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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盘点从解绑李杜开始 第15章 雨水(五)

作者:向南看月 分类:古典架空 更新时间:2023-04-15 23:29:29 来源:文学城

“我……”神情瞧着是不假思索的,杜甫却在开口后顿了顿,仔细斟酌着措辞,“我是第一个么?”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尾,认真一想还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恰在文也好意料之中,她自然知道杜甫言下之意,对答如流,“是啊。算上雨水这期,我也只发布了三个视频。”

“关注我的诗人倒是收获了几位,但如你这般活生生、湿漉漉出现在我眼前的,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个呢。”

想到早先初见时的情景,文也好莞尔,杜甫不禁生了丝羞赧,“这本是意外,非我所愿。”

文也好已经给出了回答,杜甫竟也没再多说什么,旋即陷入了沉默。

这可就出乎她的意料了,反倒是她自己坐不住,觑着杜甫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既来这后世一遭,难道便不想知道,后人……是如何评价你的吗?”

“如何评价我的?”杜甫的语气很是玩味,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虚名,但又看出了文也好的分享之心,竟没拒绝,“愿闻其详。”

“「诗圣」之名,你已然听到了。”对于本该信手拈来的文学常识,文也好却一字一句、说得极慢,“因你的存在,后世诗歌也发生了变化。”

毋庸置疑,至少于他而言,这样的变化只好不坏。杜甫并未因此生出轻狂,不过显出几分好奇,等着对方的下文。

“在你之前,诗歌各有各的写法,从没见过如你这般的全才。于是在你之后,诗歌便理所当然地分成了「杜诗」与「非杜诗」。”文也好的声音不高,落在夜晚倒有了点儿温馨的意味。

“这是件好事么?”

分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小郎君,却在问起自身成就的时候,有着如此非比寻常的淡定。与初见时,随遇而安的泰然不同;与相识后,难掩张扬的锐意不同。眼前的杜甫,有着超脱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沉稳与持重。甚至,还能在文也好投过来的惊诧视线中,淡淡重复一遍。

看着那样理当相互矛盾的色彩,却在他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又是如此相得益彰。

或许,这就是自古以来最正统、最纯然的儒家教育,在诗人身上最好的体现吧?文也好怔怔地盯着分外年轻的杜甫,如此作想。没有酸腐愚钝,没有墨守成规,只有蓄势待发与锋芒内敛。

她心头陡然涌起一阵酸涩。

两人心知肚明,这样的成就地位自然是独步诗坛,可对诗人自身呢?正是因为写得太好,好到自成一派,反而叫人心生敬畏,却又不会靠近。

文也好有心拿话安慰,可动了动唇,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在后世,不是没有人喜欢他,可比起清新俊逸的诗仙、乐观豁达的苏仙,忧国忧民的杜甫似乎有些暗淡了。

杜甫这一猛然反问,剑眉上挑,瞬间带出了几分独属于他的、但又不咄咄逼人的锋芒。

“怎么不是好事呢?”文也好轻松一笑,“我原先也会为此难过,但刚刚看到你在我身旁的时候,却不这样想了。”

杜甫没有紧接着追问为什么,而是这样静静地等着她说出下文。

说来也奇,两个人从初见至今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偏偏你来我往、言语交谈之间的默契,却如同多年老友一般熟稔,还有几分不言自明的默契。

可不就是老朋友吗?文也好突然发笑。

隔着书本,隔着诗歌,隔着时间,遥遥神交的老朋友。

果然,不必杜甫再问,文也好又开了口,“因为我想,他们写的那都是唐诗而已,细数下去,才轮到各自的流派与风格。”

文也好挑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却没有立即放进嘴中,反而这样盯着它,盯着苍翠欲滴的青菜。不知怎么,她就忽然想到了杜甫那句“两个黄鹂鸣翠柳”。诗中所谓的“翠”,应当就是这种翠色吧?

“唐诗而已。”

杜甫这句话说得笃定,只是平淡地将文也好口中出现过的四个字重复了一遍,而非带着疑惑的反问。

“唐诗而已。”文也好点点头,她将视线从菜叶上挪开,又看向静默不语的少年,“可你看。”

“你写的,那可是杜诗哎。”

“杜诗”二字落在耳中,带出了一点胆战心惊的火星。杜甫被烧得心口发烫,反倒避开了文也好的视线,垂下眸子,挥了挥手里的汤匙,看着碗里的汤花,绽出一个毫不掩饰的笑,“亦余心之所善兮。”

这是中国人独有的含蓄。

还有后半句话被他含在口中,但杜甫想,文也好会懂的。

说完前头那句,文也好已经将青菜放入嘴里嚼了起来。待艰难地含糊咽下之后,她才瞥向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

“下面该你了。”杜甫缓了缓,又抿了点汤润润喉,随后搁下碗,冲文也好扬扬下巴,示意轮到她提问。

“你问完了吗?”杜甫竟然只有一个问题?不应该吧。

“当然没有。”杜甫摇摇头,“但一来一往,方为君子之道。”

他还真是……文也好哑然失笑。出身名门、家境优渥的少年,却不会像现代的公子哥儿一样,满脸都写着得天独厚的傲慢厌烦与盛气凌人。反倒更为内敛,更为谦逊,也更为自省。

“那你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是今日我遇见你的时候才过来的吗?你还有没有遇上其他什么人?”如果说先前对他的关心只是出于保护未成年人的心态,可在得知是那位货真价实的古人之后,她不免生出了更多担忧。

对于文也好接二连三的发问,杜甫应对得游刃有余,“如何过来的,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原先还在家中庭院赏雨,可不知怎么,眨眼便到了这里来。”

“至于时间么……我前两日就到了这个时空。”杜甫以手撑额,慢吞吞地算着,“今日是第三日了。”

“那这几日里,衣食住行又该怎么办呢?”一听杜甫已经来了好几日,文也好更加惊讶,“总不能这几日里,你都在饿肚子吧?”

直到此时,杜甫才重现了这个年纪会有的叛逆,他撇撇嘴,对文也好的大惊小怪很是不以为意思,“我还没有那么愚钝。”

不过他明白文也好这话纯然出于关心,很快又道,“我来的时候正是落在先前那个园子里头。”其实要按现在的说法,那本该叫“公园”,杜甫学会了这个新词,却用得不大习惯。

“当时我见周围环境十分陌生,便下意识往人多的地方去寻。见有两位老丈正在手谈,四边围了一大圈人。挤进去看清原委,没忍住出声点了一嘴。被他们发现我颇通棋艺之后,便奉为上宾,以棋为注,略微赢了些钱。”

虽是世家公子,但此刻谈起金钱来,他也神色如常,毫不见丝毫故作清高的鄙薄之意。

“你们现代社会虽有许多发达之处我从未见过,可我毕竟不算痴傻。在得了银钱之后,便有样学样,跟着旁人去那‘超市’里买来吃食,聊以饱腹。只在园子里转悠,尽量避开与旁人打交道。如此,倒也免去许多麻烦。”

杜甫瞧文也好正吃着饭,嘴里不得闲,便多解释了几句。

“我这般听起来,你过得还挺滋润?”文也好听他如此轻描写,在放下心来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被呛了一下,猛咳一阵,吓得杜甫从袖中抽出帕子递过来,“不打紧吧?”

“没、没事儿。”文也好摆摆手,这帕子还绣着竹叶,看起来便十分精美,若拿来给她擦嘴也太暴殄天物了些。于是抽了两张纸,连连摆手,婉拒了他的好意,“我用这个就好。”

待缓了缓,她又问,“那你就不紧张吗?”

再如何淡然,猛地来了一个全新未知的时空,又是少年人,或多或少也该有些惴惴不安吧?

“自然是有一些的。”杜甫承认,“可冥冥之中既叫我来到此处,其中必有缘故。所以,我只要静观其变即可。到时机了,答案自然会浮出水面。”

“所以,我这不就遇上你了么?”

这份超然的洒脱让文也好不禁搁下筷子,冲杜甫竖了一个大拇指。未免他不懂,文也好还贴心地解释了一句,“这个手势呀,就是我们现代社会通常夸别人厉害的意思。”

“多谢。”杜甫一派理所应当的架势,冲文也好点了点头,收下了这个夸赞。但微微抿起的唇角,显然出卖了他与故作淡然不相符的得意。

啧,毕竟还是孩子嘛。文也好瞧见这点小动作,忍不住偷笑一声。

“下面,又该我发问了。”

少年岁数不大,平日看着温温和和的,正经说起话来,便不再掩饰天生的一点矜贵,浑身上下的气势格外摄人,“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文也好早预备他会有此一问,抬手往杜甫头上指了指,“玉簪。”

杜甫不解,无意识地蹙起眉,随手拔下自己用了多年的发簪,递到文也好面前,“这簪子……有什么玄机吗?”

视线落在簪子上,文也好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来回端详几番,更加肯定了原先的想法,“这支发簪簪首的花朵图样,我虽不认得,却在不久前刚刚见过。”

“花?”杜甫更加诧异,“此花名为杜若,是我们京兆杜氏的族徽。”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这出自屈原笔下的一句,写尽了杜若的纯净高洁。故此,自远祖杜周以来,杜氏一族便取此香草纹饰为样,定为族徽。

这下轮到文也好诧异了,“可这杜若纹,我分明是在苏味道所赠的无骨花灯上瞧见的呀。”

“苏味道?”杜甫挑挑眉,很快想清楚其中关窍,“苏公与我家祖父本就是好友,或许那无骨花灯是从杜家得去的物件也未可知。”

只是自己出生时,祖父早已过世,那花灯究竟是不是出自杜家,还有待商榷,他也不能打包票。于是杜甫想了想,才道:“待用过饭后,不知你可方便带我去瞧一瞧?”

“当然方便。”文也好一口应下。她自己也很好奇,苏味道所赠送的打赏之物为何会和杜氏族徽产生了关联。

“又到我发问了吗?”文也好搁下筷子,摸着下巴,认真地思索起来。

“其实我最关心的问题方才都问过了。至于你究竟为何能来到此地与我相见,多半还是托百代成诗的功劳。至于其他……我似乎并没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吗?”杜甫歪歪头,这个动作由他做来不见憨直,只有说不出的认真,“见你如此醉心诗歌,我还以为你会向我问一问其他诗人的境况或者是我的日常呢。”

“这有什么好问的?”文也好笑着摇摇头。

“你对待诗歌与诗人的态度,似乎与我所见之人都不一样。”杜甫静静地凝视着文也好。嘴里说着“似乎”,他对这个发现的信度倒是十拿九稳。

文也好不闪不避,视线大大方方地迎上了杜甫,“是啊,我从小便觉得我对诗歌的态度很独特。你也见到来,不仅仅局限于对诗歌的解读这种细节方面。”

“在更大的方面,或者说认知上,我好像一直觉得,只要知道诗歌在那里就够了。”

“只要知道诗歌在那里就够了。”

这话说得古怪又新颖,杜甫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

“没错,只要知道高兴的时候可以吟一句「幸甚至哉」,不高兴的时候叹一句「长太息以掩泣兮」,下雨的时候赞一句「好雨知时节」,这不就够了吗?”为了让他能更好地领会自己的意思,文也好特意选择了有唐之前的诗句为例。

“哪怕时过境迁,只要诗歌在那里,便有一份认同与传承在那里。想到的时候,它们自然会从我的脑海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你说其他的还重要吗?”说到这里,文也好伸了一个懒腰。

“不过,你若非要叫我想一个问题的话……”文也好转了转眼睛,狡黠一笑,“我们可以互相关注一下吗?”

“互相关注?”杜甫划开光幕。先前他便在新手指引的教导下,熟悉了百代成诗的页面和操作。这会儿听她提议,便欣然应允。

“若我猜的不错,这会儿点进【附近的人】,你与我的操作界面应当都会有变化了。”文也好从书房拿出电脑,匆匆赶到杜甫身边坐下。

果不其然,这次再打开【附近的人】,光秃秃的页面里出现了一个新用户。

“杜家凤凰儿?”文也好认出杜甫的用户名,一边念,一边朝着他笑。

“很好笑么?”

她总算发现,平时看着淡然温和,甚至还有几分少年老成的杜甫,仍然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独属于少年人的稚气与有趣。便如此刻,自己取的名字被旁人拿来说嘴,便生了点气性。面上还要装着高冷,嘴硬地反问一句,实则耳根都泛着红。

“好笑的。”文也好诚实地点了点头,“但骄傲又张扬的小凤凰之名,倒很适合你。”

这种中二时期做出的中二事,再被别人抓包后的不好意思,果然是古今通用啊。

凤凰儿,认真说起来,这甚至都不算一个正经小名。

不过是他七岁那年,人生头一回做诗,又拿凤凰来颂,这才惹得家人纷纷打趣,竟便就此拿“凤凰儿”之名胡乱叫着。

杜甫轻哼一声,很快将“也好也好”加入了关注名单。

笑归笑,文也好可没忘记正事。在两人互关成功之后,她将电脑收回书房,不急着洗碗,而是将杜甫领到了被防尘布遮盖的储物柜前。

文也好扯下布罩,将储物柜的庐山真面目显现在杜甫眼前,“喏,书房的这个柜子里,装的便都是我收到的打赏啦。”她边说边展示着。

簪着春幡的发钗、金叶子、无骨花灯……杜甫一一扫过去,却在看清最后一物时,嘴角难得抽搐了一下,“你还有收集流萤残骸的癖好么?”

“什么叫癖好?”文也好对他的不解风情很是不满,一面打开柜门,从中取出无骨花灯,还不忘一面据理力争,“李白送来的时候倒好端端的,可惜它们寿命不长,即便我用心养着,没几日还是蔫了。”

“李白?”杜甫理了理袖摆,这是他第二回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也有百代成诗么?”

不愧是名门之子,单从一句话中,便迅速抓住最紧要的关键信息。

文也好暗暗赞叹,“是啊,同一个时空,同样会出现多位百代成诗的用户。往后,你要留心了。”

无骨花灯已经亮起,她将书房的照明灯一关,把花灯提到墙壁面前。面前投下的阴影,赫然是一朵杜若的形状。

“这般机巧,恐怕还真是我杜氏所有之物。”杜甫凝神一瞧,很快做出了判断。

见杜甫已经看清,文也好又打开灯光,将花灯放回原位。

“这无骨花灯是个宝贝,从前家里侥幸得了大明宫赏赐,也才堪堪一盏。”杜甫揣测着,“我幼时似曾听家中老仆提起,从前阿翁在时,最爱与苏公打赌,若是一时脾性上来,拿些文玩典籍为赌注也不是没有可能。”

解释了无骨花灯的来源,杜甫又正了神色,严肃地提醒她,“寻常的物件还自罢了,若遇上稀罕物件,你便要格外当心些,莫叫他人看了去,生了旁的心思。”

不意自己会被一个在年纪上小了六七岁的弟弟叮嘱,文也好格外新鲜,盯着杜甫直看,瞧那年纪不大的少年板着脸提醒自己,倒把他看得不大好意思,连咳两声。

“我心里有数。”文也好收回目光,不再逗他,笑道:“这些东西我一不会拿去人前炫耀,二不会随意乱动,平日里还有防尘布挡着,你不必担心。”

“那便好。”杜甫颔首,“我也是想到了,才平白多操点心,提醒你而已。”

文也好看了眼手机,“时候不早了,我待会儿得去剪视频,恐怕照顾不到你。”她领着杜甫到了客房,“家里难得有人来,东西我收拾到衣柜里了,都是干净的,你挑一套自己喜欢的垫上。”

“我自己会收拾。”对上这狐疑的目光,杜甫瞬间明白了她的疑虑,忙忙抢在文也好前头发了话。

她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领着杜甫进了浴室,简单地教会他如何使用现代设施。同他一样,文也好自然对杜甫的疑虑心领神会,连忙解释道:“主卧与客房的浴室是各自分开的,我不用这个。”

见文也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杜甫默默吞回来不及说的话,听她接着道:

“这几天你一直在外头流浪,都没睡个囫囵觉,今晚便安心住下。等明天我买两身衣服回来,再领你出去转转。那几个有名的景点都得去看看,还有好吃的也不能少……”文也好絮絮叨叨地盘算起来,势必要让杜甫在现代社会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那个……”

文也好半只脚都迈了出去,正要带上客房的门,忽地听见杜甫开口唤她。她不明所以,循声望去,却见杜甫只是站在原地,目光往门口投过来。

“怎么了?”文也好手下一松,门便“吱呀——”一声,又慢慢退了回去。

考虑到古代没有后世这些明亮到刺眼的灯光,文也好只为他留了两盏夜灯。光落在杜甫身上,隐晦地将人一分为二。于是,她便瞧见对方一半笼在灯下,一半隐于黑暗。

一点橘色的光亮打在少年锋利眉睫上,带出一片暗流涌动的金黄,却在触及到挺拔鼻梁时戛然而止,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拉入无边夜色。

稍稍等了片刻,杜甫却始终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望着她。动了动,似是想要同她说话,又好似是在单纯地吞咽口水。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文也好不可抑制地产生了想要冲过去,轻轻拍一拍他脑袋的念头。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

“那……晚安?”

文也好试探性地开口询问,而杜甫也放佛回过神来,冲她微微颔首,“好梦。”

……

一夜好眠。

或许是家中住了位客人的缘故,何况这位客人还非比寻常,第二天天一亮,不必闹钟提醒,文也好早早地就醒了。

她没有忘记今天的安排,便趁着天色尚早,轻手轻脚地出了门。依照计划,先去买几件适合初高中生的衣服,再顺路带点早餐回来。

满意地看着沙发上的大包小包,文也好瞧了瞧时间,见时候不早了,便转到客房门前,抬手就是“咚咚咚”三声。

古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贵族子弟只会更加严格奉行。可杜甫到底还是小孩儿么,难得有空睡个回笼觉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样想着,文也好忍俊不禁,又敲了三声。

怕不是昨天淋了点雨,睡熟了?见屋里仍无动静,文也好扬了点声,“我进来喽?”她略微等了等,手下用力一拧,推门而入——

没有人。

不过十几二十平的屋子,一眼就能瞧个分明,床铺倒是铺得整齐,就像压根儿没人睡过似的。她对杜甫如此自律的生活态度肃然起敬,又走到洗手间门前,“你在里头吗?”

无人回应。

糟糕,该不会是他起床后见不到人,自己找出去了吧?他认得路吗?知道该怎么找回来吗?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掠过,文也好心急如焚,转身差点撞上桌角。

虽没有直直撞上,可毕竟还是擦到了手背,她疼得龇牙咧嘴,顺手抽了几张纸按着伤口,便看到了一件并不属于这间客房的东西。

文也好捡起不知何时落在书桌上的小纸条。

对于古人而言,黑色中性笔还是有些用不习惯。即便如此,写下的八个大字仍是潇洒遒劲,笔力刚健。可以相见,若换做惯常使用的毛笔,又该是何等游云惊龙。

“聚散有时,他日再会。”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声,声音倒还如常,双唇却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栗起来。又见那字条之下,还有其他东西,定睛一瞧:

一支玉簪,正静静躺在绣着竹枝的锦帕上。

文也好没有伸手去拿,而是将纸条放回桌上,径直走出房间,伸手推开客厅的窗户。

昨日大雨如注,一夜过来,却给面子地放了晴。楼下的樱花被雨水打去了不少,梨花与桃花这些还算顽强,正开得热闹。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气,那是独属于雨后的湿润与芬芳。

文也好回头看了眼大包小包的衣服时,再抬头看看天,轻轻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

“今天可真是个出门的好天气。”

*注释:

1.凤凰儿是文中虚构小名,参考杜甫《壮游》“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之句。

2.唐寅,字伯虎,后改字子畏,号六如居士,考虑大众更熟悉“唐伯虎”,文章多采用此名称呼。

3.假母:鸨母

*引用

1.“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出自杜甫《百忧集行》。

2.《春夜喜雨》唐·杜甫

3.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4.“八月秋高风怒号”为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首句,全诗略。

5.“风急天高猿啸哀”为杜甫《登高》首句,全诗略。

6.《一剪梅》明·唐寅

7.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月下**。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8.“城南韦杜,去天尺五。”参考杜甫《赠韦七赞善》

9.“诗是吾家事,人传世上情。”出自杜甫《宗武生日》

10.“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往昔十四五,出游翰墨场。”、“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出自杜甫《壮游》。

11.“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出自杜甫《望岳》

12.“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出自屈原《九歌·山鬼》

13.“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出自屈原《离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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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雨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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