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唐尧试图跟上将搭话,但是封承远只是淡淡地看了唐尧一眼,一言不发。
这就让他更慌了。
直到回到了军队,封承远还是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
“上将……你看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嘛,”唐尧转过头,试图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而且也刚好把地下黑市的异常发现了,从结果上来看是一件好事啊。”
封承远只是掀了掀眼皮,定定地看着他。
虽然唐尧现在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看到上将这副样内心真的慌得要死。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脸上看起来不慌不忙的表情实在是撑不住了,只好老老实实低下头,语气低迷,“对不起上将,是我没听命令擅闯,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话音未落,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唐尧一惊,抬头便看见封承远那双晦暗冰冷的双眼,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封承远抓着他往前走,唐尧一时不察差点绊倒,封承远扫了一眼,脸上表情没变,但是却悄悄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唐尧看着前面的背影,张了张嘴,很想问上将这是要去哪,但是话到嘴边又绕了一个圈儿,咽了回去。
算了,他心想,承远哥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还是先别说话了,免得又撞到枪口上去了。
直到看着封承远走到了他的宿舍门口,看着他打开了宿舍门,看着他拉着自己进去顺带把门关上,唐尧这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上将......承远哥,我真的错了,其实当时我真的没想到那里会有这么多异变的人,我本来只是想追上去看看韶明珠到底想干什么,”唐尧解释道。
比起现在上将沉默的模样,他还是更愿意上将发火惩罚他,而不是一句话也不说让他看不透此刻封承远正在想些什么。
唐尧不自觉握起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突起、泛白,唇瓣也不自觉地颤动了几下,难掩他内心的慌乱。
“我只是......”他顿了顿,垂下眼帘,“我只是想帮你。”
他始终对这个时代没有任何归属感,即使自己很努力地在融入,但是每天唐尧醒来的时候,他总是会产生一种错觉——这几个月来经历的这些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梦醒了,自己应该还躺在宿舍的床上,听着舍友打呼噜的声音,听着学校里的广播声还有别人赶去上课时自行车的铃铛声才对。
这个时代所有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害怕,虽然自己面上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恐惧的。
同时心里其实也觉得很不平衡: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倒霉的来到这个时代?
虽然嘴上说着大不了就被丧尸咬一口去死好了,但是他其实根本就不想死,因为他还抱着希望和期待——说不定真的有哪一天他回去了,回到自己的时代里去了。
在这里认识的人很少,左右不过上将还有卓维这几个人,以至于自己心中其实对他们很依赖。
就像一开始碰到的良叔一样,当良叔请求他帮忙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也不管前方究竟有多危险。
所以在意识到追上韶明珠也许能从中获取一些线索帮助上将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了。
他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他们。
但是唐尧忘了,因为自己一意孤行所造成的事故会有多严重。
不遵守军队纪律,擅闯地下黑市,就算上将脾气再好也不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这都是他自己犯的错误,也理应由他承担。
封承远听到眼前的人这么说,毫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并没有松开对唐尧的桎梏,只是换了个方向,将唐尧抵在门上,“就这些吗?”
唐尧抬眼,顿了顿,没想到上将会这么问,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茫然,“就……这些?”
封承远眼神微动,微微低头,语气中带着无奈,“那你呢?”
“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等我一起?”
“我......”唐尧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他确实没想那么多,当时只是想着如果能跟上去看韶明珠究竟想搞什么名堂说不定就能帮上忙,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加上自己带着枪,对自己的身手也有信心,就想也没想跟上去了。
看他这副茫然的样子,封承远便知道唐尧压根没有在意自己说过的话。
也对,如果他在意的话就不会连他的消息也不回命令也不听就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
封承远心里有些郁结。
“如果下次还发生这种情况的话你是不是还要自己一个人不管不顾往里走?”
唐尧连忙要摇摇头,“我当然不会......”
话还没说完,封承远打断了他,目光微沉,“你还是会的。”
“你根本没有考虑过如果你出事了在意你的人会怎样,所以你才会自己一个人往里冲,对吗?”
“唐尧,你现在认的错仅仅只是因为你觉得违反了军中的规定,你觉得是因为这些才让我生气的,是吗?”
封承远语速不快,他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最关键的地方,眼里满是凛然。
唐尧沉默了。
封承远说的全是他心里所想。
“我真的不会了,承远哥,”唐尧抿了抿嘴唇,干涩的话语慢慢从他的喉头吐出,“我......我不知道我遇到危险会有人在意我......”
他到现在为止虽然也一直害怕着丧尸,遇到这些也会想拼尽全力活下来,但这些只是出于他自己本能的求生**。
如果自己真的要面临死亡的时候,他还会挣扎吗?
唐尧敛下心神,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他不会挣扎的。
他会抱着“都这样了那还是去死好了,反正我也不属于这个时代,我死了就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说不定死了还能回去”的这种念头,放弃挣扎。
听到这个回答,封承远眼神微暗,掩去眼底的潮涌,舌尖抵了抵腮帮,气笑了,“所以你之前说的打不过丧尸就加入它们这种话也是真的?”
唐尧立刻疯狂摇摇头,“那当然是玩笑话,真的,没骗你承远哥,我就是开玩笑的。”
封承远深深吐出一口气,垂下眼看着唐尧,“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唐尧低下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说说看。”
“一个是我自己又未经允许擅闯地下黑市了,违反军纪,还有就是我在给你发了发现韶明珠有异常的报告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你的消息,至于为什么没回消息......是因为我自己明白你肯定不会让我自己一个人追查下去,所以我就当作没有看到。”
“以至于后面发生了超过预料的事情,我自己差点折在那里。”
“还有就是......”唐尧定了定心神,吞吞吐吐,眼神有些躲闪,“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让你担心了。”
说完,唐尧鼓起勇气看了看封承远脸上的表情,在发现他没有更加生气的意味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封承远显然发现了唐尧忐忑的眼神,于是他松开了对唐尧的桎梏,缓了缓神,“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有这种想法,我只是希望至少下次你要做什么事情之前跟我说一声。”
“让我陪你一起去。”
“那个想法真的是开玩笑的,”唐尧嘀嘀咕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承远哥,下次真的不会这样了。”
说完,唐尧动了动僵硬的身子,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被封承远抓着的手腕在泛着深红,可想而知上将花了多少的力气抓着他。
不过这不是重点,看到承远哥总算不再生气了,他长松了口气,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之前浑身紧绷的时候还没注意,一旦放松下来就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承远哥你总算不生气了,”唐尧虽然感觉自己的脑袋有点晕晕的,但是他一放松下来话就止不住了,“你以后还是少生点气吧真的很吓人。”
“你看我被吓得之前说话都在颤抖。”
“有这么夸张?”
唐尧疯狂点头:“真的,你看我的手,”他把手抬起来,“现在都还在颤抖。”
封承远凑到跟前眯了眯眼,看到他这副模样,勾起了嘴角,起了点坏心思,“是吗,没看出来,我看一点也不抖啊,看来我还是对你生气生少了,才让你觉得我好说话。”
知道承远哥是在开玩笑,唐尧也就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不要啊承远哥,你忍心这么对我吗?”
“忍心,怎么不忍心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笑了半晌才停下来,唐尧轻咳一声,缓了过来,言归正传,“那诊所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异变的人怎么没有被发现?”
“是吴平威,之前只查出来他给一些难民制造了死亡证明,但是他们实际上都没有死,只是被他藏到了地下黑市。”
“我之前还奇怪为什么要给他们制造死亡证明,派去调查的人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所以这件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现在想来是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感染病毒的这些人藏了起来。”
唐尧点点头,若有所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但是我之前去看的时候感觉那里的人都是正常的,那为什么......”
“是声音。”封承远答道,“是声音会激发他们的潜藏在体内的病毒活性。”
这是他从吴平威嘴里撬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唐尧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晕了,就连自己的呼吸都带着灼热滚烫的气息,“那之前那些人还能变回原样么........”
“大概是不能了,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唐尧!”封承远立刻接住了往前倒的唐尧,他一惊,发觉手上的温度格外滚烫。
封承远低头,他看着唐尧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心下一慌,“你发烧了。”
尧崽的去处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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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