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歌跪倒在地,暗处的蒙面人心头一紧,他默默攥紧了拳头,但却碍于场面无法出面。
云檀在门缝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自己的手被师应看抓住,师应看拉着云檀后退好几步,少女有些发懵地看着师应看,只见师应看将云檀按在座椅之上,他蹲下身子看着云檀:“明棠,外面危险,一切交给沈道长处理,你和我好好待在这里。”
“......”云檀沉默片刻,她总不能顶着师明棠的脸告诉师应看自己一个能打十个。
正当云檀看着师应看时,只见眼前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铃手镯,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镯子,目光带着些许哀求看着云檀:“明棠,你要......试试这个吗?”
云檀看着那熠熠生辉的金铃手镯微微一愣,她不知道那个手镯意味着什么,却还是在犹豫之间将自己的手腕抬起,师应看旋即露出一个笑容,他握住云檀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手镯戴在了云檀的手上。
“很好看。”师应看垂眸深深地看着那个金铃手镯,“你眼光很好,这个手镯很适合你。”
云檀不语,她知道言多必失,这时,师应看抬眸看向云檀,他盯着那张皮囊许久,浓密的鸦睫投下一小片阴影,师应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右手默默与云檀带着镯子的手十指相扣。
云檀一怔,这一刻,她不知道该不该抽回自己的手,师应看给云檀的感觉很奇怪,明明二人之间的关系是兄妹,难道人世间的兄妹关系都变得如此亲昵了?
“世子哥哥......”云檀唤了一声,师应看忽然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云檀不想再对上师应看的眼眸,干脆别过头去,师应看见状眼眸微颤,他缓缓松了手,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银白的月光倾泄而入,沈卿尘背对着月光站在那,一身白衣似乎泛着淡淡的光芒,云檀一怔,竟下意识地将自己手收了起来。
沈卿尘瞥了一眼二人,缓缓开口道:“只是傀儡役术罢了,已经解决了,灵剑宗弟子防卫不当是我们的失职,向世子赔罪。”
师应看闻言立即答道:“无事,沈道长的师妹无事便好。”
听到师妹二字,沈卿尘却抬眸看向眼前的师明棠,云檀不语,但是心中也有感觉,师兄那样聪慧的人或许早已经认出自己了,可是又想到自己的易容丹可是玄微子炼制的,不应该被轻易识破,云檀虽然汗流浃背也只好默默挺直了腰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几日府上不太平,待到宁清歌醒后,我和她会为世子府布阵,待到不久后的月圆之夜,魔物就会无处遁形,到时候我们便会收复魔物,楚世子可有何意见?”沈卿尘道。
师应看沉默片刻,他看了一眼云檀,忽然开口道:“本月十五的月圆之夜,是舍妹的及笄生辰,本世子想为明棠大操大办及笄之礼,毕竟女子一生只有这么一次及笄,本王不想错过,不知,是否会影响?”
云檀闻言一惊,难怪师应看半天看了一眼自己,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生辰的,急的云檀赶忙找补:“世子哥哥,明棠的及笄礼不急的,若是叫来了贵客,到时候除魔之时伤到了上京城的贵客那便不好了。”
“不会。”沈卿尘道,“护住一个世子府的人而已,不是什么难事。”
云檀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卿尘,沈卿尘素来稳中求胜,何时竟然这般嚣张,云檀上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人还是明澈。
“那便好,那就一切照旧,有劳沈道长了。”师应看笑道,他转身看向云檀,“明棠,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沈卿尘向云檀微微颔首,便跟着师应看走出了房间内。
师应看和沈卿尘并肩走在世子府的游廊之上,世子府内花草繁盛,有假山池鱼、更有轻纱幔帐,沈卿尘沉默一路,就在二人要分道而行之时,沈卿尘忽然张口问道:“此次宴会的宾客上,可有长平公主?”
师应看闻言一愣,下一秒嘴角扬起一道弧度笑道:“长平公主是明棠的姨母,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沈道长也知道长平公主?”
“略有耳闻罢了。”沈卿尘目光偏移,
“长平公主心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听说一年多以前,长平公主的女儿被接去了仙山修习术法,倒也算得上是一个有仙缘的女孩,若是没有去,指不定还能和明棠同为郡主做个手帕交。”师应看言语之间很是客气,似乎对着这个长平公主疏离之间还带着尊敬。
“嗯。”沈卿尘没有说别的,只是应了一声。
“嗯?”师应看不确定地重复了一下,尾音微微上扬,他轻佻眉头看向沈卿尘。
沈卿尘这才恍然回神:“哦,我是说,那个女孩确实很有仙缘。”
沈卿尘眼前似乎浮现出额间一点朱砂痣,眼神之中满是坚韧与不甘的云檀。
师应看瞧着沈卿尘的模样没有多言,只是心领神会地浅笑一下,他不懂什么仙家术法,也不知道沈卿尘修的是无情道,只是看着沈卿尘的神色,多有当年自己的神情。
翌日。
宁清歌悠悠转醒之时,身边正立侍着几名侍女,宁清歌觉得浑身酸痛的厉害,侍女见宁清歌醒来,便施施然行了个礼道:“姑娘,沈卿尘沈道长说,你若是醒了便去寻他,他有话同姑娘讲。”
宁清歌微微颔首,她穿好衣裙翻身下榻,正迈步要走出房间时,却迎面与世子妃夏盼儿撞在了一起,宁清歌稳住身形,夏盼儿打了个趔趄,然后抬头看向宁清歌时,微微一笑。
“清歌姑娘醒了?”夏盼儿走近宁清歌,她捏着帕子的手扶住宁清歌左右看了看,瞧着宁清歌没什么大碍这才安了心,“听沈道长说,你遭了魔物的袭击,正还担心你身子有什么一二,如今瞧着倒是一切都好,我这个做主人的也就放心了。”
宁清歌长得讨喜,她微微一笑行了个礼:“有劳世子妃挂念,清歌一切都好,如今师兄正唤清歌过去有要事相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无事无事,既然是急事,那便赶紧过去吧。”夏盼儿脸上带着笑意。
宁清歌微微颔首与夏盼儿擦肩而过,夏盼儿不由得转过身看着宁清歌的背影,瞧着宁清歌健步如飞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这才迈着小碎步快步离开。
宁清歌来到沈卿尘屋内时,沈卿尘手中正握着一卷《礼记》,宁清歌笑着迎了上去:“师兄你找我?”
沈卿尘转过身,神情严肃:“昨日你被魔物利用,中了傀儡役术,竟将手中的剑指向了自己的同门,你可知罪?”
宁清歌见沈卿尘的神色不像是同自己开玩笑的模样,忙不迭地跪了下来:“清歌知罪,清歌也只是一时不备才遭了暗算。”
“灵剑宗弟子,凡下山历练,既要维护苍生百姓,更要誓死守护同门性命。傀儡之术不是什么厉害的招数,以你的修为,躲不过不在情理之中,这一桩你已经有违灵剑宗弟子门规,待到回宗门之时,你自行去戒律司领罚。”沈卿尘的话语不留情面,他迈步从宁清歌身边走过。
宁清歌低垂着头,她的发丝从耳边落下,她有些委屈,任由脸上豆大的泪珠落下,滴落在自己的手上。
夏盼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后,她轻车熟路去了世子府的祠堂,世子府的祠堂鲜有人来,多半时候,都是夏盼儿一人跪坐在祠堂里念诗诵经。
夏盼儿跪在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嘴中念念有词,忽然,祠堂之中一抹黑色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夏盼儿抬眸,看向眼前带着鬼面面具的黑衣人,她如释重负看向眼前的玄衣男子:“您让我打探宁清歌,今日我去瞧了,清歌姑娘一切安好,主子,您应该放心的,我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位沈公子下手如此干脆不留情面。”
只听见一道浑厚磁性的声音响起,那人玩味地看着自己带着皮质手套的右手道:“沈卿尘修的是无情道,无论是同门弟子还是陌生之人,他都丝毫不讲情面,一心降妖除魔。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利用宁清歌的,若是昨日沈卿尘手上没个把门的,宁清歌早就被反噬而死了。”
倏地,只见那个人闪身到了夏盼儿面前,一把掐住了夏盼儿的脖颈:“谁都可以死,唯独宁清歌不行,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的女人。”
夏盼儿万万没想到,宁清歌竟然会与眼前这个狠厉的男人有着关系,夏盼儿剧烈地咳嗽着,那人蹙了蹙眉头,似乎有些嫌弃地将夏盼儿随手一扔在祠堂之内:“这次再把力量借给你,你要是办不成事,也不用活着来见本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