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她们已经走了,你可以不用再装了。”阿芙佳德萝的手抚摸着怀中的猫咪,手法还是那样的温柔,但是面上却已经冷了下来。
保夫人看着那医馆关起来的大门,笑得很是无奈:“小芙,娘真的没有装什么,你的阿芙不是我丢的,我和你父亲是真的很关心你,也是真的希望你能够回罗家。”
保夫人言辞恳切,然而这几句话却是直接刺激了阿芙佳德萝的神经。
她骤然暴怒,周身魔气缠绕,就连怀中的阿芙,都随着主人的情绪变化伸出了利爪。她愤愤地瞪着保夫人,眼中全是恨意:
“保林,你不是我的娘,我也不是你的女儿,你只不过是那人取来的第二名妻子,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只有一个我自己的娘,不要称他为我的父亲,也不要称自己为我的娘,你们不配!”
保夫人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是小芙……依照礼法,我的确是……”
阿芙佳德萝打断了保林的解释:“礼法礼法,你们一个政客,一个商人,居然还谈起了礼法。当初罗诚与我娘成了婚,又嫌弃我娘一个魔族女子,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就和你苟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我娘真的喜欢罗诚那副身子和技术,我会杀光你们罗家。”
保夫人张了张嘴,还想要解释什么,阿芙佳德萝却没有再给她任何机会:“你们记住,我娘只不过是借着罗诚怀上了我,能给你和罗诚一点和我们魔族有联络的表象已经是对你们的恩赐,不要不识好歹乱攀关系,也不要再不自量力用我的阿芙来试探我的底线。”
说着,阿芙佳德萝瞧了眼保夫人那光洁得像刚刚剥了壳的鸡蛋的脸:“保夫人,你要知道,鸡蛋剥了壳分为两种状态,一种是你的脸现在的样子,还有一种是肉连着壳一起被剥掉,坑坑洼洼,或者直接散架。下一次再丢我的猫,就不是抓痕那么简单的事了。”
言罢,也不再去等保夫人的反应,几声铃铛响起,人与猫一起从院子中消失了。
保夫人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苦笑一声,仿佛是将心中的苦闷全部都倾注在了这满院草木当中。
“季布思,你看看这孩子,嘴还是那么毒。”
季布思很淡漠,淡漠得像是看惯了眼前的这一切:“夫人,我该回药宗了。”
保夫人没有因为季布思的冷淡而生气,她走到院子当中,停留在随风而动的草木前,神经质地将枝杈一根一根折断,随后狠狠扔在地上。
季布思静静站在她的身后:“您再折下去,这盆景应该是活不长了。”
“那就让送着盆景的人再送一盆来,我记得是姓李的那个小老板吧,顺便问问他,到底是冲着罗家送来的,还是那个阿芙佳德萝。”
保夫人将那盆景上的最后一根枝杈折断,终于是停了下来,喘了口粗气。她低头看着自己原本白嫩细腻的手,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变得发红且粗糙了些许,忽然没有任何征兆地对着那秃了头的草木笑了笑,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妥协。
随后一把将那盆景掀翻在地,青花瓷盆碎了一地。
“扬英,李家那盆、那盆景质量太差了,叫他们再送一盆来,好好想想要送什么、送给谁,别又拿些随便玩意儿打发叫花子。”
里屋内传来一声“是”,一阵风吹过,将小院中的气息不知吹向了何方。
季布思身上有些冷意的药材香飘进了保夫人的鼻腔,她像是刚刚才听到了季布思说的话一般,神色一下子恢复了正常:
“知道了,你回去吧。药宗里是不是有些人觉得,你是靠着傍上了什么老家伙,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季布思低头,没有言语。
“哼,一些腌臜玩意儿,满脑子就是些男欢女爱。”保夫人的手轻轻贴在了季布思的脸上,对方脸上微凉的触感让她的手舒服了不少,“我也老了,你不嫌弃?”
季布思常年低垂着的眼眸终于抬了起来,向来平静的眸子当中泛出了涟漪:“不会,夫人还是有着万千芳华。”
保夫人愣怔了:“万千芳华?可也没见有人来欣赏,罗诚是,你也是,一个两个的,从我这里得到了想要的,就都离开了。那魔女倒是在意,否则也不会抓了我的脸。”
季布思的睫毛很长,在她的眼睛下方投下了一片阴影,那阴影在药宗长年累月的权利争斗中,帮她收敛着心中的情绪,但是现在,那阴影都颤了一下。
“得到了一次,但是还想要。”
保夫人的手从她的脸颊滑到了下巴,随后指尖发力,将季布思的下巴抬起,逼她和自己对视:“季医师,你僭越了,回去吧,我也不需要你们来看我。”
季布思的喉咙一动,感受到下巴上的力道消失,她后退一步,对着看似恢复了正常的保夫人颔首,转身离去。
“欸,等等,”离开的脚步顿了顿,保夫人像是往常一样温和又慈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季医师,你说那只小猫……丢不掉的话,直接关起来,藏着,那魔女会不会急疯掉?”
“她会把你的脸变成剥毁了的鸡蛋。”季布思回答。
“行了行了,我知道,扫兴。毒不死,打不死也饿不死,不过就是让她那猫在野外溜达了几日,居然这么较真。”
保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季布思的身影从医馆出去,又被医馆的门挡住:“罢了,再留这里两日吧,那不是药宗却懂制药的丫头还有几分有趣。”
她吸了吸空气,那空气中还留着些季布思身上的药香,神奇的是,这残留的香味居然比人在这里的时候还多了几分暖意。
“艾草、胡椒……还真是费尽了心思把真心藏到了最后啊。可惜了。”
具体可惜什么,是所托非人,还是真心错付,又或者是别的一些什么?无人知道。
-
保夫人在这医馆当中又住了两日,这两日医馆中又来了新的坐诊医师,只不过这次是个刚刚进入药宗才两个月的外门弟子。但即便是外门弟子,也足够让周围百姓恭恭敬敬、趋之若鹜了。
只是热热闹闹的,却没有任何的权贵前来。
“扬英,你觉得季布思怎么样?”保夫人看着院子当中那棵新放置的盆栽,这一回连瓷盆上都镶了金子,不是一摔就碎的了。
“还行。”扬英的声音有些僵。
“你吃醋了?”保夫人转过头,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的侍从,“知道我为什么大力扶持她吗?”
扬英摇头。
保夫人遥遥看着前厅的热闹,手指点了点:“你看看前院那些人,多,但是没多少银两,因为什么?因为药宗的普通弟子,只能吸引来这些穷人。”
顿了顿,指尖虚虚指着药宗的方向:“但是一个药宗的长老就不一样了,即便是最年轻的,整个大陆的权贵都排着队地来寻。可惜了,药宗长老大多贪婪,谈不拢合作,所以不如直接培养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长老。可懂了?”
扬英有些懵,但还是点了头,她知道,不能扫了夫人的兴致。
“不懂装懂,扫兴。”
但是好像失败了。
姜雨落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的。
这是她这几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找上这双桥医馆了。
进了门,是个脸生的医师,问了一句,说是季布思已经回药宗了,现在不在,这让姜雨落松了口气。
她不是来找季布思的,更是不想让季布思知道她想要去做的事。
毕竟之前是她找季布思寻求和药宗合作的,结果人家把王长老找来了,却被自己一通怼。
当然,王百万并不是诚心合作,甚至幸好是没有和王百万这样的人合作,否则后患无穷。但是好说好歹是驳了季布思的面子,本就应该向季布思赔罪了,而她眼下寻求的另一番合作就更不能被季布思撞见了。
里屋窗户敞着,她要找的人正百无聊赖地和侍从一起看着院子当中的景色,这景色感觉两日不见,像是富丽堂皇了一点,少了些低调的意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进门的时候,那窗里的人好像虚虚说了句:“终于来了。”
“保夫人,您这两日觉得皮肤如何?可有任何不适?”姜雨落笑着对保夫人打着招呼,听起来有些谄媚。
没有人可以对自己的金主妈妈不谄媚。
保夫人依旧是威严中带着些对小辈的慈爱:“没有什么不适,你的药很好,你应该要多些信心。”
“多谢夫人夸赞。”姜雨落更加谄媚了些,“夫人的眼光一向毒辣,能被夫人夸赞,想来全天下拥有品味的人也都会喜欢。”
保夫人的嘴角弯了弯,这奉承话倒是有些意思,拿她当入场券了:“今日是谈生意来了?”
姜雨落嘿嘿一笑:“什么都逃不过您的法眼,是有想要让修护凝胶进入权贵家眷当中的想法。”
“嗯,看来是准备从我这里入手了。”保夫人点了点头,有想法,有行动,有勇气,这小丫头还真有点对她的胃口,“可以,我们详细谈谈。”
姜雨落睁大了眼睛,她憋了好久劝服保夫人的话术,本以为要大费一番口舌,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就这样答应了。
“还有一件事……”欣喜之际,姜雨落又小心翼翼开口。
“什么?”
“我想和阿芙佳德萝聊一聊,实在找不到门路,想来整个大陆,也就您有方法能联络到她了。”
一下子,屋中的气氛凝固了。
扬英守在保夫人身边,咽了咽口水,依她的经验,这姑娘要完了。
观众陛下们,恕臣来迟,息怒息怒。赶due暂缓,虽然due外还有due,但是终于能喘口气了,接下来会连更几日,臣要把键盘敲出火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