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入腊月,山下小屋内,江翎生着火望向窗外,似是在等着谁,却由远处隐隐见得两抹身影,恍如梦境一般。
“师父?”
江寻莺由童黎搀着,逐渐走近。
“对不起,翎儿,你受苦了,怎么会消瘦成这个样子。”
江翎摇了摇头,似是重逢之喜早已冲淡身体的痛苦疲惫。
“师父你的身体怎样了?”
“那日我拼死一搏,将那本假秘籍留在身上,再被他拿走,若是他修练此功,必会血脉逆行,走火入魔。”
童黎心疼地握紧江寻莺的手,“只可惜,未能替你寻到解药,我们也从穆前辈那里知晓,就算找齐那几味药也不能为你解毒,故而阿莺放心不下,叫我带她来寻你。”
“师父,你放心,虽未能寻得解毒之法,由穆先生所配药方调理之下,我身体也轻松许多。”
江寻莺左右看了看,似有几分疑惑,“那个孩子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江翎先是一愣,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最近所发生的那些事,“她有事先离开了。”
“她竟把你一人留在这山脚之下的偏僻小屋里,罢了,我们本就与她无甚关联,又怎能奢求她能护着你。”
“不是的,师父,她是很好的人,若没有她,我不会活到今日。”
江寻莺别过头,望向窗外,“翎儿,或许我还要去一趟烛阴,探一探魔头的底细,若他当真已走火入魔,便是我勉力一战,或有一胜。”
“阿莺?”童黎竟没想到,如今江寻莺还未放下,甚至似要上山与那魔头拼命。
“那我陪您一起去!”
“翎儿,别胡闹,你这身体,那烛阴风雪都能将你身体吹垮,师姐,你在山下好好照看着翎儿……”
江寻莺低着头,也不敢迎上两人的目光。
“师父!”
“阿莺!”
两人同时抓住江寻莺的手。
“阿莺,若你执意要去送死,便带上我一起,反正我本就该在十二年前就死了。”
“师父,一起。”
江寻莺无奈看向两人,对上她们坚定的目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摇头轻叹。
“师父,我知道您是不可能贸然赴往烛阴,想来是有可行之法,故而一起去是更为稳妥的选择。”
“凕山之祸是你大师姐为烛阴内应,让魔头知晓山路,知晓我手中有秘籍的下册《破重天》,而相传上册《竭沧海》是存于仇家,可当年童仇两大家族皆被灭门。”
“若能习得上下两册秘籍,神功大成,便可永获长生,为这世间人上之人,只是除传闻之外,未曾见修成之人。”童黎在一旁补充着。
“师姐,你还记得二师姐吗?”
“符莹?”
江寻莺点头,“当年父亲死后,二师姐便下山了,而那日魔头攻上凕山,我在随行之人中看到了她。”
“她是当年叛变千翎门之人?”
“不,她去烛阴一事只有我知道,昏死前,她悄悄喂了我一粒药暂时稳住心脉,才保住性命,她同我说,如今她在烛阴守着山门,毫无报仇的机会,若能寻个机会与她里应外合,攻上烛阴,或有一线转机。”
“只是,我们恐怕连山门都找寻不到。”童黎所说非假,她曾有几次负气上山,却连烛阴的山门都未能找到。
“总归要去试一试的。”
童黎别过头,声音闷闷应了一声,“好。”
三人同行至烛阴所在山脚之下,虽未抵山门,寒意已扑面而来。
“此山名为九寒山,名如其意,只在此处便可感受到数九寒天那般刺骨寒风,我担心你们两人的身体,受不住。”童黎语气中满是担忧。
“无妨,多穿些就是了,若是实在受不住,我会说的,倒是翎儿……”
江寻莺回头看向江翎,却发现她脸色如常,似乎是三人中受影响最小的。
江翎对上两人讶然的目光,轻咳了两声,“我似是比常人要耐寒一些,只是此前姑姑太过小心我的身体,所以未曾察觉。”
江寻莺听着,又不觉心疼几分,想来江翎必是吃了许多苦。
江翎摇了摇头,“姑姑你放心,我并未吃什么苦,这只不过是人必经之成长。”
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要比常人耐寒,大约是那一次蓬州落海,泡了那样冰冷刺骨的海水,却连风寒都未染上,反而是阿迢在床上休养了许久。
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小狐狸,通身雪白,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似是试探地跑到了江翎脚下,顺势蹭了蹭她的裙摆。
“这是?”童黎疑惑之时,江寻莺扯了扯她的衣袖,摇头示意她噤声。
江翎俯身摸了摸小狐狸的头,见它未有离开之意,便直接将它抱了起来,小狐狸用头轻轻顶了顶江翎的肩膀,从她怀里跳下来,朝一个方向望着。
“它似是在给我们引路。”江翎猜测道。
小狐狸走在前面,江翎紧随其后,而后是江寻莺与童黎。
“翎儿似乎生来便与这世间生灵有所联系,但如此体质,只先祖才有过,且并未过多记载,所以我也不太清楚。”江寻莺向童黎解释着刚才为何要拦下她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