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兄为父 第12章 第 12 章

把这两个问题儿童安抚下来后，马车以极快的速度驶向府城。

文会是在一处风景优美的湖边举行，湖中央六座凉亭以六瓣花团状簇拥，长廊一直连接到岸边。湖面荷花盛开，芳香四溢，大片的荷叶下不时有游鱼摇摆而过。不远处有一处高山，山腰处的佛寺隐约传来肃穆的钟声，令人听着心境迅速平和下来。

本朝男女大防没有前世历史上说的那么严重，尽管是知府举办的聚会，还是会有些人像是朋友聚会一般带齐了妻儿一同出席。等一行人抵达下车时，湖边早已聚满了一群男男女女，几个三四岁的幼童欢乐的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快乐，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严肃。

平安镇算是离得远的，沈子西一行是提前一天在府城找了客栈住下，打理了自己之后才驱车前往。

齐县令是官员，下了车后便和沈南两人分开，带着齐成文去了上首处官家席位。张璟凌在府城这边学子面前还挺有面子，张家也是大户人家，再加上两人的廪生身份，位置也安排的很不错。沈子西一言不发，只乖乖的坐在兄长下首吃茶，程立则是跟着张璟凌。

这边周围坐着的都是廪生或者家境富足，自身也比较有文化的商人或是员外之类的大户。身边的孩童多数在九到十二岁左右，应该是弟子之类，少数如沈子西三人这般七八岁的模样，衣着也更好些，子侄的可能性更高。

嗯，还有一些人是带着夫人和幼儿前来，正在湖中亭中纳凉，暂时看不清是何许人。

沈子西打量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打量沈子西一行人。毕竟全场这么多人，大多都有认识听说过，只有沈南，因为家住的太远，跟大部分人都没什么交情。

偏偏今年皇帝六十大寿，开了恩科，八月份的乡试名额放宽了不少，导致竞争也更加激烈。沈南人年轻，学问也扎实，怎么看，都是个相当棘手的竞争对手。

不过，沈子西看着倒是学问不错的样子，不像是软柿子，衣着打扮什么的也都十分得体。白净的脸蛋长得也好看，嘴角带着微微的礼貌的笑意，让人看了就很有好感。

倒是那位张家大少带来的据说是他学院里学生的，看着就没这么讨喜了。

沈子西去了个茅房的功夫，就看到宴会分成两拨，长辈一波去了湖心亭中吟诗作对，带来的弟子们又是一波，留在岸边，还安排了不少吃食和用具，倒也不至于冷场。

少年这边是由知府的儿子和侄子主持，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看着就很桀骜的少年，约莫十岁左右，一身华服倒是衬托的他仪表堂堂。只是那不屑以及不耐烦的眼神丝毫不加以掩饰，一看就知道，是个被家人宠坏的富贵公子哥。

沈子西自家人知自家事，学问肯定是比不上这些家里藏书不是多少的豪富之家和书香门第的，只能算是勉强能把五经通背下来，但是理解的却不够透彻。沈家的底蕴太薄了，尽管兄弟俩已经很努力的去学习阅读，还靠着张家和齐家的力量增加了阅读面，也还是不够。

他没这个心思去出风头，可是别人愿意啊！一杯茶还没喝完，不远处摆放文房四宝的地方已经聚集起了一群少年，由凉亭那边的长辈出题，一群自觉学问不错的少年冥思苦想，提笔写下一些什么，交给知府的儿子。

“哎？沈家小兄弟，你刚才去哪里了啊？来来来，一起来参加试试？不难的！”知府的侄子苏文升眼角余光正好看到安安静静喝茶的沈子西，眼珠一转，立刻带上一副热情的笑容过来邀请：“跟你一起的程兄也参加了，也让我们看一看沈小兄弟的能耐啊？”

沈子西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没等自己回绝，苏文升已经快步过来，仗着自己年级大些力气也大些，直接把沈子西从座椅上拽了起来，拉扯着就带到一处刚空出来的桌子前。

“来来来，沈小兄弟，今天的题目宽度还是很高的，你是想对对子还是作诗都随便你选！”苏文升亲自动手给沈子西研墨，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沈子西，直接把毛笔蘸上墨汁塞进沈子西的手里，自己则双手抱胸在一旁看笑话。

皱了皱眉，沈子西扫了一眼周围因为好奇和幸灾乐祸围过来看热闹的少年，目光放在桌上放着的所谓题目。

一个是写一首关于眼前美景的诗词，没有其他要求，另一个则是对对子。上联非常简单，只有一个字“墨”，不过在场的少年却不知为何，没有一个人选择对对子，而是选择了作诗。

想了想，沈子西还是决定对对子，简单嘛！提笔写下一个“泉”，想了想，又写下一个“柏”，就这么简简单单交了上去。

“哦？沈小兄弟写完了？也让我们看看大作呗？”苏文升一看沈子西放下了笔，径直走过来，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却毫不客气的把纸张拿了过去。

“嗯？泉？柏？沈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这就是小兄弟作出的诗词？也太敷衍了吧？啊？难道，沈秀才就这么点能耐，连作诗，都教不会自家弟弟？这也能当夫子啊？哈哈哈……”苏文升表情不屑，带着恶意的大笑起来。

“这不是诗啊，怎么？难道说，只能作诗？你不是说还可以对对子吗？”沈子西面容平静的反驳，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苏文升，随手把自己的纸抽回来。

“对对子？呵，吹牛也不看看地方。这里可是聚集了府城上下所有最优秀的学童，都没人说自己会对对子。你一个八岁不到的小孩儿，也敢说自己会？怕是给脸不要脸吧！”苏文升眼中划过一抹嫉妒和不信，面容也不复之前的热情友好。

“文升，出什么事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吓得众多少年一下子散开，露出被围在中央的沈子西和苏文升。

苏文升变脸似的立刻带着恭敬的微笑面对来到身前的长辈们：“是这样的，叔父，沈家小兄弟年纪小，不懂规矩，非说自己会对对子，侄儿正和小兄弟解释，做学问可不能保持这种不认真的心态呢！”苏知府眼神看了看侄子，又看了看自己儿子，心里不知为何一紧。

“啧，真是人活两片嘴，上下嘴皮子一碰，好事都是你的，黑锅让人家小孩背了个结实。知道你是知府的侄子，不知道的，看你这么威风八面，还以为你得是当今皇子呢！”一个戏谑满是嘲讽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之前跟在苏家堂兄弟身边的少年正吊儿郎当坐在一边，一边开口一边斟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