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尚与禅 第7章 手机号

“啊？”程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于竹薇无语地看着他，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的手机号，如果再遇到像那天的事，可以打给我。记住了吗？”

程戬老实的摇摇头。

于竹薇：“……”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距离厨房就剩几步之遥。于竹薇使了个眼色，程戬立刻会意，赶在摄像进门前端着盘子离开了厨房。

“饺子来了。”程戬故意把盘子怼在镜头前，摄像一步步后退，跟着他回到了餐厅。

“来来来，快趁热吃，一会儿凉了饺子就不好吃了！”于爷爷用公筷给每个人夹了饺子，程戬连忙端起碗凑上去接。

摄像凑的更近了些，程戬看着快要怼到自己脸上的摄像机，心想她应该不会来餐厅了吧。

但没想到他连屁股都没坐热，于竹薇就端着几碟醋从厨房出来了。

她一现身，赵康和徐绘然连忙打招呼，于竹薇大大方方地回应了，然后坐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于爷爷：“来，人都齐了，咱们开始吃吧！”

这顿饭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下去。果然，赵康加了一筷子番茄后，立刻竖起个大拇指，“哇，这菜味道真不错，小姑娘，是你做的吗？”说完看向于竹薇，表情颇有种上位者刻意为了拉近与下位者的距离而表现出的亲和力。

摄像把镜头一转，对准了于竹薇。程戬的心随之提了起来，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爷爷做的，我只会煮饺子。”于竹薇抬头看着赵康答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客气而疏离，说完这句话便低下头继续自顾自地吃饭了。

她这种“平静”的态度让赵康不是很满意。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待得久了，被粉丝夸着、高收入捧着，大部分人内心早就飘飘然，嘴上说着感谢观众，心里早就把他们划为低一等级的公民了。

赵康虽然早就不火了，但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名气，尤其是国民度还是非常高的。所以他觉得自己都主动搭话了，对方就算不诚惶诚恐，怎么着也得表现出惊喜，甚至是荣幸吧？

但这爷孙俩的反应没一个让他满意。老头子不追星，言谈举止还真就把他当成个普通人了。这也就算了，连小姑娘说话都不咸不淡的，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还是装的？

赵康有点不太甘心，又找了几个话题，甚至故意往影视圈子里带。

“小姑娘最近在看什么电视剧啊？有没有喜欢的明星啊？……”

每次赵康问完，镜头都会转到于竹薇这边，程戬的一颗心随着镜头转动忽上忽下，几次下来，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他往嘴里塞了只饺子机械地咀嚼着，试图掩饰神色里的不安，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吃饭的时候被镜头怼着的。万一她受不了当场翻脸，局面一定会非常难看！

但程戬纯粹是多虑了。

于竹薇情绪非常稳定，面对赵康的生cue，她每次都笑着应了，回答的客气又简洁，完全没有延伸话题的意思。

几次下来，赵康也觉得没意思，便没有再管她，更多的是和一旁的于爷爷交流。

这顿饭吃了半个小时，但程戬却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也是第一次这么矛盾：既希望赶紧吃完赶紧走，又希望能在这多呆一会。

他是真的希望镜头不要再往于竹薇那边转了，虽然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程戬总觉得，她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喜欢露脸的。

他又很想在这多呆一会儿。这里可是她的家唉！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来做客，如果能……能再和于竹薇单独说上几句话就好了。

回想起刚才厨房里的状况，程戬就忍不住懊恼：真笨啊，光顾着看人家，两次都没记住手机号！

程戬脑子里一团乱麻，整顿饭几乎没怎么说话。赵□□cue了他几次，他都有点“已读乱回”的意思，好像两人压根不在一个频道。

这样的反差感可能会更吸引观众。赵康心里暗笑，以为他是故意的，但也乐得配合。

一顿饭终于到了尾声，三人起身感谢款待，于爷爷热情地邀请他们再多坐一会儿。

于竹薇没有说话，只自顾自收拾桌面的餐具，把空盘子摞在一起朝厨房走去。程戬瞅了下她的背影，眼底漫上来几分焦躁。

“谢谢老人家，我们下面还有其他任务呢，就不多待了。”赵康婉拒着，把椅子推回去就要往外走。于爷爷见状也不多留，说了句“我送送你们”。

程戬没法子，只能磨磨蹭蹭地故意落在队尾，眼睛却频频朝厨房看去。终于，就在他刚即将走出餐厅时，于竹薇空着手从厨房折了回来，简单和他们打了招呼告别，但没有要送的意思，径直走向餐厅。

她从程戬身边经过时，对方侧身让了一下，刚好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没有更多的机会了！程戬微垂着眸子，看似随意，但视线紧紧追随着于竹薇的动作，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

但于竹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餐桌。程戬眼神一黯，以为自己想多了。就在两人即将错过的瞬间，于竹薇手腕一翻，反手往程戬裤子口袋里塞了个东西。

他还没反应过来，于竹薇已经走到两步开外了。

程戬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掩唇轻咳了声，一脸若无其事的跟在徐绘然身后朝大门走去。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的心跳有多快。

目送几人进了电梯后，于爷爷关上门，回到餐厅和孙女一起收拾桌子。

“我还以为你不会让他们上来呢？”于爷爷笑的很开心，“平时家里冷清清的，突然来了这么多客人，还真有点不习惯。”

于竹薇笑笑。

当她得知有几个自称是明星的人要来家里蹭饭时，于竹薇的第一反应是直接拒绝。

倒不是差这几口饭，而是麻烦。

但话都到嘴边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到门禁前看了一眼。

单元楼下的摄像头把人脸拍的有些扭曲，但于竹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她心里一动，只稍犹豫了几秒，便让爷爷放他们上来了。

收拾好碗筷后，于竹薇走进书房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下。”

晚上12点多，程戬结束了拍摄坐上了保姆车。没有了无孔不入的摄像头，他终于有机会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字条。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串数字，正是于竹薇在厨房重复了两遍他都没记住的号码。

程戬掏出手机把号码录了进去，犹觉不够，默念了数十遍，终于把号码牢牢锁进脑子里。

“我是不是也该告诉她我的手机号？”

一分钟后，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刚刚进入浅眠的于竹薇被吵醒了，无比烦躁地抓起手机，却见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条消息：

程戬，这是我的号码。

于竹薇看了眼时间，然后由衷地叹了口气，放下手机就躺了回去。

一分钟后，她又挣扎着从被子里钻出来，拿起手机回了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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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微信吗？

程戬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出神。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社交软件上用于竹薇的手机号搜了一下。

还真搜到了个用户！

昵称是：别叫我薇薇。

别叫我薇薇……于竹薇。

是她吗？

应该是吧。

程戬挠挠下巴，纠结了好半天，添加好友的按键怎么也点不下去。

算了，能要到电话已经是意料之外了。再得寸进尺，被拒绝是小事，万一遭了嫌就不好了。

程戬摇摇头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那张被他快要盯出个洞的便签纸，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一周后，这期综艺如约登上了某台周末的黄金档。那天程戬守在电视机前，久违的因为看节目而感到紧张。

终于播到了蹭饭的情节，程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镜头。

但让他意外的是，全程于竹薇竟然没有露过脸。只刚进门时厨房的玻璃门后隐隐约约露出个身影，其余片段只有于爷爷入镜。

饭桌上赵康和她的对话当然也剪了，倒是放了不少程戬对着饺子猛干的镜头。

看完以后，程戬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

节目里某些片段被一剪没是常有的事，有可能因为时长，也可能是节目组觉得这一段没有亮点。但像这种专门剪掉某个人的情况，一般都是刻意为之……

程戬犹豫片刻，翻出通讯录找到了节目组的制片人，他和这人有些私交。

“喂，孙哥，是我，程戬。”

寒暄几句后，程戬搓搓手，绕着弯子切入主题，“晚上那个节目我看过了，就是，我们去蹭饭那个地方，我看剪了挺多的。有几段赵康哥和素人的对话全剪掉了。我想问一下，是哪句话触碰到了我们不知道的线了吗？您给我透漏透漏，我下次注意一下。”

“嗯？没有剪啊？”

“您说什么？”程戬眉毛一跳。

“那段素材到我们手里的时候基本就是这样的了，根本没有什么赵康和素人的对话呀。”

程戬强笑道：“这怎么会？”

对面沉默了几秒，犹豫着又道：“不过啊，这次的素材在交给我们之前，先被台里最上头的领导要过去过了一下，反正到我们手里以后就是这样的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应该是被上头的人删了，而且绝无备份，是真真正正的删掉了。”

程戬挂了电话，看着电视上还没播完的节目陷入了沉思。

可是，如果她那么介意露脸，为什么不干脆把这一整段剪掉？或者……为什么会同意他们上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