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 第6章 第五章

云岫宫内

皓卿双腿盘坐在席上，神色紧张，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今日就是司落的生辰，他想送她一件护身法器。看到她平日里发饰简单，思来想去，决定亲自为她雕刻一枚发簪。

现在只差把魂器嵌进发簪，这件法器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时，一个仙侍走进来说道：“皓卿仙君，天君有要事与您商讨。”

“知道了，我稍后就去。”他想把这件法器做完再离开。

“可是，天君让您速去，不得耽误。”

皓卿见仙侍一脸急切，想着回来还可以接着做，于是起身，把手中的发簪隐去，前往太宸殿。

太宸殿内，群仙毕至，他们身着各色仙袍，头戴玉冠，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严肃的神情。

皓卿走进大殿，目光先扫过大殿的每个角落，然后定格在宝座上的天君身上。

他双手缓缓台起，行了一个标准的仙礼:“皓卿拜见父君。”

“皓卿你来了。”天君说道，“抓罪仙一事进展得如何了？”

“回父君，大部分已重新收压在锁魂塔，但仍有部分在逃，禁制破除的原因尚未查明，还请父君降罪。”

“哟，这世上原来还有你皓卿办不到的事啊。”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冒出，此人便是天君长子褚尘。

原本天君有意让褚尘做储君，可自皓卿出世后，因身赋神骨，便转移了天君对他的注意力，得到了重点栽培。随着皓卿长大，能力也越来越出众，逐渐压盖了他的风头，天君也有意让这个幼子接手储君之位。因此，他十分痛恨皓卿，处处与其作对。

“此事不急，今日召你前来，主要是为了商讨翼族俘虏如何处理，对此事你有何想法？”

“皓卿以为，应当将他们发配到沽海开采灵矿。”

大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群仙开始交头接耳，低声地讨论皓卿的提议。

“可本君到认为应该将他们以雷刑处死。”天君的目光在群仙中扫过，然后再次落到皓卿身上。

“父君，万万不可！那些人中还有妇孺孩童，他们罪不至死，还请父君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皓卿言辞恳切，语气激动。

褚尘斜着眼看着皓卿，故作威胁：“皓卿，你居然可怜他们，别忘了他们可是翼族！你这是想要通敌吗？”

“褚尘说得有几分道理，翼族始终是翼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把他们全部处死，才能永诀后患。行刑之日就定在仙缘试炼之后吧。”天君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回荡在殿中。

“还请父君三思啊！”皓卿跪下，急切地说道。

天君大手一挥：“好了，此事就议到这里，退朝！”

“臣等告退。”众仙齐声回答。

“皓卿你单独留下！”天君盯着皓卿，语气中透露着不容冒犯的威严。

看到皓卿离开，褚尘望着他的背影冷笑，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群仙告退后，皓卿跟随仙侍来到太宸殿的偏殿。他还想尽他所能劝劝父君，让他收回成命，他不想看到父君滥杀无辜，尽管那是翼族人。

看到皓卿，天君先发制人：“皓卿你可识得此物？”说着，他把皓卿一直珍藏的手链拿了出来。

皓卿脸色一白：“父君你怎会——？”

“你自以为藏得很好吗？这次若不是褚尘，本君就要被你一直蒙在鼓里。”天君望着那串手链说道：“是不是那个女人让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对翼族心慈手软。”

“父君，绝无此事，还请父君严查，莫要听信旁人谗言。”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念你是初犯，本君就罚你在这里跪两日，以示惩戒。”天君走过去，拍了拍皓卿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身负神骨，一出生就肩负着守护仙界的使命，这也意味着你不能暴露任何弱点。若你沉溺于小情小爱，该让仙界子民如何安心？”

“这条手链本君就还给你，”天君微眯着眼，眸中泛着精光，“以此为戒，切记！”

“皓卿谨记。”皓卿恭敬地回答道，但被掐得泛白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甘。

从太宸殿回来后，皓卿便下令将云岫宫的仙侍全部更换。他绝不允许自己这最后一方净土被人觊觎。

他摒退了所有的仙侍，独自待在房中。在无数个夜晚，他都是如此，静静地盯着那串手链回忆，就仿佛司落还在他身边，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仙童。

皓卿取出那枚尚未完工的发簪，他凝视着它，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和决绝。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最终还是一点一点地，亲手将发簪掰断。碎片散落一地，如同他心中那个破碎的梦。

如今他的一言一行都受人瞩目，他不能让司落因为他而陷入危险，便只能选择把爱意埋藏在心底，如同一片死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汹涌澎湃。

这时，一只重名鸟从窗边呼啸而过，像是听到了皓卿的心事，它飞到了司命殿。

“阿川你快看，是重名鸟，据说它的歌声能让人回忆起美好的事情。”司落欢快地说道。

“你喜欢吗？”北冥君爻若有所思地问道，他记得博物卷集里记载玉髓冰莲爱听重名鸟的歌声。

“喜欢。”

“那本尊为你抓来，让它天天唱歌给你听。”

北冥君爻作势刚要上前，就被司落一把拽过来。他疑惑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不解。

“喜欢不一定就要拥有。那重名鸟原本自由自在的，你不能因为我的一句喜欢，就剥夺了它的自由。”司落垂眸说道。

她原本也想像鸟儿一样，游览三界，看遍大好山河，奈何师傅在走之前，把司命殿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她，她也像这笼中鸟一样，不能去做自己想做之事。

“所以就随它去吧，好吗？阿川。”司落摇了摇北冥君爻的衣袖，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与司落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北冥君爻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呼吸有点慌乱。

“随你。”北冥君爻立即转过头，以回避她直白的视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司落便拿了一些玲珑栗走向重名鸟。重名鸟看到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欢快地唱起歌来。

“阿川，你看它多开心啊，如果我们把它关起来，它就再也唱不了像现在这样美妙的歌声了。”司落摸了摸重名鸟的羽毛，温柔地看着它。

当重名鸟终于心满意足地享用完它的美食后，它抬起头，用它那柔软的羽冠轻轻地蹭了蹭司落的脸颊。接着，它低下头，将一颗闪烁着神秘光泽的灵珠，缓缓地吐入她的手中。

司落大喊：“阿川，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啊?”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灵珠。在皎洁的月光下，灵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块晶莹剔透的冰晶，纯净而神秘。

“这是重名鸟的回礼，待你想听它的歌声时，用法力驱动这颗灵珠即可。”

北冥君爻暗自感叹，重名鸟只会把自己千年所化的灵珠交给心如明镜之人，没想到这小花妖心思竟如此纯粹。

他不由地想起了过去，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从小那人便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只有强者才能得到他们所渴望的一切。温柔和谦让只会使人软弱，而只有力量和决断才能让人站在顶端......

突然他的思绪被眼前不断晃动的残影打断了。

“阿川，你在想什么呢？”司落凑到他眼前，不断地挥挥手，企图让他缓过神来。

“本尊在想，最近星轨交汇，地脉涌动，流光谷那里会有大量的流光飞萤出现，不知道某人想不想去看？”

“好耶好耶，这可是我第一次去看，我可得好好准备。”司落拍着手，欢快地说道。

以前她就听师父提起过，这流光谷遍地都是奇花异草，特别是在星轨交汇的时候，漫天的飞萤犹如一颗颗星辰，那叫一个美不胜收啊！原本她早就想去欣赏，只不过那时她还未化形，而这星轨又是万年才交汇一次，所以她才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司落连忙跑到屋内翻箱倒柜，东奔西走，收拾出了大大小小的包裹。

北冥君爻，这位向来镇定自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翼尊，此刻也不禁被司落这突如其来的行动所震惊。

他的目光在司落忙碌的身影和她身边堆积如山的包裹间来回穿梭，最后他忍不住才喊道：“司落，你这是要把司命殿搬空吗？”

司落听到后，这才发觉自己竟收拾出了这么多包裹。她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诶呀，我这人一激动就这样，出去玩总是忍不住想带上各种东西。”

“本尊命令你，这些通通不许带！”北冥君爻眼中愠色渐浓，“要么你留下，要么它们留下。”

最后在司落的哀求下，北冥君爻才允许她挑出几样东西带去流光谷。

月色中天，银辉遍地，流光谷的天空如同一块深邃的蓝宝石，点缀着无数璀璨的星辰。

就在这片星河之下，流光飞萤开始在谷中翩翩起舞。它们携带着微弱的绿光，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轨迹，如同流星划过天际，又像点点繁星落入了山谷，与天上的星河遥相呼应。

地面上，各种奇珍的鲜花铺满山谷，花瓣在夜色中泛着柔和的光泽，花香随风飘散，与山谷中的清新空气混合，让人心旷神怡。

在这片繁花似锦的花海中，一男一女静静地欣赏着眼前美景。

司落今日身着一袭青色衣裙，在月光的照耀下，全身泛着淡淡的光泽。她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后背，几缕发丝随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柔美。

北冥君爻则换上了一件墨色长袍，他的身姿挺拔有力，气质矜贵从容，在花海的映衬下就好像一副上古神祇图。

“这里也太美了吧！”司落捧着一束刚采摘的鲜花，望着那些飞舞的流光飞萤，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欣喜。

她伸出双手，轻轻捧起一只飞过的流光飞萤，它的光芒在她的掌心跳跃，映照出她纯净明媚的笑容。

北冥君爻则静静地站在花海的一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司落，眼中浮现出连他也未察觉到的温柔。

“阿川，你说这样的盛况能持续多久啊？”

北冥君爻抬头凝望着星空，眉眼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星轨等待万年交汇只有一瞬，像这样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所以又何必期待？”

司落注意到北冥君爻的消极情绪，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做些什么来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她记得师傅以前好像说过，在流光谷的梦水河中有流光石，她打算去那里瞧一瞧。

“阿川，我想去别处看看，你在这等着我啊。”司落起身去寻找流光石。

北冥君爻想到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便默许她离开。

一个时辰过后，北冥君爻刚想去寻司落，就看见她一身狼狈地回来，裙子上都是淤泥，头发上还粘了几颗杂草。

“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北冥君爻抓着她的手臂，厉声质问。

“阿川对不起，是我忘了时辰，”司落说道，“这个给你。”

说着，司落把流光石放到了北冥君爻的手上。

北冥君爻望着石头，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

“阿川我想告诉你，尽管这些美丽的景致转瞬即逝，但它们在我们心中留下的记忆和感受却是永恒的。美好的东西只要你用心追求，也一样可以留下来。”

在荧荧星光下，司落坚定的神情，让北冥君爻的心中泛起波澜。他那常年阴霾笼罩的眸子，一下子透亮起来。

“阿川，其实是我要好好地谢谢你，是你带我来看这么美的风景，给我留下了这么美好的记忆。”司落感激地望向北冥君尧。

自从师傅出去云游后，一直都是她独自守着司命殿，一个人修命簿，一个人看朝霞日落，日子过得孤单又无聊。

其实仙界有很多地方都比这里美，但她知道，景之所以美，不仅仅是因为那些争奇的鲜花和璀璨的星辰，更在于身边有这样一个细心又温暖的朋友。

“本尊知道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景也看完了，咱们回去吧。”

“等等。”司落拿出一罐小瓶子，捉了几只流光飞萤进去。

“你这是要干嘛？”

“我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得带点东西送给皓卿仙君啦！”司落开心地说道。

“不许！”北冥君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司落皱着眉：“为什么？”

“流光飞萤本就生长在流光谷，你不问问它们的意愿，就强行把它们带走，违反天地法则。”北冥君爻随便想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好吧。”司落瘪了瘪嘴，像是听进去了，就放走了瓶中的流光飞萤。

见到她没有再坚持，北冥君爻才松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司落一提到皓卿，他的心里就发赌。

他觉得肯定是因为那份契约，才让他心绪不定。他别过脸，心中急切地思索着必须尽快找到解除契约的法子，不能再被她影响。

北冥君尧:成功阻止司落给皓卿送礼物！[垂耳兔头]

皓卿:[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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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