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江客栈大堂中, 正午时分正是饭点人来人往时候。zuowenbolan
裴彦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他裴家可是大晸官家承认唯一盐商, 司大晸上下亿万百姓的食盐供给。
说是商贾, 但何人不知他裴家实乃半官半商的家族, 裴彦父亲, 裴家现今当家人裴驰忠也是大晸朝现如今唯一一个拥有官职的商贾。而裴姓家族中更是有不少亲眷在朝为官,其身份、地位自然与旁人大不相同。
而裴彦亲姑母裴驰嫣、二皇子谭元晋的母妃,年前已升任做了大晸朝的继皇后。裴家如今地位自是斐然, 不说那些商户, 就连京中达官贵人见着他这位裴家大少爷都要客气几分。
但眼前这个小小船队的东家,竟然敢这般与他说话?更甚至还妄自将他的美姬遣散?!真是好大的胆子!
裴彦面部涨红,特别是瞧见四周船工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心里更是怒极,他死死地望着钟岐云, 恨声道:“好你个钟岐云,你可知我是何人?”
钟岐云抱着双手,面不改色,“裴家大少爷”
“你......”
钟岐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可那又怎样?你是裴家少爷就能够枉顾契约?就能够胡乱作为?大少爷,船队有这番规定, 自然是为了行航安全而做的打算。您若是不习惯, 非得身边跟着娇妻美眷, 那我也不阻止,您带上你的美人儿们自去寻一艘船跟着船队便是。”
那裴彦听到此处,扬眉一笑, 正欲开口说话,钟岐云又继续开口冷冷道:“但那艘船生死,请恕在下船队没那个精力去管。”
钟岐云这话可以说是,没有给裴彦留一点面子了,裴彦哪里能愿意,“航船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有甚么了不得?钟大家这话说得着实狂妄了些吧?当真以为少了你就什么也不成了?”
钟岐云笑:“您大可以试试。”
“这是在吵些什么?”楼上雅间走下的谭元晋望着满面怒容的裴彦说道。
钟岐云回头瞧了瞧身边跟着几个侍卫的谭元晋,拱了拱手:“袁公子。”
待人走下楼,一直看守在客栈楼下的一个侍卫才赶紧上前向主子低声说了事情经过。
听了侍卫的禀报,谭元晋抬眸望向那边不见喜怒的钟岐云,虽一同行航十几日,但钟岐云并未乘坐他那一艘宝船,故而谭元晋与他没有甚么交集,只是偶尔会见着钟岐云在两船靠近时到他那艘船例行检查。
两人从未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有过多关注这人......
他心头有那么些诧异,裴家在大晸的地位谭元晋自然极其清楚,而他谭元晋说来也算得是半个裴家人,朝中上下更是少有人敢这般与裴家人叫板的,但这个钟岐云竟然这般落裴彦面子?当是真的无知而无畏?
他细细打量着跟前的年轻人,年纪轻轻面貌英俊,与他对视时,目光也未见游离之色,看着也并不像是个张狂的人。
谭元晋思琢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既然钟老板说这个船队的规矩,咱们既已合作,那便不能坏了规矩让钟老板难做。”
钟岐云拱手道:“袁公子明理。”
言外之意便是裴彦胡搅蛮缠、不明是非。
“钟岐云你......”
“行了,”谭元晋睨了眼他这个亲表弟,淡淡道:“还想多闹些事儿出来不成?”
裴彦见谭元晋这般模样,心头再气,他也不敢多说,只能应一声是。
谭元晋又转过头望着钟岐云笑道:“这次是我们思虑不周,让钟老板费心了,袁某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钟岐云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忙应道:“哪里哪里,说来也是我做事莽撞,未曾与裴少爷商议一番便先遣了人。”
钟岐云这话说得才算是客气了,谭元晋虽说没有与他沟通,但他也是知道的。在船上那十几日,钟岐云不止一次提过这事,但当时他并不在意,裴彦更是不屑一顾。
只是这话,钟岐云没说破,他也不便点破,这便算是将这事儿揭过了。
“敢问钟老板,咱们何时起航?”
“明日一早便走。”钟岐云说着,刘望才赶了上来给他低声说了几句,钟岐云点了点头,让刘望才先过去,然后才冲谭元晋说道:“船队有点事儿,我先去瞧瞧。”
谭元晋道:“钟老板去忙便是。”
钟岐云告了辞转身便快步往外走,刚走出客栈还险些撞到从外回来的谢问渊和令狐情。
令狐情瞧见来人,便摇着扇子笑道:“哟,这不是钟老板吗?这么急急忙忙的,是准备去哪儿啊?”
钟岐云一怔,而后笑道:“没什么事儿,货物装载好了,我去岸边瞧瞧。”
说着,钟岐云望向谢问渊,笑问道:“倒是谢......”钟岐云顿了顿,又急忙改口:“倒是你们两位这一早便离开了客栈,几次去寻也寻不到人,也不知是去做什么。”
谢问渊不欲多言,只说道:“处理一点小事罢了。”
“哦?”
钟岐云还准备再说点别的,那边令狐情的近侍走了过来,面上带着焦急,在令狐情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钟岐云未曾听见那人说了什么,却见着令狐情面色一变,眸光瞬间闪向谢问渊身上,但下一刻又恢复如常,变换之快,让人叹为观止。
那令狐情言笑晏晏地对谢问渊说道:“郭兄,我这处正巧有些事儿要先去处理,应当就不能陪郭兄饮些茂江的米酒了,实在抱歉。”
谢问渊神色如常,点头道:“咱们认识多年,你这话便是太过客套了。你若有事便去吧,喝酒事小。”
令狐情细细瞧着谢问渊,见他依旧是面色如常,片刻后才道:“既如此,我便走了。”
“去吧。”
钟岐云见着转身跟着贴身侍从离开的令狐情,又瞧了瞧谢问渊,好一会儿才小声问道:“你们方才在打什么哑谜呢?”
虽然令狐情掩饰地快,但钟岐云也还是看出刚才那一瞬间,那人眼中的不对劲,而且瞧那眼神,他随从禀报的事十有**和谢问渊有关......可是,钟岐云想,这令狐情不是与谢问渊是至交好友吗?刚才那样子怎么看都有些藏着掖着的意思,甚至于......
谢问渊笑望向钟岐云,“哑谜?你从哪儿看出的?你很感兴趣?”
钟岐云被他瞧得心头一慌,清了清喉咙,连忙道:“没没没,我什么也没瞧见,你当我没问。”
谢问渊闻言一顿,片刻后才微微叹道:“你找我有事?”
钟岐云瞧了瞧四周没什么人,又往前走了两步,凑近了些,低声道:“本来想早上闲着没事儿想着带你四处转转......”
想到那日钟岐云说的事儿,谢问渊道:“准备去哪儿?”
钟岐云听谢文渊并未拒绝,心头一乐,道:“哪儿都行啊!茂江还是有几处好地方的,比如城西的花市、城东的杂耍街......对了,你吃过午饭了吗?”
“尚未。”
钟岐云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回客栈吃点东西?我这会儿去岸边瞧瞧,速去速回。”
谢问渊点头。
“那我让店家给你准备几个茂江的特色菜,他家的白切鸡做得挺不错的。”说罢也没等谢问渊说话,就唤来小二给人安排上了。
两人的对话裴彦并未听见,但这一幕落在堂中还未离开的裴彦眼中,着实让裴彦好一番嘲讽,“我听说这钟岐云与谢侍郎是旧识,看来不假啊。只是这人也太过蠢笨了些,他知道谢侍郎身份便如此巴结,殊不知咱这儿可有着当今的二皇子殿下,”裴彦说着,冲身边没有出声的谭元晋说道:“真真是巴结错了人,白长了一张精明正派的模样。”
谭元晋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他还觉得这钟岐云真是个有些血血性之人,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想到来之前他身边幕僚与他说过谢问渊与这钟岐云是旧识,但除了相识再未发现他二人有什么来往,他原本还派人盯着谢问渊的一举一动,却一无所获,那段时日,谢问渊确实与这钟岐云未曾联系。
如今看这钟岐云,也不过是一个见官便拜、趋炎附势的小人而已,趋炎附势之人便是个随时变卦的墙头草,想到谢问渊那般性子,谭元晋摇了摇头,这般小人,谢问渊那人利用倒还好说,重用却是不可能的。
不知自己在别人心头已然不堪的钟岐云,匆忙赶去了海岸边。
四艘大船的新鲜瓜果蔬菜,在这冬季里也就只有这南边才会有了,钟岐云简单了看了一遍,又去瞧了下其余三艘宝船的货物是否稳妥后,他便让刘望才负责好余下的事情了。
“钟哥这是准备去哪儿啊?”刘望才笑着打趣道:“莫非是要去......”
“瞎说什么!”钟岐云一巴掌拍在刘望才身上,“与人有约四处看了看而已。”说着他又向刘望才嘱咐了些今晚安排看守船只的事宜后,便急忙赶回了客栈。
钟岐云来时,章洪正在向谢问渊禀报着顾守义送来的消息,谢问渊面色沉静,不辨喜怒。
“......现下朝中上下都以为大皇子已经时日不多,大人您如今与二皇子离开......”
听到走廊传来人走动的声响,谢问渊扬了扬手,示意章洪不要再说。
少时,那声响越来越近,直到那人站在门前敲响了门。
“谁?”只是问出那一瞬,谢问渊心头一动,便已经猜到是谁了。
“我,钟岐云。”
谢问渊想了想,低声与章洪说了两句,章洪点头而后退到了房中暗处守着。
谢问渊站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就见着钟岐云满面笑意地望着他:“谢大人,咱现在就走?”
谢问渊瞧着钟岐云,道:“就只你一人?”
“不然呢?”
“我以为还有张家那小子。”
钟岐云闻言一笑,“那家伙昨日到茂江时就赶去风雨阁瞧他那个老相好了。”
“哦?”谢问渊道:“你见过?”
“上次去那儿的时候.......”话没说完,钟岐云就猛地顿住了,而后又忙说道:“上次来这谈生意的时候......”
谢问渊勾唇笑了笑,抬脚迈出了房门,道:“钟老板倒是好雅兴。”
“......”
作者有话要说:我放假了!前两天赶车回了老家来过年了!今天开始更新哦!
我这两天看新闻说是新型冠状病毒很吓人,大家出门什么的都注意着带个口罩什么的,我家这边都发现病例,有些可怕,大伙儿都要注意安全啊,少去人员密集的地方,在家呆着其实也挺好,我最近是不打算出门,也不准备去走亲访友,窝在家里给大家码字更新好了。
咱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