孩。
不过由于这位摊主出现的时机和年龄有些奇怪,所以他们最初并没有当回事,还是这孩子太过执着,才不得已停了下来。
柳在溪看着眼前还不到她腰上的孩子,不耐烦道:“赤练精和流光岩你有哪个,有我们就买。”
那孩子抹了把眼泪,摇摇头。
“你看你都没有,还要过来拦路。”柳在溪拨开他欲走。
卫则玉顺手扶了把小孩子,不悦道:“人家还是孩子。”
在前面走的人转过身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什么稀奇东西,皱了皱鼻子:“哦——”
卫则玉刚要说话,手里的小孩忽然撒开他跑走去追柳在溪,小声道:“姐姐,你等等我,等我弄到这两个东西,你跟我买行行不行?”
柳在溪思索一瞬:“可是姐姐很忙,你要是一直弄不到呢?”
“不会的,明早天一亮的时候,你们在集市边等我,我一定会带来。”小孩子信誓旦旦道。
如果没记错,他说的这个地方也算是之前里市的一部分,柳在溪回头看了眼卫则玉,后者前进一步,问:“听说里市的摊主一般都会有固定集聚的场所,你知不知道在哪?”
小孩警惕打量他一番,摇头。
柳在溪歪嘴嘲笑他,卫则玉横她一眼,继续对那小孩说:“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做生意,这位姐姐还需要在那里面买东西,但里市中混藏魔修,这个要快些找出来。”
他顿了顿,又说:“或者你不告诉我们也行,发现过什么可疑之人没有?”
小孩似乎在考虑他的话,垂头思量半天,还是摇头,卫则玉便不再纠结,打算跟着柳在溪先走。
刚走出两步,那小孩又在后面拉住两人的衣角,犹豫道:“我不知道,因为我太小了,他们不让我进去。”
柳在溪饶有兴味地“哦”了声,笑了两声看那小孩:“你连他们大本营都进不去,可怎么给我卖东西呢?”
小孩对这件事依旧很有信心,拍拍胸脯:“姐姐放心,我有门道。”说完一溜烟跑没影了。
看他的样子这事十有**,柳在溪材料的事有了着落,两人也就不再集市上耗着,往回走。
路上卫则玉却是心事重重,柳在溪好奇问了一嘴,得知他是觉得那孩子形迹可疑。
“是有些可疑,等明日一早,我把沈师兄他们叫上一道过来。”柳在溪说。
卫则玉没有说话,伸了个懒腰,见天色不早,对她道:“你回去记得问问玄阳派来的弟子调查的怎么样了。”
柳在溪莫名,为什么是她问?
旁边的人用行动告诉她,因为他要去玩。
柳在溪:……
麒麟剑宗的长老已经回了宗门,而玄阳派回信说,让来的几位九寒弟子先不用回程,继续留在这里调查,门派也就不派弟子过来了,有事再传讯。
这事便直接算作他们执行的任务。
少城代城主宁香也入住府上,将玄阳的几个弟子重新接进了府里,只不过柳在溪一直没见过这位城主。
她回府上告诉沈叶白今日在集市上的事情,那人表示他们今日去了城东,也没有找到里市的踪影,对方还记着云川的传话,让柳在溪抓紧回宗门。
柳在溪东西还没拿到,怎么可能走,于是嘴上打着哈哈,说是返程,却是转出府,跑去了集市边的听雾楼。
自从进了云川峰她就在也没下山彻夜玩过,这听雾楼里的客人和少城人一样热情,她来时换下了弟子服,这些人便以为她是寻常客人,随意和一桌人打了个招呼,她便被拉过去一起喝酒聊天。
一直到半夜,柳在溪才终于玩累了,在楼上要了间房趴在窗口上吹冷风。
吹到快睡着,又听见廊庑上传来些凌乱声响。
这回虽是夜深,听雾楼却依旧是满满的热闹人声,可这道声音不同,像是一群人急匆匆地找着什么,柳在溪还能听见旁边的房门被频繁打开又合上。
她从浅眠中被吵醒,心情说不上好,直起身揉了揉脖子,想着直接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刚要走,窗框上猛地爬上一直带血的手。
柳在溪愣神间,台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一人从外跃上窗框,她抬眼,和满头冷汗的卫则玉对上视线。
他应当也是没想到,眼底懵然。
这人同样没有穿弟子服,不知从哪来的青衣,腹部那团血渍格外醒目,他半蹲在窗台上,一手捂着伤口,还在涓涓向外渗着血。
柳在溪有些意外,看看四下场景,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姑娘对你不满意?”
卫则玉翻了个白眼,又听她说:“那这也下太重手了吧……”言语之中不乏幸灾乐祸。
可他不得不承认,见到个熟人的确是放下些心。
他跳下窗,还往外看了眼,确定楼下的人没发现他,才站在地上喘气。
这时候柳在溪才发现卫则玉腹部是道贯穿伤,就是动这么两下,血都顺着衣摆往下滴。
她不禁疑惑,究竟是何方神圣把卫则玉整成这个模样。
还未问出口,房门突然被敲响,发出几道推拽声。
柳在溪迅速看向卫则玉,那人环视房中,这里除了床榻,和桌椅,连个柜子都没有,又转头向她看过来,无声道:“魔修。”
看了眼快被暴力打开的门,柳在溪飞快掐灭了桌边的烛火,一时间只有窗外淡淡的月光倾泻在地,桌旁那几串稀稀拉拉的血迹被藏在月色背面。
而卫则玉肩膀猛地传来大力,他向前踉跄去,隐约能看见柳在溪被光映照的鼻尖,两人脚尖不小心撞在一起,他开口的抱歉被柳在溪倏然改变的动作打断。
肩头力道变大,他整个被压床上,动作扯到伤口,雪上加霜。卫则玉痛哼了声,门外的跟着停止一瞬。
柳在溪抽松腰带,两步翻坐在他身上,一把扯了他的外袍塞到伤口处,又手快地把中衣里衣也扒下来大半。
卫则玉被她那一下按得差些魂都没了,疼得半晌没缓过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柳在溪做了什么,脸色一变急道:“你干什么!”
他话刚说完,腹部又是一痛,卫则玉没忍住又哼了一声,同时,门也被踢开。
′~`终于写到包饺子的那盘醋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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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听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