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宫凌波殿殿外,明媚的初阳洒落而下,带来些许温暖,而道路旁,许久未见的父女二人,坐于路边石椅之上,享受着极为难得的团聚和平静。zuowenbolan
中年道士的依旧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模样,但是胭脂清楚,自己的老爹身体之内,藏着多么庞大的能量,随后道士满是沧桑的双眼轻轻眯起,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仿佛要将天际的阳光都接在手中,淡淡开口道:
“还是这神州浩土的阳光最舒服,最让人留恋,无尽山虽然三轮烈日永不坠落,但是太假,假的让人恶心。”
“爹,我也喜欢这神州浩土的阳光,很温暖,很真实。”
胭脂同样伸出小手接住阳光,开口回应,她在无尽山未知名的茶园之内生长了八千年,八千年的温暖,却不及化而为人的十八年。
“爹有些理解你当初的决定了。”
道士陆羽转过身子,看着面前已经出落的极为水灵的女儿,眼中有着唏嘘之色,随后他伸手,本来想和小时候一样摸摸女儿的脑袋,但是却发现此时的胭脂已经长大,而且贵为大夏母仪天下的国母,所以最后只是拍了拍后者的肩般,继续开口道:
“这次爹特地来找你,是和你告别的,爹要离开大夏一段时间,或许回的来,或许再也回不来。”
此言一出,道路旁原本颇为温馨的气氛逐渐变得伤感起来,无论对谁而言,离别总是生命必须要承受的重量。
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胭脂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极为认真的开口道:
“没事的,爹,其实我早有预感,几年前在江陵城外的茶馆里,您便一去不归,我还以为您离开了大夏,后来在明州云中城再次见到您,我很开心,此时能在元日年节再和您团聚,女儿我已经知足了。”
“爹期待着和你再次相遇的一天。”
最终中年道士还是伸手摸了摸胭脂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声音淡淡传出,姑娘的生命是其所赋予,从小将她拉扯大,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既当爹又当妈。
宽阔,满是茧子的手掌之下,胭脂的大眼睛之中逐渐弥漫上了水雾,有些哽咽的开口道:
“爹,会有那么一天么?”
“会有的,胭脂,要相信自己,也要相信自己的丈夫。”
中年道士伸手擦干胭脂滚落而出的泪珠,继续开口道:
“虽然爹没怎么见自己的女婿,但是他干的每一件事动静都不小,你看现在,就连这方天地大道都要给他一点面子,否则你爹我可无法出现在神京城,更别提白帝宫了,因此爹相信咱们父女,还能再见的。”
“陛下他确实天下无双。”
胭脂收起眼中的泪水,同样开口夸道,同时脸上满是自豪之色,这可爱的模样,使得中年道士哈哈大笑,取笑女儿胳臂肘往外拐,从小就没说过他这个当爹的半句好话,随后胭脂撇了撇嘴巴,没好气地回应道:
“爹您还有脸说,要不是我和定山还有点赚钱的本事,早就饿死了,不过我很担心那个瞌睡虫,定山他不告而别之后,我不知道他现在的近况如何。”
“那也是个倔强的小子!”
胭脂话音落下之后,中年道士轻声回了一句,随后抬起头,看着前方虚空,而那个方向,正式神京城的北方,漫天风雪一刻不歇的北方雪原,随后其提高音量,继续开口道:
“那小子你不用担心,他没那么容易死,但是此时也不好过,虽说每个人自有命数,但如果定山真的走到了大夏的对立面,爹希望你以后遇到他,可以看在爹的面子上,饶他一命。”
此言一出,胭脂的双眸之中露出了凝重之色,中年道士这番话无疑透露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
“大道之下道路万千,关键还要看自己怎么选择,爹说的只是其中的一个可能,胭脂你不必太过担忧,这天要是塌下来,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不是。”
语毕之后,中年道士自石椅之上站起,伸手拍拍屁股,随后继续开口道:
“爹和你在这坐了这么久,想必咱女婿定是已经摆好美酒等着,这种感觉虽然是第一遭,但还真不赖,快走快走,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喝女婿的酒。”
随后父女二人一起向凌波殿走去,果不其然,刚刚没走几步,前方梁破那魁梧的身躯早已在侧方等候,随后其伸手虚引,缓缓开口道:
“国丈爷,陛下在凉亭内备酒等待,这边请。”
“爹,那我去凌波殿内给奶奶请安,您去和陛下喝酒,但要稳重一点,可别没个正行啊。”
胭脂离去之际,还不忘叮嘱一番,接着中年道士于梁破的带领之下,走向方才鱼苗画桃符的凉亭,而此时凉亭之内,赵御一袭黑金色帝袍的挺拔身躯端坐,而他的面前,正摆放着一个火炉,火炉之上,温着一壶酒,浓郁的酒香向外飘出。
“绿蚁!”
刚刚接近凉亭,淡淡的声音便自中年道士的口中传出,后者的脸上带着兴奋之色,甚至就连走路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随后赵御侧身,看着迎面走来,带着独特无比韵味的中年道士,乌黑的双眸之中闪过一丝异色,开口赞叹道:
“一闻便知是绿蚁酒,看来岳父大人也是一位爱酒之人!”
“那是自然,人生在世,俗话说的好,世间万千,唯美酒和美人不可辜负。”
话音落下之后,中年道士自赵御的面前坐下,此时他身上的气势与之前与胭脂一起时完全不同。
赵御身上的帝威浩瀚渊澄,而中年道士身上向外释放而出的气势同样恢弘大气,完全不弱下风,并且带着纯正到极致的道韵。
两股于世间霸道到极致的气势对冲至一处,甚至连二人面前煮着的绿蚁酒都开始慢慢震动,整个世界好似以凉亭为中心分成了两半。
一半为纯正无比的银色,而另一半则是令人炫目的青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