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山有路 第14章 风筝

驶进城区正是上午十点左右，太阳当头，整个城区却是一片寂静，渝城多山，整座城市都建在大大小小的山岭上，一道浑浊的江水从群山间穿过。

许楼一行人则在蛛网一样的高架桥上绕来绕去。

高架桥上空无一车，是被清理过的状态，远处的轻轨正穿墙而过停在两栋楼间的半空中，整个城市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息，尽管这只是停摆不到一个月的状态。到处都是褐色的血迹，没有一丝生的气息。

绿色的树木长得郁郁葱葱，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多出一份诡异的感觉。

这种诡异感让许楼感到似曾相识，在自然保护区时他们也有这样的感觉，四周没有活物。

“你们觉得这里和保护区像不像？”许楼转头向车内的几人问道。

“怎么会呢？楼楼姐，你坐车糊涂了吗？这里是大城市，到处都是高楼，保护区全是树林子。”于五山瘪瘪嘴。

“对呀，树林子里可以藏很多丧尸，高楼里也可以啊。”小木则是在一旁轻轻点头，赞同许楼，“而且这里和保护区一样安静。”

“保护区没有人当然安静咯。”于五山皱皱眉头，他上一次和许楼拌嘴落了下风，现在想找回一点场子。

“不仅没有人，而且没有丧尸。”叶雪青说完，修长的手指在额头上点了点，像是在思考。

他们转下高架，行驶在钢铁森林下的小路上。

他们开过曾经的商业中心时，写字楼顶竟然飘出一只纯白的风筝，在蓝天的衬托下格外明显。风筝形状简约，将将能飞上天空。

“哪里来的风筝？楼顶有人吗？”许楼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这才发现，这风筝是拿几张纸简单拼凑粘贴而成的，上面还印着某某某公司的字样。

风筝并不算牢固，飞了没两下就散成了一张张白纸。

叶雪青将车停在马路中间道路上，这条道路是双向六车道，加上两边还有小广场，方便撤离。

只见那只风筝掉落后，没过多久，楼顶又飞出一只新的白色风筝。

很明显楼顶有人，做风筝再放飞不是丧尸能够做到的。

“我们要上去看看吗？”李华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车，走到许楼窗外开口。

许楼吓了一条，下意识说道：“干嘛！”

“救人啊。”李华挠挠头，被许楼的反应搞得有些困惑，“楼顶明显有人需要帮忙嘛！”

许楼看着那只阳光下脆弱单薄的风筝，没有说话。

“当然要去！”小木和于五山在后座听见他们的谈话，抢着回答。

“那样过于冒险，我们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一路上过来，我们没有见到一只丧尸，这太不对劲了。”叶雪青手靠在车窗上，手指点着额头。

“可是如果那上面有人，我们真的能见死不救吗？叶雪青。”许楼转头望向他。

“是啊。”李华不知从哪里拎出一根棍子，跃跃欲试的模样。

众人商讨一番后，决定叶雪青、许楼和李华上去探探情况，剩下的人留在原地，以防有什么紧急的情况出现。

三人拎着自己的武器走进了大厦，一路上经过叶雪青的训练，许楼射击的已经好了很多。

在大厅内，三人就背靠背以三角形的形式移动。

这栋楼的构造为，一至五楼为商场，五楼以上则为写字楼。

此刻大楼断电，商场里黑糊糊的，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散落一地，橱窗里的模特倒在一旁，蓬松的纱裙被压在身下。

白色的墙上印着血红的手印，可以看出当时的人被拖拽，留下了长长的五道痕迹。

突然李华直直地朝一个地方走去，叶雪青立刻警觉地将枪口对准了李华走向的地方。

只见他从货架上扯下一件外套，对着镜子比了比，朝身下两人露出璀璨的笑容。

“没啥，我就觉得这衣服还挺好看的。”许楼和叶雪青送了一口气。

“没想到有比你还大条的人。”叶雪青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留下许楼站在原地一脸莫名。

几人顺着电梯向上走着，商场此刻空无一人，但这并不能让大家的疑虑缓解半分。

渝城是个人口数量不亚于湖城的大都市，他们一路过来，整个城市像座鬼城一般，人和丧尸都蒸发了。

只有这幢高楼的楼顶飘出一只白色的风筝，告诉他们这里有人。

随着楼层的增加，紧迫感愈发增加，最终到了办公的楼层，大家只能进入楼梯间。

楼梯间内漆黑一片，无窗无风，楼梯螺旋向上，狭小的空间让人感到一阵眩晕。

叶雪青举着电筒走在前方，放轻脚步和呼吸，脚下偶尔有断臂残肢，踩在按上面的触感提醒他得谨慎又谨慎。

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浓郁，不过比起病毒爆发的几天，已经变成某种更陈旧的味道，像铁锈。

李华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许楼堵住了嘴，她走在最后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隐约间，她听见他们三个人之外的脚步声，远远的，在他们身后。她回头望去，没有人。

继续向前走了两部，她立刻示意叶雪青停下来，可当他们停下来时那种脚步声又消失了，仿佛就是他们走在楼梯间的回音。

三人仔细听了一会儿，确实是没有动静，只得继续向前走。

刚走出没几步许楼又听见了那种声音，这次更为清晰，她听见脚步零零碎碎的，像是一群人。这一次前面的两人也听见了。

叶雪青回头顿了一下，便低声说到：“跑！”

三人随即拔腿向上跑去。

他们开跑的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变得清晰，那是一群‘人’朝他们所在的地方快速移动。

此刻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被猎物发现，不再隐藏自己的靠近。

四周漆黑，手电筒的灯光在墙上晃动，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

但三人向上移动时，打头的叶雪青听见楼上传来同样的嘈杂声音，他抬头向上看去，上面几层人影绰绰，白色手电筒光正照在一只丧尸的脸上，浑浊的眼和满是血污的牙齿一闪而过。

叶雪青就近打开楼梯间的防火门，和许楼李华冲进了对应的楼层。

嘎吱——砰——

防火门发出的巨大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但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三个人没有任何交流，却又一个共同的想法。

那就是，跑！

长长的走廊，阳光从落地窗上穿过，气流的变化卷起了散落一地文件。

光影是梦幻的，如果不是在一栋到处藏着丧尸的大楼，许楼或许会停下来欣赏片刻。

嘶吼声越来越近，防火门再次被猛得推开。

一位穿着及膝风衣，踩着驼色皮靴的女士突然从转角冒出了头，她嘴角此刻挂着不明人体组织，三个人一同举起武器。

邦邦邦三声，风衣女尸飞离了三人的前进路线。

“楼姐，青哥，咋办呀？”李华转头问道，两道浓黑的眉毛此刻撇成一个好笑的八字。

零星的丧尸听见声音从各个办公室里冒了出来，松散而凌乱的步伐在见到三个活人后，整齐地朝同一个地方快速汇聚。

“这边！”快速奔跑中，叶雪青瞅见一间临窗的独立办公室。

里面此刻有个大腹便便的西装男人正在哐哐地撞着淡蓝色的窗户，窗户上留下一团凌乱的血迹。

听见三人的声音，男人转过头朝他们冲来。

打头的叶雪青并未放慢速度，而是抬手射出一支箭。

咻——，正中男人眉心。

再是一个灵活的闪身，关门，推桌子堵门。三个人一套默契的操作，暂时将丧尸隔绝在门外。

叶雪青到窗边观察情况，许楼和李华抵着门口的桌子。

窗外的风撩起了叶雪青的刘海，完整地露出凌厉的眉眼。

他们正好到了大楼的中段，十五层左右，可以说是上下都非常艰难。

他向楼下望去，丧尸已经在楼下的广场聚集，而于四野几人车寻找空隙想要从包围圈逃离。

从高处看，这画面就像一群蚂蚁找到了他们的食物，混乱却又有规律地移动着，而食物正在尽全力逃脱。

几辆小车很快就在彻底被围住前驶出了尸群。

见下面的人成功脱逃，叶雪青没有再看，当务之急是为三人找到逃生的路线。

……

五分钟前，于四野等人在车内等着许楼他们。林言却很是焦躁不安，她总觉得即将会发生什么。

这种焦躁感在短短几分钟内愈发强烈，她死死地盯住了一百米外的一个井盖，尽管井盖此刻严丝合缝地盖在下水道上。

曹止则是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林言，你说这城里地丧尸都去哪了，一路上都没看见。”

当然，那是因为有很多地方是看不见的。

此刻，朗逸车下三米深的地方丧尸正在聚集，他们蠢蠢欲动，顺着下水道堆叠着向井盖攀爬。

突然，林言看见那井盖翘了一角，她眉心一跳，揉了揉眼睛。

很快井盖再次被顶起，林言清晰地看见了一双扭曲的手扒在了黑色路面，她颤抖着声音说到：“曹止，快发动汽车。”

“啊？”曹止一头雾水。

“开车！”她转头厉吼。

不远处的于四野也注意到这边的异常现象，急忙发动汽车。

车辆启动，成群的丧尸同时从各个阴影处冒了出来。附近的高楼大厦是绝佳的掩体，而此刻它们不再隐藏。路面的井盖都被顶开，丧尸不断地向外涌着。密密麻麻的一片，让人看得下意识竖起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