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楚连袂来的很早,他知道玲珑和流漓紫都是会睡到日上三竿的人,所以敲门时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开门之人会是池连尽。
结果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拉开,流漓紫歪着头靠在门上:
“什么事?”
这下可把楚连袂给吓的,一时万千心绪涌上心头,慌乱无措地目光都不知道往哪看。
“……我,来取……”
他窘迫地掐起了自己的指节,本来是想让池连尽把流漓紫昨日换过的衣裳给他拿回去洗的。
可昨日之事还历历在目,尽管午夜梦回,一晚无眠,他那点儿自尊心是真不允许他在此低头。
楚连袂憋红了脸,实在不想被她见到自己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于是话未出口,便只想掉头就走。
结果刚一转身,一股力道扯住了他的后领将他拉进了门去。
“……喂……放开我。”
他一路被流漓紫拉进了偏房,嘴上倔强,身体却完全未做任何的反抗。直到被她一把甩在了床边跌坐在地上,他才一脸茫然失措地四处张望。
此间房内床笫皆无人,被褥却乱成一团,应当是刚起的床。
不知另外二人现在在何处……
隔壁池连尽听到那边的动静,把房门关好,给床上的玲珑盖好被子,然后小心往旁凑了凑,这才阖目躺下。
流漓紫面不改色地朝坐在地上的楚连袂走过去,指尖轻解着自己的罗裙,一步解下一缕轻纱,身姿曼妙。
面对那**裸的眼神,楚连袂不禁有些心慌。
“……你,你若是想要……我们回梧舟院去……”
这可是别人家啊……
流漓紫并未理会他的话,提住他的衣襟往床上一扔,三两步也跟着跨了上去。
楚连袂紧张地往后缩着,时刻担心着在这里被上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一直缩到床头退无可退,流漓紫才微挑了一下细眉,两腿架在了他身旁两侧。撩起薄覆于肤上的淡紫轻纱盖在了他的头上,身子往前倾了过去。
楚连袂在触到她的肌肤之前,手都还是颤抖着的。直到他再次触碰到那片幽香,便开始本能地牵引动作,温柔汲取起来。
那无处可放的双手,也慢慢抚上了她的身侧,只想给予她最为舒适的感受。
流漓紫按着他的后首,享受着他努力的讨好,娇软着发出满足地喟叹。
只有这份快乐能够让她忘记一切烦恼。而也只有这个男子,才懂得如何能最讨她开心。
她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呢?
如果他是个一点儿脾气都没有的人,麻木的接受她与其他男人交欢,那样细细想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一个会吃醋,会难过,会痛苦,会对她难以割舍的家伙,吃起来才足够有滋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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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连尽耳力不差,此刻听着隔壁传来的旖旎声色,简直想把自己戳聋。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去,才发现身旁的玲珑正流转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双手捂着泛红的双颊兴奋地听着那方的动静。
她一抬眼便对视上了池连尽的眼眸。
这双眼可真是好看,尤其是只有看着她的时候,才这般深深含情。每一缕目光都绵绵如丝,拨弄着她的心弦,让她由衷心生出一股浓烈的渴望。
“隔音不怎么样嘛。”
玲珑小声道,压抑着不断上扬的嘴角,两手攀上他的后颈,“我昨晚和流漓紫的对话你都听得到是不是?”
池连尽并未接话,只是如水的目光有几分荡漾,垂下眼帘若有所思着。
玲珑抚上他的面颊轻轻吻着他,在这温软的双唇上倾注爱意。
一双手也跟着从背后圈住了她,将揽她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又有力量,体温好似能融化她的骨血,叫她沉沦,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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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这个回笼觉一直睡到了午时,才伸了个懒腰起床。
池连尽在房外听见她的动静,端了一盏热茶和一些糕点进来。
“醒了吗?先漱漱口吧。”
“是君饴阁送来的吗?”
玲珑笑眼盈盈,刚醒来看见他的每一眼都分外令人愉悦。
池连尽听了不服气道:“我近来还比较空闲,才想蒸了糕点给你,你怎么总惦记着君饴阁?”
玲珑嘿嘿笑了两声,用茶水漱口后拿了块糕点吃下,软糯清甜又不腻口,正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青竹和着梅花香在口中经久不散,连呼口气都格外香甜。
简直要好吃哭了,玲珑急切地想要表达赞美之情,偏偏糕点还在嘴里来不及吞下,只能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停点着头。
“……嗯!好吃好吃!”
吃完还吸了吸手指尖,“我才不惦记君饴阁呢,我只惦记你。”
池连尽压不住笑意,坐到她的身边,也拿起尝了一个。
“你近日剑术练得如何?我卧床多日不曾督促你练武,你可莫要懈怠了。”
玲珑说到这个可来了自信,“你也太小瞧我了,等会儿让你看个厉害的!”
苍澜院后院虽面积不大,但仅供一人练武也完全绰绰有余了。
玲珑拔出佩剑浅试了几招,一轮剑花绽放于手,自信洒脱又游刃有余。
池连尽靠在廊旁抱着双臂看她练剑,随着剑风凛冽呼啸过耳,其身柔韧宛若游龙,她如今的剑技已经使得相当纯熟了。
他沉下心来仔细观摩着,从中能发现其练就的心法怜照决,也正在缓缓凸现它的作用了。
不同于噙悲决那般霸道强攻,玲珑此刻周身的气息都极其稳定,一招一式之间衔接尤其流畅找不出破绽,还隐隐透着万箭待发之势。
似乎只需寻得一个契机,便能将那洪流之源尽数倾泄而出,那将是多么恢宏夺目的瞬间。
而在那剑尖所指之处,连气流都为之震荡。她这番又开始让他泛起一种熟悉的直觉,仿佛那其中剑意已经开始与自己的灵魂相重叠。
不禁叫他整颗心都为之澎湃而躁动起来,于是只能压抑着心悸握紧了怀里的剑柄。
“看看这个吧,师兄!”
她明媚地笑了起来,气力齐聚于手,侧身回转时顷刻间劈出一剑,那剑气宛若洪荒奔流,将一旁院墙狠狠撕开一道裂口。
威力虽远不及一念一杀剑,却也在模棱之中隐隐有了其几分风骨。
池连尽完全愣住了,这一剑仿佛在预料之中又在情理之外,令他怔了许久也不曾回过神来。
“师兄?”玲珑收剑走向他,还疑惑他怎么没点儿反应。
“这……”
池连尽吃惊之余,缓缓压下心中汹涌潮起的激动之情,露出一脸苦恼的笑。
“我的墙……”
另外二人听见后院如此大的动静也纷纷出来查看,流漓紫一副刚睡醒的样子,随手拿起一旁竹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那是什么?谁在拆家?”
池连尽见她这毫不客气的做派,刚想发作,想起制作时楚连袂也帮着出了不少力,这才忿忿然当做没看见。
“池师兄,那不会是……玲珑师妹……”
楚连袂手搭上他的肩,偷偷和他耳语。
在他的认知里,玲珑向来都是亲传里习武最偷懒的一个,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强劲的一剑竟是她能斩出来的。
池连尽更是万万想不到,曾经认为心法差异,她并不能习得自己的绝学。
直到看见这一剑,他才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她明明只看过一次,他使出的那招绝学。
池连尽尽力压制住那颤抖不已的双手,拨开楚连袂上前拔出剑来。
“你简直超乎我的想象……”
随即他剑尖指地,两番剑招拨弄于手,眉眼之间愈发锐利起来。
其剑果真霸道异常,凡剑锋过境,尽是寒芒涌动,在肉眼之下都可见其意化形。
他的内力几乎蓄满了整个剑身,在这朗朗白日中甚至都能散发出细微的寒光。
楚连袂在旁看得两眼发直。
眼见那柄长剑横空劈出一道极强的剑气,仿佛要将这万里长空都撕裂开来,连余威都带起一阵劲风,吹得院中竹林沙沙作响。
玲珑睁大了眼望着那道剑气在半空中逐渐消逝。还不等她出声惊叹,只听哐嘡一声铁器落地,池连尽已经半跪下来,手紧着衣襟汗如雨下。
流漓紫看着两人慌忙上去搀扶,咽了口唾沫又继续吃糕点。
“你伤都没好这么卖力做什么?”
玲珑知道他见了自己这招必定难掩激动,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给他看的。
楚连袂已经惊呆了,“师兄什么时候领悟的绝学?我都不知道……”
池连尽浅喘了几口粗气,面上仍旧压抑着痛苦之色,却还是抬起头来,“……没关系,只是你若需提升,还是得多了解些这一念一杀剑意……”
“嗐,还是等你好点儿再说吧。”
玲珑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楚师兄,快扶他进去休息吧。”
流漓紫眼瞧着楚连袂架着池连尽进了屋,拦下了跟在后面的玲珑。
“为何楚连袂会不知道池连尽有绝学?”
玲珑转头看向她:“听你意思,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在血刃堂就见过了。”
她咬着嘴里的糕点,“一剑就把莫少倾劈死。啧啧啧,太凶残了……幸好我跑得快。”
流漓紫只觉得自己当初足够机智,至少叛逃出堂还有一线生机。那时候的池连尽简直是凶神恶煞,好像是真的很想把她给宰了。
玲珑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师兄他领悟绝学这件事,瞒了降云楼上下所有人两年之久。”
“他疯了吗?”
流漓紫不解道,她要是有一天入了极武,巴不得昭告天下才是,怎么还有人憋着不说的?这谁忍得住?!
玲珑说着也拿起了一块糕点,和她聊了起来,“你不知道,其实师兄他也是有苦衷的。”
她将池连尽在降云楼中常年不受纪无念待见一事简短说给了流漓紫听。
“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事儿了吧……应该。”
流漓紫更是摇了摇头,一口把糕点吞下,“有堂主不做还跑回这儿来,真是有点子大病……”
说完大步跨进了屋去。
“男人啊,都是纯傻子。”
玲珑竟觉得她说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