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这种事?”那茶客二人似是从外地前来,未曾与什么妖邪之物打过交道,听了这话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要走,道:“不会是从前那妖邪卷土重来了吧?这可如何是好!”
店家忙道:“二位客人不必担心,咱长风城几百年来风调雨顺,太平无忧,且今日有许多灵修都来了,想来什么妖邪都逃不了,您二位且安心住着吧!”
胧苍从前常来长风城,对这位落花仙子也有所耳闻。
那妖邪祸害长风城多年,但那时贺林闭关,其余几重山皆忙于立门立派,并无多余心思派人前来将其诛杀。
那落花仙子来去如风,收服妖邪后便悄然离去,再未回过长风城,后来的人只能从前人口口相传中得知还有这样一位奇人,却不知其是何方灵修。
事出有异,若是人为还好说,但若是邪物或死魂作祟,以师姐现下的状态,如何能应对!
胧苍风一般地出了门,不多时便赶到了落花桥边。
落花桥边并无落花,只是两岸边皆有数丈高的枯木,此时那桥已经变成碎石,堆在水中,再无半点灵力在其中。
当真奇怪,胧苍在四周徘徊了两圈,却并发现什么异常,也未看见肖雪月的身影。
“胧苍!”
胧苍回身一看,便见即墨青握着剑,从街边的房顶上飘下来,白衣翩翩,赢得一群人惊呼。
胧苍虽然心里翻着白眼想的是“还真招摇过市”但仍是扯出一个笑容,招呼道:“还真是巧啊,不知青阳君今日来这里所为何事?”
即墨青道:“为何就你一个人?雪月在何处?”
胧苍道:“今日师姐一早便出了门,那驿馆店家说她兴许来了此地,可我在这里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她。”
即墨青问道:“她可安好?”
“好得很,不劳青阳君费心。”胧苍不情不愿地回答,“所以青阳君今日怎么来了这里?”
即墨青道:“说来话长,前日我从樽前山下来,途经此地,却在城外发现有一个人一直跟着我,我本想前去问问缘由,但我一靠近,那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停下一会儿,那人又不知从何地冒了出来。”
胧苍心说你这端方君子做事可真费劲,道:“若真是人,将他抓来问话不就得了?”
即墨青微微一笑:“实不相瞒,我追不上。”
即墨青的御剑术可是能与梵古相较的,十方境内无人能胜其一二,若是连他也追不上,恐怕那根本不是人。
“那你为何又进城来了?你追着的那什么东西也进城来了?”胧苍突然想到,“莫不是这落花桥坍塌便是那东西所为吧?”
即墨青摇了摇头,道:“非也,那个人意图不明,刚巧昨日我得知你们也到了长风城,我便想着前来与你们会合,再做打算。”
“你从何得知我们来了长风城?”
即墨青从袖中掏出一枚碎片,胧苍一眼就认出这是师父的紫虚镜,奇道:“师父什么时候将紫虚镜给了你?”
即墨青施术于其中,道:“你师父常年闭关,诸事不便,早年间将这紫虚镜交予七曜山君,后来山君因事务繁多,便将这枚紫虚镜给了我,从那以后便一直是我与樽前山联络。”
即墨青用紫虚镜传信给了肖雪月,不多时便收到了回信,“城外西行二里”六字虚浮着飘在镜中。
“师姐出城去了?”
无须多言,二人先后穿过重重房顶,越过城门。
长风城外萧瑟若冬,直入云天的凤凰木已无生机,枯叶遍地。
二人不多时便赶到了肖雪月所言之地,那地方已经围了好些人,围在最里面几个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胧苍眼神极好,一眼便看到那穿着玄黑色外袍的人,站在几个彪形大汉不远处,而她的身后,站着几个少女。那些个彪形大汉个个手里都拿着家伙,或是弯刀或是砍刀,正与肖雪月身后那群女子吵架。
“师姐!发生了何事?”胧苍飞到肖雪月身边,落地收剑,司羽剑回鞘,蹭过剑鞘内壁,发出一声锃利的清响。
司羽剑这剑光一闪而过,胧苍随意地将司羽剑抱在怀里,饶是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能看出来此剑不凡,本来这黑衣女子就来路不明,这少年看上去更是个不好惹的,一时间那几人说话声都小了些。
身后一姑娘道:“来啊!你倒是来杀我们啊!方才不是叫的很大声吗,怎么现在哑巴了?一群欺软怕硬的狗犊子!若非老娘有伤在身,定要宰了你们喂狗!”
那姑娘一边说话一边喘气,气势倒是不减。她伤了右脚,看上去是刚受伤不久,衣裙也被割去半截,伤处只草草包扎过,需得被人扶着才能站稳。
即墨青此刻也从天上落了下来,说道:“诸位,有话好说。”
白衣飘飘,好不美丽。
站得最前面儿的那男人似乎是那群人的老大,挥起手中弯刀,对着即墨青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神刀山的事!”
那姑娘骂道:“呵,什么狗屁神刀山,不过是一群山匪占了个土坡,便想着立门立派了,你们又算的上什么东西!”
那几个男人气急,提刀便上前来。即墨青剑随意动,眨眼间便卸了那几人手中刀。那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已是手脚无力,经脉寸麻,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那几人这下终于知道面前人确实不好惹了,打是打不过了,可如今手脚也不听使唤,跑也跑不掉了。
即墨青道:“在下七曜山即墨青。诸位,又话好说。”
那神刀山老大嗤笑一声,道:“七曜山又如何,你们若不赶紧放了我们,待会儿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唔!唔!”
即墨青抬手一挥,一道灵力穿过那群神刀山门人,把那老大要说的话逼得憋了回去,再开不了口。
方才喊话那姑娘面露惊喜神色,将面前碎发拨回耳后,强行做出一副端庄的姿态,问道:“可是七曜山青阳君?”
即墨青点了点头,朝她微微俯身,问道:“正是。”
说完那几个女子像是找到了靠山,将即墨青团团围住,个个都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一般,泫然欲泣,纷纷要即墨青主持公道。说话声也变得柔弱起来,不似方才那般威严。
青阳君美名遍誉十方,胧苍早些年便已从多方听闻过“十方女灵修一百个里能有九十个心慕即墨青”这样的传闻。
胧苍懒得看,转头问肖雪月:“师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等肖雪月开口,那姑娘抢着回答道:“青阳君,二位,在下师南秋,那群人是为杀我们而来,便由我来说吧。”
师南秋扶着身边人,执意要站起身来,指着方才说话最嚣张的那人,道:“那人是神刀山门主叶高义,已追杀我们姐妹数月有余。
我与姐妹几人是无门无派的散修,近年来云游十方,我们自皇城一路北上,大约是半年前,路过一处当地人称作神刀山的地方。”
“我们原本是骑马前行,路过神刀山时,马匹吃了那路边的草,突然就发狂不受控制,不一会儿竟然死了。我们觉得蹊跷,便暗中探查,果然发现那神刀山上有死魂气息。”
“死魂?”
竟是死魂!半年前,正是念阁诛仙的那段日子,诛仙阵虽灭除了绝大多数的死魂,但仍有些死魂流散在外,一些山门没有厉害的灵修坐镇也无守山法阵,被一些死魂进入其中倒也说的通。
师南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正是。但奇怪的是,那些死魂并不攻击我们,而是在我们附近游荡,似乎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
这情节,倒是有些似曾相识。前几日即墨青不也正是碰上此等情况了吗!胧苍和即墨青对望一眼,即墨青面色凝重,示意师南秋继续说下去。
“我们姐妹几个也不是怕事之人,便跟着那些死魂一路走上了神刀山。那些死魂在山间穿巡,所以我们便也走的那无人走过的路上山。
直到上了山,便看到那山上有一座院子,院墙砌得十分高,门上挂的牌匾上写着‘神刀山门’四字。我的姐妹正要上前去敲门,我突然听见一阵马蹄声,便让姐妹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藏在山林间。
这时候正好见着几个人骑着马从山道上来,那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布袋,我观那布袋里装的东西的形状,分明就装着一个人,而那布袋鲜红,分明是被血浸染。”
马背上几人许是没想到会有人上山,说话说的很大声,我们听得清楚,其中有两句言道:‘这人一路流了好些血,不会死了吧?’、‘放心吧,还活着,取他灵脉前不会让他死的,否则咱们这次不白跑一趟了吗。’“
“你是说,这神刀山门抓活人取灵脉?”
胧苍眼睛一亮,这事儿也似曾相识啊。
师南秋道:“是啊!我和姐妹们皆听得千真万确!灵修入门基础心法便说过,灵脉附骨而生,与人骨无异,怎能取出!这神刀山门竟然做出这种离经叛道之事!
我们当下便知道这神刀山门并非正经修行门派,本想救下那位被抓走的灵修,可我们姐妹修为太弱,不仅没能成功,还被他们发现,我们一路逃至此地,却不巧又碰上他们。若非遇见这位姐妹,我们恐怕也会被他们抓回去夺灵脉而死!”
师南秋姐妹几人逃至此处,被肖雪月所救,但师姐如今这身体状况也不好,如何在这几个修士手下救下她们几人的?
师姐不会又动用灵力了吧!胧苍又急又恼,赶紧伸手去探肖雪月的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