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康乐小区后门的巷子里白天是异常安静的,昨晚热闹的商户今天上午却都闭着门。xinghuozuowen
“原来只有晚上才开始进货出货,”孔潮汐嘟囔着从巷子里开过,驶向蒙山。
“原来这里这么阴森,晚上来感受还没那么明显。”江声下了车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凉说道。
“哈…”孔潮汐的嘴角抽了抽,“法医系的同学果然是非同凡响…普通人大半夜来能吓死,只有你们才会说白天比晚上更阴森。”
“白天看清了才会觉得阴森,黑灯瞎火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也看不到了,”江声边说边往山上走,“就是可能背后会凉嗖嗖的吧?”
孔潮汐的眼角也抽了抽,怎么有些人总喜欢一本正经冷冷淡淡地讲些冷笑话。
两人一路上行,走到一处没什么不同的树旁后孔潮汐停住了脚步,“一个小时,因为路线不熟,我多算了一刻钟的路程,柴康乐最多只能走到这儿了,我们顺着往下排查吧。”
“好。”江声说着便已经开始四处搜寻了。
孔潮汐的目光在满地杂乱的树叶和树枝中徘徊。即便所以范围缩小了很多,但由于时间长久,雨水冲刷加上树叶堆积,搜查所需要耗费的精力和可能的收获还是非常不成正比。
一边将注意力在树林间铺陈,一边还在思考着其他的可能性。既然柴康乐可以找到一条完全避开监控的道路就说明这并不是当晚的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的谋杀。但既然是蓄谋已久的谋杀,又怎么会选择家里的电话线和网线呢?难道不应该提前就备好不具有代表性的绳索一类的物品吗?
还有……如果是柴康乐的话,杀人动机又是什么呢?可如果不是柴康乐的话,他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又为什么会在听到麻袋这两个字后反过来试探她?
如果不是他的话会是谁呢?如果是他的话,破绽又会在……
“啊!”
脚步传来的痛感和一阵突如其来地失重感打断了孔潮汐的思路,她下意识地用手肘护住头部要害,在向前跌倒地惯性中迅速调整好体态,以危害最小的方式着地。山坡是有坡度的,摔倒后并没有直接停止,一阵翻转孔潮汐感觉自己的后腰处狠狠地撞在了一棵树上,她疼得闷哼出声。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江声将她从地上扶起,帮她拍着身上的泥土和树叶,“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事儿,应该是不小心被地上的树枝给绊了一下。”
“刚才撞到腰了,疼不疼?”江声的手从孔潮汐的后背滑下,停在腰上。
孔潮汐感觉自己的身子一僵。
她自小喜欢武术,上了大学更是修了格斗和体术,就更别提当兵和当了警察之后的时间,无论是打人和挨打,她都是一把好手,所以她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清楚。她知道自己刚才应该是伤到肌肉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过她没有对江声实话实说,“嗨没事,我这皮糙肉厚的,不过是摔了一跤,根本不是事儿。”
说着她就跳起来蹬了蹬腿,一脸“我没事”的样子。
江声的视线在她脸上聚焦,见她如此便也作罢,不再过问。
孔潮汐重新向上走,走向那个让她栽跟头的罪魁祸首。她的马丁靴还算结实,虽然脚上的痛感不强,但踢上去的时候还是可以感觉到是一根算得上粗壮的树枝。虽说她在一心二用,但是以她的敏锐,实在是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走进了一看那并不是一截树枝,准确的说是应该是一根还没长成的小树的树干,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树干上被砍出了许多裂口,上面还带着倒刺。
“这块儿埋着树叶,你这小东西不高不低的,还真是容易让人栽跟头,”孔潮汐打量着整个树干,虽然有一定的年头,但上面的倒刺看上去还是尖锐骇人,还好刚才没有踢到这些倒刺上,这一脚下去光消毒就得费不少事儿。
“诶…这是什么?!”就在支棱出来的木刺中孔潮汐的目光被吸引住了,那根木刺的倒钩上缠了两根白色的线头,可能是雨水冲刷的原因,那两根线头卷了几圈绕在木刺上,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不会发现这上面还有东西。
江声闻声而来,看着那根木刺挑了挑眉,“难道是凶手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也和你踢在了同一块树干上?但他运气不太好,正好被木刺勾到了。”
虽然有些打趣的成分在,她还是立马拿出了证物袋和镊子准备取证。
“如果这真的是凶手身上的东西,那我摔这一跤也不亏,稍等,”说着孔潮汐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军刀,她直接把那截木刺连根削下来了,“一起取证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装好证物,两人继续向山脚下搜寻,等回车上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局里吧,这都快一天没吃饭了。”孔潮汐说着就在手机上找了个餐厅,直接导航。
“好,晚上你有其他打算吗?”
“嗯,我打算晚上再顺着小巷子走一走,万一有人恰巧拍到点什么也不一定。”
江声点头,“我晚上化验一下刚才那截木刺,不能和你一起出现场了。”
“没事啊,那截木刺不知道都多久了,也不知道上面都有点什么,估计处理起来挺麻烦,你安心化验,说不定会成为关键证据,”孔潮汐朝她笑笑,“只是顺着路跑跑问问而已,我一个人没问题。”
孔潮汐挑的是一家吃海鲜的西餐厅。
“口味应该没变吧?我记得你喜欢吃海鲜,”在餐厅内坐定后,孔潮汐将菜单推向江声,“但这家我没来过,看评价还是不错的。”
“谢谢,”江声接过菜单,“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孔潮汐笑了笑,谁叫她每次去到一家口味不错的海鲜餐厅都会想起江声呢?
她招呼来服务生,“生蚝、扇贝和这个明虾各来一份,再来一份龙虾饭,甜点要纽约芝士,一杯意式特浓,一杯冰美式,你再看看想加点什么?”
江声默然地看着孔潮汐,原来居然真的可以有人把你的喜好完全记下,甚至十年后都分毫不差。
服务生向她看来,她摇了摇头将菜单合上,“所以你还是最爱吃龙虾饭?”
孔潮汐把下巴撑在手上,“是啊,还是最喜欢新鲜的龙虾。我应该没有给你点错吧?之后又有什么新喜欢的口味吗?”
“没有,我的偏好你都清楚。”江声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她眼中。
江声的目光太过直接而纯粹,让孔潮汐下意识地眨了眨眼,错开了视线,她不明白江声的意思,就只能将话题扯走,“你是在美国待了四年吗?”
“嗯,总局在美国的研究所,安心做了一段时间学术。”
咖啡上桌了,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摆弄着手中的小勺。
江声的话让孔潮汐想起了钟木阳昨天半夜里的那番话,然而对于江声的感情生活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发问的。好像自从一切变得失控那天开始,江声的感情生活就该和自己毫无关联了。
“你呢,毕业之后去了哪里?听袁局的意思你好像才来总局没多久。”就在孔潮汐以为话题会终止时江声开口了。
“不算很久,两年,和你们比起来是新人了,”孔潮汐无意识地搅拌着杯中的咖啡,“毕业之后……就按爸妈的意思去当了几年兵,之后他们对我的执念也算终于结束了,我就申请了退伍,然后被分配到枫原市的特警队,在那边待了几年发现还是怀念北方的环境就提了来总局的申请。”
江声的目光清淡无声,但不着痕迹地将孔潮汐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忧郁喝阴郁尽收眼底。她点了点头,“看得出袁局很器重你,两年就当上大队长,队里的人还心服口服,很厉害。”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孔潮汐有些措手不及,她抓了抓自己的狮子毛,“这……也就是折腾得多,多见识了点东西而已。”
说着,两人点的菜也上了桌。
“嗯…味道一般,”孔潮汐咽下嘴里的龙虾说道。
“嗯,生蚝也不太新鲜。”江声附和。
又尝了一口扇贝,孔潮汐摇了摇头,“算了,实在一般,下次带你去另一家,海都最好的海鲜餐厅,独一无二,只那一家。”
刚说完孔潮汐就愣了神,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她是在主动约江声?真完蛋!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欠嘴…叭叭地就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虽然大家现在都是同事,出去吃饭也并不奇怪,但是她下意识地认为江声是应该拒绝她的,而现在,她提出了尴尬的邀约,江声应该在思考尽量可以让场面不至于继续尴尬的拒绝理由。
她总是有意无意间把这种尴尬推给江声,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孔潮汐在心中叹了口气,又暗骂自己不该。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没等孔潮汐找到找补的话,江声已经开口了。
“嗯,好。”她的唇角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