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食之后,待池连尽收拾好回来,玲珑已经又阅完几卷宗书了。
“你多看些也好,等你日后做了降云楼主,要做的事也和这些大差不差。”
他从背后抱住玲珑,口鼻埋在她的脖颈之间,闻着她的发香,好像连身体都能轻松不少。
玲珑觉着有些痒,随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你等会儿把衣服脱了去床上趴着,我这儿有活血化瘀的舒筋活络散,早些用药早些好。”
她说完便感到身后的人身子僵住了。
这般反应想必是有问题了,玲珑没好气地转了过去:“干嘛,你怕我看啊?”
他紧张鼓了鼓喉结,在玲珑不容置疑的眼神下还是一边解着衣服,一边进房了。
等玲珑将卷宗放回原处收拾好的时候,池连尽已经褪去上衣在床上趴好了。
他把半披的长发撩至身前,双臂枕在颌下,露出纹理漂亮的脊背来。
他背后的肌理结构相当好看,流畅的线条来回穿插,充斥着柔韧与力量感。而肤色白且细滑,若有似无的刀剑伤痕已经褪了很多,但背上那大片的淤青却尤其扎眼。
“我说怎么衣服脱的那么不情不愿呢,原来是又在糊弄我。”
玲珑坐在了床边,她就说三十脊杖怎么可能就这么点伤。
“只是看着严重罢了……真的两天就能好。”
听他还在狡辩,玲珑不屑地笑笑,“你就嘴硬吧。”
说着便拿出药瓶来,用中指挖了一大块乳白色的药膏,沾在他的背上抹匀了。
“瘀伤要揉的,很疼哦,你忍着点。”
她两只手平抚在青瘀处,用掌根着劲开始按压起来。
一层层劲力下去,玲珑听见他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吃痛声好似被堵在了咽喉。
“疼别憋着,喊出来会轻松一些。”
“……不疼。”
“你嘴可真硬。”
直到她确认了那大片瘀血差不多揉散了以后,才站起身来活动筋骨
“行了,好累。”
她两只手扭动起来酸疼无比,脖子那块儿骨骼也被她也压得“嘎嘎”响。
“辛苦你了……”
池连尽坐起来穿衣服,白色的亵衣刚套上衣袖,衣襟耷拉在胸前还没来得及系上。胸腹半遮,若隐若现的肌体连理叫玲珑看得目不转睛。
好漂亮的□□,好劲瘦的腰线……
玲珑眼神直勾勾地,也看得他赶忙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没两下这人中衣都已经系住了,害她不禁难受的抱怨起来,“哎哟……你让我看看怎么了嘛。”
池连尽更加难为情了,把脸偏向了一边去,颊边烧得慌。
“……可你……只能看得话,不是应该会更难受吗?”
“你还挺懂得嘛。”
他的动作很是麻利,三两下便穿上了腰带,那卡扣系住的瞬间,勾勒出他腰身优美的线条来。
接着他又简单地规整了发冠,留了一半披散下来,乌黑如瀑。
真是个人如芝兰玉树,目若星河绚烂的俊朗美人。
玲珑托着下巴看得是如痴如醉,这样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她成亲呢?
“师兄……我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情。”她忽地严肃起来。
“什么事?”池连尽转头看向她,手里还在系着护腕,并把那柄短剑扣了进去。
“……这,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我也是……”
她忽然有些说不出口了,觉得很对不起他,怕他知道自己心里分了一块地给薛沉雪去会伤了他的心。
池连尽看她面露为难,眉眼带出忧色,于是叹了口气道,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不必为难。”
玲珑理了理思路:“是这样的,薛沉雪他……向我提了一个意见。”
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身体明显怔了一下,害玲珑差点没敢说下去,“……那个……我也是……我也是为了……为了不和我爹继续耗下去。”
玲珑整个人都发起了抖来,她说谎了……她不敢告诉池连尽她对薛沉雪也动了心了。
虽然及不上他,但归根到底心动了便是动了……
“他提议了平夫一事……”
“……平夫……”他眯起眼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是意味着他以后要跟薛沉雪一同……的意思吗?
玲珑怕他多想,又忙不迭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爹根本就是咬死了要薛沉雪做女婿嘛……我觉得这个办法,他可能会同意。只是……我怕你会……”
“我可以接受。”
他回答地毫不拖泥带水,把玲珑都给惊住了,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你认真的?平夫的意思就是,我们三个人会一起生活哦。”
反而池连尽面上平静得很,“我比较意外的是他居然敢往这条路上想。”
薛沉雪居然会愿意入赘?还以为这家伙会和他的脸长得一样高傲呢……原来还真豁得出去。
“你真的不介意吗?”
玲珑还有些不相信,他摇了摇头,“对我来说,能和你在一起就已经是胜过一切了,别的我也不敢妄求更多。”
他又矮身下去,将她揽入怀中,额头靠在了玲珑的肩上。
“我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被你选择了。”
也许玲珑已经记不得了,但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在他连意识都快模糊不清的时候,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聚成了埋葬他的坟墓,那只小手指向了他。
就好像一束光芒驱尽他周身的阴霾,从此便给了他新生,也给了他活下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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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我来灵灸阁做什么……”
池连尽转身就想跑,被玲珑提溜住了衣袖。
“我请了刘师叔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怕我爹把你打坏咯。”
“我哪有这么脆弱……”
玲珑压根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拽着他的手就往灵灸阁里走。
“来,乖,听话。”
池连尽叹了一口气,一直进到灵灸阁内堂,刘恒阳正襟危坐在矮案前写着药方。
“刘师叔。”
二人朝刘珩阳鞠躬行礼,等对方轻轻颔首,玲珑才拉着池连尽盘腿坐下来,坐在了刘珩阳的对面。
待他写完这张药方,放下了笔,才笑着问玲珑,“找我何事?”
她指了指池连尽:“最近我爹老罚他,师叔你帮我看看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刘珩阳会意,对他招了一下手,“连尽,手拿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池连尽听罢伸出了右手给他,刘珩阳先是摸了一会儿他的脉搏,又拨弄着他的脸,查看他的眼睛和颊边,一会儿抬起他的下巴,一会儿又检查他的脖颈。
玲珑有些着急:“师叔,你看看他有没有受什么内伤,或者……中了什么毒?”
这话一出,池连尽的瞳孔顿时骤缩一圈,这反应被刘珩阳看在了眼里,但终究也没提出来。
“衣服解开。”
听了刘珩阳的话,池连尽又继续若无其事地解开了腰带的卡扣和上衣的系带。
衣襟松懈开来,刘珩阳用手拨开,指腹开始按压他的左胸的伤疤,见他眉头皱得有些紧,便问道。
“这里疼不疼?怎么受的伤?”
“……有一点,中了剑,是贯穿伤。”
听完,转而按住了他胸骨的下方。
“这里呢?”
“这里也有一点……”
刘恒阳按完他上身几处穴位,后来又是施了一个多时辰的针,来来回回折腾了不少时间。
每一根银针从他身体里拔出来后都被刘珩阳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
最后对玲珑道:“除了胸口的贯穿伤还没好全以外,尚有几处内伤未愈,我开几幅药给他喝着将养一下。另外,或许是我技拙,反正我是没看出来有中什么毒。”
池连尽听完暗暗长舒了口气。他看不出来也很正常,寒毒没发作的时候,连梁青尢也发现不了。
“……这样啊。”玲珑看起来好像还忧心未解,“那就有劳师叔了。”
出了灵灸阁的门,玲珑却一直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挑了一处僻静的地儿站住了,池连尽也默默跟着她停住了脚步。
“师兄。”她回过头来,神色略微忧郁,摸着他左边胸口的位置问道,“你这里……是不是还经常疼?”
“已经好很多了。”他很不想让她担心,但她确实察觉到了一些问题,因为昨天太过匆忙的关系吗……
玲珑瘪了瘪嘴,垂着眼帘一脸愁色,“也是,毕竟是名剑叱霜造成的。那可真是个危险的东西。”
“确实……很危险。”他接着她的话,握着她的肩,“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轻易使用这把剑。”
即便外伤留存的再久,不出半年也总该好了,但这寒毒可真是难缠的东西……一留便是四五年,尚无药可医。
“好。”玲珑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