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有路 第18章 第 18 章

显然，这正是于四野和安扬他们执行任务的飞机。讲道理，这架飞机此刻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几人开车向前，飞机此刻站着一个人，他神色严肃，端着枪瞄准许楼他们来的方向，那是安扬的小分队成员之一。

见来人是许楼，他立刻放下枪热切地跑上前：“是你们啊！”

许楼见他表情热切，自己却脑子短路想不出来他的名字，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好……”

“徐风，”叶雪青像是打招呼，又像是不着痕迹地提醒，“你们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听到叶雪青的问话，徐风一瞬间变了脸色，眼里是浓浓的悲痛。

他刚要说话，对讲机却传来兹拉兹拉的声音，徐风拿起来，却听对讲机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徐风，她哭了，怎么办，要给她喂奶吗？”

“阿明，小六才喂过奶，可能是尿了，你等着，我上来给她换尿片。”徐风老练地回答到。

另外三人却是面面相觑，满头问号：“谁哭了？换什么尿片？”

“小六啊。”

“小六是谁？”许楼更疑惑了。

徐风挠挠头，憨憨地笑了两声：“那麻烦你们这里观察情况，我上飞机帮阿明，他搞不来这些。”

简短地交接后，许楼跟着徐风上了飞机，叶雪青和李华在不远处观察情况。

许楼上飞机后，在飞机后侧看到了一个用厚厚的褥子铺着的箱子，里面一个粉粉的婴儿发出阵阵哭声，身高一米八的阿明站在一旁面露囧色，对这个小东西毫无办法。

徐风则是快步走上前，熟练地将婴儿从箱子里抱起，解开外面包裹的棉袄，换尿片，擦拭，再将衣服给小婴儿穿回去，整套动作，小心谨慎，行云流水却又一气呵成。

许楼在旁边愣愣的看着，最终在徐风做完整套流程后，仔细观察面前脆弱的小生物，问道：“风哥，这你女儿？”

“啊？”

“那谁，他还没对象呢，哪儿来的闺女？”阿明在一旁灿烂地笑着，“这是四野哥的女儿。”

“那……”许楼正想开口说话，脚底却隐隐约约传来震感。

透过驾驶仓的玻璃，几人望向远方，只见远处的山头，黑乎乎的一片，像是被某种神色的液体浸润，山尖洁白的雪被污染，但仔细看，那液体正在快速流动，是尸潮。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几人脸上都切换回严肃的神色。

“丧尸来了。”徐风对着对讲机里的叶雪青说到，说着他将婴儿放下固定好,“你们快上飞机。”

“于四野他们呢？”

“他们在附属医院的大楼里执行任务，待会儿我们在楼顶接应他们。”

远处的‘黑色液体’已从山顶快速流到城市边缘。

而四周的地下一两米的地方也传来奔跑的声音——那是尸群中先行的探路者，大部队则是那黑色的，让人恶心的液体。

“来不及的，丧尸太多了，我们去引开尸潮。”说着那头的叶雪青结束说话，飞机旁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越野朝着尸潮冲了过去，不一会儿越野车上传来巨大的音乐声。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浑厚的男声响彻城市。

阿明大步跨回驾驶座前，关闭飞机舱门，同时他转头向后面的许楼说道：“许楼坐好，我们要起飞了。”

许楼随便找了座位坐下，拴好安全带。

远处黑压压的尸潮果然被巨大音乐声吸引，黑色液体的流向分叉，一部分继续向许楼他们所在的地方涌来，另一部分则追随那音乐前行。

飞机快速拔高升空，螺旋桨发出巨大的噪声，很快他们就超过了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但是海云大学附属医院上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飞机在海云市上空盘旋，阿明通过驾驶舱看到，越野在摆脱尸潮后，快速向西北方向的高地撤离，而那黑色的液体最终还是蔓延到了海云大学附属医院的楼下，并快速向楼体上方攀爬，看着有种诡异的恶心感。

但是海云大学的楼顶迟迟没有人出现。

大楼内，安扬一行人听到飞机的声音立刻向楼顶撤离，但实际上他们此刻还处于一无所获的状态，海云大学内的环境被破坏得十分彻底，现场混乱不堪。

安扬一群人，埋头向上冲着，于四野却在这时候突然离开了队伍，“安扬，我待会儿来楼顶找你们。”

说着他向相反的地方跑去。

“于四野！！！”安扬和于五山同时叫出声，于五山说着也向于四野的方向冲去，却被身旁的人眼疾手快地拉住，扛上了肩膀，他不安分地乱动，被一手刀劈晕了。

而楼顶的飞机在盘旋了十五分钟后终于等来了安扬一行人，飞机上放下长梯，楼顶上的人一个个爬了上去，除了安扬。

安扬在等于四野，可楼梯口始终是安静的，黑洞洞的，像是吸收了所有光亮一样。

飞机悬停在楼顶上方，剧烈的风扬起了安扬的碎发，大楼内外的丧尸都在快速攀爬着。

“安队，来不及了。”飞机上的人焦急地呼喊着，可是安扬不为所动，只是直直的盯着楼梯口，像是那人的呼喊都被风裹挟着卷走了。

终于，楼梯口冲出第一只丧尸，安扬抬枪精准地爆头，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

她不再等待，而是攀上长梯。

飞机平移，安扬顺着长梯离开楼顶。

而这时，于四野从楼梯口冲了出来，身后跟着狂躁的丧尸，飞机上的人射击着，那些丧尸一一倒下。

安扬终于露出欣喜地神色，她朝于四野激动地招手。

而于四野跑到一半，便将一个黑色地包裹丢给她，然后硬生生地顿在了原地。

安扬在空中接住包裹，却看见于四野也挥了挥手，但是那是一个再见的动作。

于四野举起的那只手臂上，有个深深地咬痕，顺着咬痕，正流出汩汩的鲜血。

安扬的笑容僵在脸上，飞机离开了。

于四野缓缓走到天台边，张开双臂，跳了下去，面带笑容，动作像是在拥抱某人一般。

所有人都已登上飞机，许楼怀中抱着昏睡的于五山，久久回不过神来，她对面坐着疲倦的林言。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言，双眼呆滞没有任何光芒。

安扬打开黑色包裹，里面放着一个透明袋，袋子里是一小块人体组织和一沓文件，文件里是各个死者的资料，死因都是病毒感染导致的器官衰竭以及溶解，最上面的资料，写着死者的姓名——张涛。

……

时间回到许楼他们离开88基地的那天，安扬一行人出发前往林北市生物实验基地，实验基地地处郊区，附近没有聚集的尸群，尸潮爆发初期，军队对这里有过一波清洗，只有几个漏网之鱼在游荡，安扬他们没有花费什么力气就解决了。

园区内是死一般的寂静，血迹已经彻底干掉了，尸体就这样堆叠在路边。因为下过雪，气温升高后，雪融化，再降温。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人类活动的原因，气温比往年同期要低，地面凝结出厚厚的冰层。

大家穿着钉靴行走，钉靴与地面碰撞地面发出兹拉的声音，在这样的冬天里，听起来应景又刺耳。

园区内一共有十栋建筑，中间是一个不小的的人工湖，湖边种着柳树，樱花树等，现在都只剩下孤零零的枝条。这里应该是做过专业的设计，整个园区布置得恰到好处。想来春天，风景会很不错，在这里工作是不错的体验。

人工湖的冰层下，漂浮着大睁着眼睛的尸体，他们的手和脸紧紧贴着冰面，眼珠仿佛随着安扬一行人的移动而转动。

他们在水下漂浮着，但因为有冰层的桎梏，无法浮出水面。

安扬小队有十个人，两个人精通计算机，两个精通生理医学知识，于是他们分成两队进入各个楼栋内搜寻有用的信息。

但他们手里只有一串编号，在这偌大园区内，想要找到相关信息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A队在进入D3栋B区的时候，找到了园区的机房，从服务器上，他们获取了整个园区的数据，他们想要的样本在D9栋A区5楼，需要跨越整个园区，如果那个样本还在的话。

A队将数据拷贝下来后，便前往D9栋，园区虽然不算小，但是前往D9栋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B队由于离D9栋更近，便先行前往，获取资料。

他们也成功到了5楼，在一片混乱的材料中，找到了那份至关重要的样本。

一切就像是幸运之神眷顾一样，如此地顺利。

A栋按照约定的那样，前往D9，但当他们到达D7时，D9栋里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B队！B队！汇报情况。”安扬对耳麦那头焦急地喊着。

但没有回应，她听见的只有枪声，喘息声还有痛苦的嘶吼声。

她听出来那是她的队员们。

“蒋飞！蒋飞！”

他们焦急地向D9跑去，但是很快为首的安扬停住了脚步。

“队长，样本……样本毁了，人都死了……别过来……快撤退。”她听见耳麦那头的蒋飞有气无力地说道。

“呜呜呜……”她听见蒋飞在哭泣。

“蒋飞撑住，我们现在过来救你。”

蒋飞没有答话，只是悲伤地呜咽着，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队长，再见……”

然后是剧烈的爆炸，D9五楼的墙体和玻璃碎裂，冒出熊熊烈火。

蒋飞……

安扬在心里无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这是她失去的第十六个队员。

她看了一眼D9的缺口冒出的火焰，心脏像是被抽空了般。

但也只看了一眼。

“撤退。”她没有犹豫，转身下达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