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宿主控制的万鬼离魂阵隐隐出现噬主现象。
李乘霄站在结界前面,握住手中的剑,斩碎前来袭扰的恶鬼,一剑挥去,大阵的一角顷刻碎裂,里面的恶鬼哭嚎着咒骂着,须臾化为青烟缕缕消失在石林中。
“她是衔金蕴中一缕灵气所化,因天地造化有了灵识,无轮回,无命魂。若是不离开,有千载万岁,若是离开,即便是没有遇送迫害,也会因为人间的浊气消散天地不复存在。”李乘霄抬眼看向被他劈碎的大阵一角,那里竟然在缓慢修复。
况明尘强压着反噬,一向镇定的神情现在已经出现了慌乱,他不想去相信李乘霄的话,可他实在是骗不了自己了。
这些年,他借着大巫的身份,屡次来到九黎山前。
用尽各种禁术想要替她招魂。
招魂一次又一次失败,他的命数一减再减。
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宽慰自己,是那些禁术不行。
没关系,他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
只要,只要能够换的她回来。
纵使是逆天之举,那又如何!
“你们,你们都是想要活下去,想要阻拦我,我就要完成了,你们,你们谁都逃不了!!!!”况明尘神情狰狞手握着法器,向着那缺陷的一角扑过去。
宋止刃眼皮猛地一跳,“师兄,他是要殉阵啊!拦住他!不然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李乘霄追到半途,被大阵中渗出的强烈金光压住,不得已退了回来,觑着眼重新看向金光浮现的地方。
“是你......吗......”
况明尘身子被万鬼大阵撕扯着,颤抖着手指想要去抚摸眼前出现的身影,眼眸中的血泪止不住流出。
余晚杳不由地往前走了一些,“那是清幽?”
清幽带着况明尘从万鬼阵中落下,她笑着笑着眼圈倏然红了,“明尘,你应该是要成仙的啊,果然啊,我不是真正的神,没办法,替你达成心愿。”
况明尘哭得泣不成声,想要牢牢地拥她入怀,察觉到穿过她身躯的手掌,他绝望地踉跄跪在了地上。
“明尘,他没有骗你,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念,很快便会消散天地中......”清幽蹲下来,望着埋头恫哭不止的况明尘,心里难受极了,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余晚杳看在眼里也不好受,下意识地看向李乘霄,“师兄,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李乘霄沉默地摇了摇头。
况明尘慢慢地抬起头来,肃杀戾气已经不复存在,在这样一张陌生的脸上有了曾经的影子,“我要的从来不是成仙,阿幽,既然天意如此,那我陪你一起面对。”
清幽难受地说不出话,可是看到况明尘坚定的眼神,她仍是答应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要衔金蕴做什么,但是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现在灵门洞开,是取走衔金蕴最好的时机。”清幽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李乘霄开口道。
李乘霄嗯了一声,极快地掠到灵门出现的地方。
待到看清里面的情况,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余晚杳在下面焦急地等待了片刻,眼瞅着那隐隐浮现的灵门要消失不见,终于是忍不住往结界边缘走了走。
直至看到灵门中破出的黑影,一颗心重新落了下去。
李乘霄脸色微白,转头看向况明尘,“灵门中灵气浓郁,至少十年,不会让她消散。”
况明尘怔了片刻,起身向他道了谢,“万鬼阵已经不受我控制,你们尽快离开,我替你们拖上片刻。”
李乘霄点了点头握住余晚杳的手,叫上宋止刃他们,利用就地放出的传送阵,离开这里。
“虽然只有十年......足够了......”
“我们也走吧。”
“好。”
整座九黎山因为失去了衔金蕴,出现了动荡,天地失色,茫茫的黑夜若潮水一般袭来,像是看不见尽头的路让人压抑。
“宋止刃,快走!”柳清月发现落在后面的宋止刃催促着。
宋止刃沉闷地应了声,竭力地跟上了他们的身影。
天光迎面袭来时,他顿感天地旋转,一头栽了下去。
“师兄!!宋师兄他!”余晚杳吃惊地道。
不止是她,柳清月也瞪大了眼珠子。
李乘霄淡定地揪住地上白狐的后颈,左右看了看后皱眉道:“想不到受了这样的重伤,居然一声不吭到现在。”
柳清月惊讶地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宋止刃他他他是白狐?是妖......?掌门知道吗?”
李乘霄点头,“他上山时自报了狐族的身份。”
“其实这样看起来还挺可爱的。”余晚杳伸手轻轻地戳着白狐的皮毛,微微地笑道。
李乘霄提溜着白狐交到了她的手里,“那就让阿杳先照顾,明日我便带着他去蓬莱,他这样的伤,需要尽快治疗。”
柳清月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窝在余晚杳怀里的白狐,她自小长在宗门,听得便是锄强扶弱,降妖除魔的口号,现在宗门中还有一只千年的狐妖,还是她的师叔,她要怀疑人生了。
“柳姐姐,它很喜欢你呢,爪子还在扒拉你的衣袖呢。”余晚杳完全把它当成了长得喜爱的灵宠温柔地笑着。
柳清月嫌弃地推开那爪子,揉了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我我不喜欢这东西,他还是变回来吧!真是要了命啦!哎呀!我先到前面看看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余晚杳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柳清月,轻轻地笑出了声,掌心柔柔地抚摸着白狐的皮毛,“宋师兄要是知道无论怎样,柳姐姐都不会喜欢,不知道多难受。”
李乘霄道:“她自小长在仙门,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世人都是一贯如此,是妖便要杀,是魔便要除,丝毫不问缘由,可笑至极!”
发现师兄突然变了态度,一脸的冷峻。
她也沉默了下来。
不知怎么地,她想到了那只被师兄斩杀的魔。
他临死前威胁师兄说的那句话,现在发了疯在心里滋长。
是他为了求生胡言乱语?
若他说的是真的呢?
那个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