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人家 第33章 菜方儿

正说着，云姝掀开布帘，端着一盘甜糕和冻梨进来：“干娘和娘说什么呢？”

“说你见我来了却躲到哪里去了？”秋娘拉过她摩挲一阵，心里欢喜。

云姝笑得一个梨涡若隐若现：“我去厨房给干娘和干爹准备果子去了。今儿中午您两位尝尝我的手艺罢。”

中午云姝按原说的，蒸了一碟子腊味，二丫买回来一斤后腿肉，云姝剁成肉糜和了姜蒜末儿和黄酒去腥，分了一份加上白菜做馅儿包了饺子，另外的做成肉圆子煮了萝卜圆子汤，书棋拿回来的鸡蛋云姝和面粉调成糊，锅里放一点油，煎成一个个又圆又薄的蛋饼，另将萝卜土豆切丝，过热水烫熟，加了姜蒜末香油酱醋和油泼辣子用来裹在蛋饼里。这几个菜已是尽够，不过那饺子做了水煮，云姝想着他们男人家没有下酒的菜，大郎却提了个办法：“我前天翻瓜豆粉，瞧见那篮子里还有些秋收的花生，我和二丫姐剥了，你炸碟花生米吧？”

“花生米下酒最好不过了！”云姝眼前一亮，点头同意了。于是她负责炒菜，二丫一边烧火一边跟大郎两个剥花生米。等到菜好了，花生米也有一碟子。云姝用油炸了，撒上些细盐，略滚一滚给他们端了过去。

用过午饭，略作休息后，何石头跟黑老三讲明了今日请他过来的原因。黑老三听得这事，倒也不意外，何石头既是农户，这生意就做不长久。他是商户，税要重些，生意不差就不碍什么。摆那个馄饨摊子这些年也小有积蓄，他跟秋娘又没有孩子，花费也不多，早想着能不能将摊子做大一些。只可惜他除了馄饨之外，于其他却不是太精，可若是光做馄饨，也不需要扩大什么了。何石头这提议却是一场及时雨。

“分成的话，因我们只提供方子，所以只抽利润的两成便是。”这是何家一起商量过后的结果，毕竟他们既不出成本又不用做卤肉。

“这么怎么行，你们这方子怕是千金不换的，按我说五五分。”黑老三道。

两人争执不下，中午又喝了点酒，眼看着一声比一声大，倒像是吵架似的，二丫有点吓懵了，扭头去看云姝。云姝冲她挤挤眼，示意她别怕，转身去里屋叫秋娘和月娘。

秋娘出来扯了黑老三坐下又安抚何石头：“何老弟且坐，方才我们在屋里也听见了。依我的意思，咱们四六分，你们四我们六，闲暇时候叫云姝他们过来帮帮忙。”

云姝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手道：“不能这样，叫我说爹爹原先的打算就合适。干娘你们收钱馄饨和卤味是一块的，到时候分不清可怎么办？那岂不是我们占便宜了？”

“你这傻孩子，干娘每日撵多少馄饨皮，包多少馄饨那都是有数的，一文钱两个，晚间收账也是算得明明白白，哪里会弄混淆。”秋娘掰着手指算给他们听。

何石头还要再说，月娘却道：“他爹，哥哥嫂子这是有心帮衬咱们呢，你便应了吧。”

最后定下除去成本税收四六分成，云姝又附赠一个辣酱的方子，秋娘原未在意，谁知后来这辣酱的销量也好得出奇，还有那西南边儿的客人大老远的买了整整两大坛子回去。

事情说定了，云姝便把炤房里存着的老卤汁搬出来给了秋娘，又将方子细细跟她说了，什么时候放什么，什么东西煮多久，煮完浸多久。

诸事交待完毕后，黑老三与秋娘便要回去了，何石头苦留不住，也只他夫妻俩赶着想回去试试方子，便收拾了些腊味，又将莫春山送来的一只风干果子狸包了一块儿放在了车上。

过了四五天，村里人相约去镇上买些新的菜种，何石头顺便去码头看了看，黑老三虽正忙着，也拉着他不让走。等忙过那一阵，才喝了点水歇口气同他道：“这生意比往常竟是好了十倍，我跟秋娘还打算招个小伙计帮忙。现在码头也有人仿着卖卤味，不过味道总是不如云云的。还有镇上的酒楼想要来买方子，不过我说这并不是我一人的方子，是与人合伙的，需得征求你的意见。你瞧着如何？”

何石头沉吟片刻道：“那酒楼什么来头，大哥你可知道？”

黑老三道：“是镇上的老字号太平酒楼，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不过背后确实有人，只他们也不是那仗势欺人的，派了伙计过来与我们好声商议，又言明他们只卖堂食，也不打包外售，对我们的生意倒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何石头想了想道：“这是云云的方子，总要告知她一声。”

“唔，话虽如此，她小小年纪却也能做得你们家的主么？”黑老三笑问。

何石头哈哈大笑，满脸自豪：“我这女儿能撑起我半个家呢，大哥难道不知她的好处？”

秋娘笑着打趣：“他若不知，怎会抢你半个女儿去？”

黑老三亦笑不可遏，又要开了自己的酒壶与他喝两杯。何石头慌忙推拒，下午还得跟村人一起回去，带着一身酒味总是不好的，且码头上生意是一阵阵的，待会儿要是喝醉了，秋娘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待到何石头回家将这事一说，云姝呆住了。她原没想到跟干爹合伙的时候想过卖方子的事情，只是后来觉得一笔买断不如细水流长来得好，家里也不是特别紧缺银钱，便就消了原来的打算。况且这方子是原来父亲半生的心血，她也不想就此交付出去。

月娘见她犹豫，便对何石头道：“既然现在家里也不是那么缺钱，先就这样下去吧。”

云姝略作思考道：“爹爹，那方子梦里的爷爷曾说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告诉别人。我已经跟干爹说过了，就不好再卖出去了。不过我这另有两个菜方儿，可以给那镇上的酒楼，你可以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买。”

“是什么样的方子？”何石头问道，若说是平日云姝做的吃食，虽然好，却也不过是些家常菜肴，放到酒店去，恐怕别人也不会费钱来买。他倒不是怕卖不出去，却是担心那店家觉得不好，受了愚弄闹出事来。毕竟常听人说那酒楼背后的人来头不小。

“却是两个极好的方子，一样的方子可以做好几种的菜，风味却各有不同。他们若感兴趣，我去做了给他们试试也行。”云姝所想的两个方子，一是水煮鱼片，二是鱼香肉丝。这两个菜，前世里川菜馆子是必备的。

“水煮的鱼，这能好吃么？”莫说月娘，何石头也有些怀疑，鱼肉腥味重，光用水煮怎么能行。

云姝只笑着道：“正好开春，渐渐也有鱼卖了，爹爹不若大方一回，买上一条来我做了试试？”

“你这丫头莫不是馋鱼吃了。”月娘打趣她，二丫跟书棋也在旁边嗤嗤的笑，心里对云姝说的水煮鱼片非常好奇。

等到水煮鱼片真的做了出来，色泽鲜亮红润的汤汁里起浮着白嫩的鱼片，下面垫着些土豆、香葱和豆芽。鱼肉入口滑嫩无比，鲜辣可口，让人欲罢不能，书棋佐饭吃了两大碗，撑得直打嗝。

隔一日云姝又拿鲜嫩的里脊肉做了鱼香肉丝，因此地尚未见到胡萝卜，便只用了莴苣和山耳朵，里面放了剁椒和酸姜，吃起来果真是一股浓厚的鱼香，酸甜咸辣滋味俱全。书棋抱着饭碗道：“我要是从酒楼路过闻到这味儿，非求着爹爹带我进去吃一次不可。”

二丫一边狂点头，一边刨着碗里的饭，连嘴角蹭上的米粒儿都顾不得拿下来。

月娘如今肚子已经凸起得明显，早也不害口了，这道菜十分符合她的胃口：“那水煮鱼片却辣得有些胃疼，这个刚好，佐饭也香得很。”

何石头道：“水煮鱼片我吃着不错，这个也不错。云云的手艺果真是十分好。万万没想到，这水煮鱼是这样的做法。”

既然大家一致觉得好，何石头便决定带云姝去镇上。太平酒楼的老板早得了消息，午后便空出了厨房等他们到来。

月娘考虑到云姝太小，不欲让她太显眼，便叫何石头对那掌柜的说这是家传的秘方，可以先做出来，但不能让旁人瞧着。于是掌柜的便撤了厨房的人，只留下何家父女。

等两道菜端出来，不管是色香味具是让人好评，众人皆以为做菜的是何石头，根本没有往云姝这个不起眼的小孩子身上瞧。

两张菜方最后定了五十两的价格，云姝便在何石头的示意下将菜方背了出来，等到厨师试了，味道相去不远，掌柜的便给父女两个结了银子。

捂着胸口前的银票和碎银，何石头尚有些发昏，两道菜真就卖了五十两？这是在家时一起商议的最高价格，还预备着往下砍的空间呢，谁知道那掌柜的连个眉头都没皱的就应下来了。五十两略节省些足够家里两年多的用度了！

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何石头不敢做停留，连去码头给黑老三打声招呼的时间也没有便拉着云姝急匆匆的回家了。

这边的太平酒楼，林致远听掌柜说今日有新菜，跟祖父告了假就过来了。他来时何家父女刚走不久。这两道新菜让他大为惊叹，忙命人抄了方子带去锦县给自己的父亲林长泽，他父亲是个无辣不欢地地道道的南湖人。

云姝心里略略有些可惜，看那掌柜的态度，这方子恐怕能值更多的钱。不过她想过便罢了，原也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过是窃了前辈们的珠玉，真说起来还有些不妥当，少些便少些吧。这一笔钱也足够家里吃用好长一段时间了。

原以为存稿过半，谁知道写着写着老毛病又犯了，唠唠叨叨的写多了就拖拉起来......估摸还有一截，本来想砍掉，但是又觉得可惜......可是以我码字的速度又怕后头存稿吃完赶不上日更了，苦恼。

不过，离存稿吃完还有一小段日子，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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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菜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