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有路 第2章 开跑

滴——嗒——滴——嗒——

地铁站的厕所里，鲜血顺着隔间门板滴落在地上，血泊表面反射出外面的景象，映在许楼瞳孔中。

她靠着墙壁蹲在马桶上，用箱子死死地抵住门板。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但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她止不住颤抖。

发生了什么？

在违和的安静中，许楼的大脑有些宕机。

……

刚才地铁开门，作为靠在门边的人，她被迫冲了出去，慌乱的人群本能地向楼梯跑去，却遇上迎面而来的尸潮，冲在前面的人顿时被淹没。她拎着箱子像一只无头苍蝇左右乱窜着，只能尽力的躲避飞溅的鲜血和扑过来的丧尸。

混乱中，许楼跑进厕所，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一个孕妇压在身下啃食着，这场面让她基欲作呕。

许楼爆发力气然后跑出去，一箱子将西装男从孕妇身上抡开，再一箱子抡碎了他的脑袋，西装男不在动弹。转头想跑出去，另一个打扮精致的小哥被七拥八上的丧尸扑倒在她面前，门口被堵死。小哥嗥叫着挣扎着，但这似乎让丧尸更加兴奋，身后的孕妇挣扎着开始有尸变的迹象。

她顿了一秒，退回厕所，跨过抽搐的孕妇躲进了最里面的隔间，血蔓延进来，浸染了马丁靴底。

许楼关上门的那一秒，躺在地上的孕妇，头以一种极限的姿势向许楼所在的隔间扭转过来，随后孕妇以头和脚为支点，像一根一根被压缩又放开的竹片一样，缓缓站起了身。

砰——砰——许楼在隔间里心惊胆战。

孕妇狂躁地撞击许楼所在的隔间，许楼用行李箱抵住门，下意识地庆幸还好箱子足够重。

但很快厕所里的声音，吸引了外面的丧尸，它们成群地涌进厕所，脆弱的门板在猛烈的撞击下岌岌可危，顶上的螺丝已经有松动的迹象。

最后一个隔间两面靠墙，许楼坐在马桶上，欲哭无泪，她用右手撑着门板，左腿抵着旁边的隔间板，不知道这脆弱的隔间能支撑多久。

恍惚间，许楼听到木板开始碎裂的声音。

不要吧！她紧咬着嘴唇，在心中呐喊着，手脚却也已开始乏力。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外面又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慌乱的人群被尸群追赶，和两分钟前一样又是一辆地铁到站了。嘈杂的声音吸引了隔间外的丧尸，不再有撞击，许楼缓缓地放下手和脚。

许楼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人群的尖叫和哭泣，让她感到一阵空白与麻木。

但很快，她听见有人朝厕所跑来，丧尸的的嘶吼声，让她下意识地紧张，她用双手捂住嘴，尽可能地缩在马桶上不发出一点声响。

但外面的人最终没能跑进厕所，他被扑倒在门口，被丧尸一拥而上压在身下。

……

现在许楼在马桶上瑟瑟发抖，她尽力让自己卡住的脑子转起来。

爆发了丧尸病毒，人在吃人，现在是春运，这里是火车南站，外面全是人，或者，不是人。

她现在在地铁站的厕所里，丧尸还没有发现她。

她该干什么，她应该干什么？费力的思考中，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

羽绒服口袋里手机一阵震动，在衣服的缓冲下并没有发出声音。

许楼回过神来，颤悠悠地掏出手机彻底静音，微信还在不停地弹出消息，是叶雪青。

【许楼，你在哪儿？】

【别去机场，往人少的地方走。】

【你现在在哪儿？你怎么样？】

【我来找你】

她用力地抹了一把脸，深呼吸着，冷静，冷静。

看着叶雪青的消息，她莫名地镇定下来。

【我没事儿，你在哪儿？】

……

叶雪青和许楼同一天回家，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从幼儿园同班到大学。要不是期末考前两天，两人大吵一架，再冷战半个月，二人此刻应该舒适地坐在同一班高铁上，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半个月不理人？叶雪青翻了翻聊天记录，对话停留在半个月前。

许楼楼：我坐飞机回家。

Yeee: ……

Yeee：1

许楼楼：……

许楼楼：1个火铲……

许楼楼：叶雪青，你给老子记到起，你最好一直这样，谁先说话谁是狗。

他看了半天，把手机锁了又开，开了又锁，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到机场没，许小楼。】

他看着发出的话，等了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回应，应该还在地铁上。

放下手机，叶雪青专心的看起论文。等着高铁发车，这里是起始站，等的时间会长一些。

等着等着，他渐渐开始觉得不对劲，今天发车也太慢了，看一眼时间，距发车点已经过了三分钟。

站台上有人在奔跑，身后有人在追逐，看穿着应该是乘务员，他盯着违和的一幕，蹙起眉头。

出什么事了？

他没有犹豫，立刻站起来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背包，仔细观察窗外的情况。

周围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甚至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坐他斜对面的一个黑衣大哥，咳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但很快叶雪青发现，那位大哥可能真的把肺咳出来了。

他用手捂住嘴，但鲜血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渗出。坐他旁边的白衣女生脸色惨白地看着他，想要离开，但另一边的人身躯肥胖，带着耳机，靠在座椅上鼾声正浓，他双腿大张，将本就不宽敞的路堵的死死的。

黑衣男似乎觉得坐着咳不得劲，便站了起来，更加用力地咳嗽着，他掐着自己的脖子神色痛苦，像是被什么噎住了。

女生看他呼吸困难，虽有些抗拒，却也立马为他递上纸巾，拍背顺气。

喉咙里的东西终于被咳出来，黑衣男看上去舒畅很多，想要松口气，艰难地说道“谢谢。”

但女生怔在原地，小桌板上全是带血的纸张，血液里像是混杂着一坨一坨的絮状物，像是内脏碎片，她看见大哥脖子上的青筋涌起，似乎越来越严重了。状态非常奇怪，第六感让她寒毛直竖。

她要离开。

“我去叫乘务员。”她礼貌地说道。

说着，她不再管堵住路的肥胖男人，站在座椅上从他身上跃了过去。肥胖男人被短暂地惊醒，骂了女生几句，转头继续睡觉，叨叨着：“咳咳咳，有病就去看。”

黑衣男瞪着他，像是想要动手。

女生向门口走去，站在叶雪青的身旁。

车厢里的人望过来，盯着那位还在咳嗽的大哥，有人高声提醒，叫乘务员过来，有人突发疾病。

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黑衣男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他像是没有知觉似的继续咳嗽着，鲜血喷涌而出，混杂着一些暗红色的块状物体。

最终他安静下来，笔直地站着，垂着头不再咳嗽，鲜血顺着下巴滴下。旁边的肥胖男人还在呼呼大睡，发出阵阵鼾声。

周围的乘客有的坐在位置上愣愣地看着，有的专心致志地刷手机打游戏。

但那位站着的黑衣男人，此刻安静万分，但给人的感觉，他像一支在弦上的箭，静默着但随时可能发作。肥胖男人的鼾声似乎吸引了他，他缓缓转过头。

叶雪青看见，那是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没有任何光，像人死的时候瞳孔发散到极致，吸收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光芒。

吼——，黑衣男人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扑向肥胖男人，一口咬住他肥厚的脸颊，鲜血溅到前座的人的眼睛，顿时那人感觉面前血红一片。

叶雪青立刻向门外走去，白衣女生见状跟上他，从门口行李箱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你好，我叫林言。”

“叶雪青。”

二人出来后，发现情况并没有更好，廊桥上有人追逐着，隔壁列车上一片混乱。叶雪青回头看着刚才出来的车厢内。

疼痛让肥胖男人彻底醒来，他将身上的黑衣男人扒开，他的脸上被咬下了一大块肉，鲜血淋漓，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发出凄厉的叫声，黑衣男人被重重地摔在车窗上，但黑衣男并没有镇定下来，而是转而攻击其他人。

人群反应过来，拿行李的拿行李，也有人直接向外跑，但肥胖男人像一座山一样堵住了过道，有人向另一侧的的车门跑去，但是车门口被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堵着，根本没有通行的空间，有人将行李拿下来后，原本狭小的空间更是拥挤不堪。混乱，嘈杂让本就恐慌的人群更加慌张。

人群混乱中，没有人再关注肥胖男人，只是直觉有危险，本能地向外逃跑，但是挤来挤去，也只有靠近车门口的几个人跑了出来。

车厢里变成一片炼狱，被咬的人很快开始攻击他人。

叶雪青在看到肥胖男人开始攻击他人时，拔腿向铁轨跑去。

根据他短暂的观察，结合周围几辆列车的情况，他快速地得出一个结论，这些是——丧尸。

他对丧尸的了解大多源自于陪许楼一起看的那些电影，什么《僵尸肖恩》《僵尸世界大战》《釜山行》《丧尸乐园》，好的情况下，他们应该像《僵尸肖恩》里的丧尸一样行动迟缓，只是爱吃肉而已。

但现在，很明显，这种丧尸病毒像《僵尸世界大战》里一样传染性极强，丧尸像《生化危机》里一样据有攻击力，爆发地点是像《釜山行》里一样在人口密集的列车上。

还好车没开，还能有得跑。

“哥们儿，咱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林言有些懵逼，没头没脑地跟着叶雪青，“火车站出口是在那边。”

“你确定你要回火车站？现在是春运。”叶雪青头也没回，跳下站台，他横向穿过一根根轨道，来到最外延，扒住铁丝网，翻了过去，外面是是灌木丛。

就他们跑到这里的一小段时间，站台上丧尸病毒已经彻底爆发，人群在站台上狂奔，有人冲上廊桥，向出口奔去，有人不明情况想要回到火车站内寻求帮助。到处已经乱做一团，候车厅内，丧尸病毒开始小范围地爆发，群众以为是精神病，将发狂的人控制住，但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有人向站台内逃跑，企图登上列车离开此地，却遇上站台上跑回来的人。

走了二十分钟，二人穿过灌木林，站在省道上，暂时摆脱了密集的人群。

“我们现在怎么走？”林言在奔跑中，大脑逐渐回笼，她喘息着问道。

周围没有其他人，她发现自己只能和面前这位面屋表情的大兄弟作伴，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面前的大兄弟逻辑清晰，反应迅速，还挺靠谱，可以合作。

“打车。”说着叶雪青就在某打车平台上输出一个比较偏僻的4s店下了单，他们现在站在火车站后面的一条小道上，火车站出来的出租一般不会走这里过，只能打网约车。

没一会儿一辆白色朗逸就开了过来，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叶雪青趁着放行李的时间，观察了一下，小伙没有伤痕，没有发狂的迹象，也没有咳嗽，看上去很健康。

小伙悠悠然地哼着小曲，很是放松。

见二人坐定，小伙一连串地问到：“你们是回家的大学生？怎么又出来了？火车站发生了什么？我看人好多，武警都来了。”

“丧尸爆发了。”林言一本正经地回答。

“哈哈哈哈哈，小妹妹真有趣，咱们这又不是演电影。”小伙以为她开玩笑，默默自己的头，爽朗地笑了几声。

“但有可能是小说。”林言见他不相信，瘪了瘪嘴。

叶雪青坐在后排，沉默不语，他看着没有恢复的对话框，开始给许楼发消息。

吼吼吼，有没有人看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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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