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唐尧笑容一僵。
刚刚才被夸奖完的心情还没好上五分钟,就被上将的问话打断了。
坏了。
他记得好像军队的人不能随意进出地下黑市,如果要去地下黑市必须要报备和登记信息,否则就会被处罚。
处罚程度要看在地下黑市干了什么事情。
唐尧轻轻扫了一眼被他们打趴下的人,然后和卓维的视线对上了。
两人的慌张的眼神里都清晰的透露着几个字:完蛋了。
不仅擅闯地下黑市而且还伤害了这些人。
虽然他们是正当防卫,但他们是未经允许擅闯的。
唐尧张了张嘴,脑子飞速运转,该思考如何回答。
实话实说?告诉上将他们是因为发现了谢存的踪迹所以才追到这里的。
不行,唐尧心想,要是被田副官知道自己来地下黑市的目的是为了追一个未成年小孩找他算账,那岂不是惩罚更重。
想了半晌,他抬眼看见上将还在等自己的回答,只好心一横,准备实话实话。
“是……是因为初一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往这下面跑,我们为了抓住它所以才不小心跑到这儿来的!”唐尧还未开口,卓维抢先一步说道。
唐尧扭头,震惊地看着卓维。
初一似乎也发觉自己成为了替罪猫,它抬眼盯着卓维,布满鳞片的尾巴重重地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感受到初一不满的情绪,卓维心虚地移开目光,然后和唐尧控诉的眼神对上了。
唐尧:你这什么烂借口,上将能信就有鬼了。
卓维:那你想个合理的解释出来。
唐尧:要是被上将发现我俩说谎不就更完蛋了?
卓维:怕什么,勇敢点,成功就能免掉一顿训和体罚,不成功大不了就是一顿训和不知道多少顿的体罚。
卓维给唐尧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神情,随后便神情自若地看着上将,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唐尧:……
他真的无话可说。
但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应和卓维,努力绷住表情希望能瞒过上将和田进。
封承远将两人的“眉来眼去”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底那股微妙的不爽放大了些,他眼神一沉。
“既然如此,想必你们已经最好被罚的准备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擅闯地下黑市要受到处罚,你们没有异议吧?”
说着,封承远的目光落到了唐尧身上,这让唐尧感觉上将在说这话的时候是专门对着他说的。
见逃不过惩罚,卓维神情萎靡,“没有异议。”
“对于你们来地下黑市的真正的目的,我姑且不追究,”看到两人萎靡不振的神情,封承远顿了顿,补充道,“没有下次了。”
意思就是上将这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会按照他所看到的表面上的那样进行惩罚。
看上将没有要追究他们的意思,卓维欢呼一声。
但是唐尧却没有如自己想象中的欣喜。
他皱了皱眉,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将自己和卓维刚刚在那个诊所里看到事情跟上将报告。
也许是他多心了,但是出于对自己学医的直觉,在追谢存的过程中他们看到的那个场面果然还是让他有些不适。
唐尧叫住了封承远,“上将,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汇报。”
见唐尧一脸严肃,封承远站定看着他。
“我们在追谢……追初一的时候,当时去过这里诊所的三楼,”唐尧连忙改口,差点说漏嘴,“那里似乎住着一些......病人,像是一个简单的住院部。”唐尧回想当时的场景,不确定地说道。
“但是我们经过的时候,发现那里的人精神状态并不好,他们的脸上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看起来非常疲倦,而且,”他顿了顿,“而且那里的卫生条件也很差。”
其实他第一次来地下黑市的时候,就只去吴平威的办公室那会儿在诊所一层呆过,包括后面给谢存处理伤口也只是在诊所一层处理,再加上他只在那住了两三天,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就跑了。
那个诊所总共有五层,之前本来还想着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结果最后也不了了之。
这次他们追着谢存,看着他进到这里面,初一闻到味了他们才上去的。
但是诊所第三层的模样跟第一层干净整洁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们上楼的时候,迎面便是一个护士台,而护士台的护士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干着自己手里的事情。
难道他们这里还允许带着变异种随意进出的吗?唐尧心想。
再往里走,只见铺满瓷砖的地板上像是被泼洒了一层灰黑色的颜料,污渍肆意蔓延。那厚厚的灰尘像是给地板铺上了一层粗糙的摊子,脚印、水渍、不明的黏液混在一起,在黯淡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唐尧用鞋底蹭了一下地面的灰尘,这才能勉强看出瓷砖原本洁白的面貌。
“早就听说地下黑市这边开着唯一一家有城防办经营许可的诊所,而且据说这里的人生病了都是来这家诊所看病,”卓维喃喃,他眼里的震惊并不比唐尧少,“但是这种环境......来这种地方看病真的不会越看越严重吗?”
唐尧抬眼望去,不止地面上,这里的墙面上也是,黑色的,红色的痕迹混杂在一块儿,墙皮甚至都已经脱落了,裸露出里面大块大块的的混泥土。
而这里貌似是一个住院区,因为每一间房上面都编着号,有些空着的房间里,三四张床就摆放在那里。
谢存显然是躲到了这里面,初一在地上嗅闻的动作慢了下来,于是连带着他和卓维走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有些房间里住着人,唐尧扭头观望,在看到那些病人面貌后,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面黄肌瘦,神色枯槁,这是他第一眼看到的面貌。
如果说这是因为他们生病了才会是这样一副无精打采的面貌,那么越往里走,唐尧就越感觉这里处处透露着古怪。
他曾经在医院跟着老师见习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住院的病人,虽然因为生病,身体和脸色也不好,但是当他们看到医生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对生的渴望。
那是一种充满希冀和恳切的眼神。
而这里的人,唐尧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眼神空洞,死气沉沉,就算走廊上走着两人一变异种奇怪的组合,病人也丝毫没有施舍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这太奇怪了。
唐尧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叫住了卓维和初一。
如果这里真的有什么古怪的事情,他最好先摸个底,后面再报告给封承远。
看着唐尧走进那个没有关门的房间,卓维在他身后低声喊道,“唐尧,你要干什么?”
他不敢加大自己的音量,因为这个住院部实在是太安静了,除了偶尔有护士经过,他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唐尧走了进去,站定到那个病人面前。
“刘安是吧,”他扫了一眼放在床尾的名字,装作一副医生的模样,“你今天的情况如何?”
卓维一跟进来就看到这个场面,他张大了嘴巴,不太明白唐尧为什么要在这个点玩起扮演医生的游戏。
不过装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那个叫做刘安的病人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唐尧一眼,随即用十分沙哑的声音开口,“你是新来的实验员?”
实验员?唐尧心思流转,他之前来这里面试的确实是临床实验员的岗位,难道这里的医生一般被称作临床实验员吗?
“对,我是新来的实验员,”唐尧点点头,说道。
在听到唐尧承认以后,刘安脸色微变,眼神中似是有嘲弄划过,但是这股嘲弄转瞬即逝,不知道是不是唐尧的错觉。
“今天没什么变化,”刘安回答了唐尧的问题,“老样子。”
唐尧敏锐地察觉出话语里的不对劲,一般当医生询问了病人身体状况后,病人都会详告知自己的身体状况。
但是刘安在说完这两句以后,便再也没有多余的话想要对他说。
并且这回答也是含糊不清的。
看到床尾放着的病例单,唐尧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清晰地写着刘安是半个月前因为腿部被子弹击中,子弹嵌入在大腿里取不出来才到这里进行治疗。
但是他继续往下看,却发现并没有任何有关于取子弹的手术记录,所做的处理也只是对腿部伤口进行清创缝合的处理。
难道他们这里的手术记录跟他那个时代不一样吗?
都半个月了,不会连手术都还没做吧?
难道诊所已经连这种程度的手术都负担不起了吗?
心中的疑问逐渐扩大,唐尧心下万分疑惑,他看着刘安的眼神,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如果真是他推测的那样的话,这半个月的时间足以让腿部伤口的恶化程度再上一层。
唐尧准备掀开他的被子看看他腿部的状况。
但是一旁的初一却突然嗅到谢存的气味,它低吼一声,立刻追了出去。
“唐尧,快走,”卓维见状,催促道,“初一跑出去了。”
于是唐尧也只好将半掀开的被子放了下去,追着初一跑了出去。
后面的事情就是封承远所看到的那样,在追着初一出去以后,好巧不巧刚好撞上了之前那群人,唐尧还没认出那群人呢,那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却认出了自己,然后把他们拦到了那。
“那条腿......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是那条腿未免有点太黑了,”唐尧回想当时的场景,仔细思索,“我一开始以为是他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
因为当时只是匆匆忙忙扫了一眼,所以只是对刘安那条腿的颜色记忆尤深,但是那到底是裤子的颜色还是腿的颜色,他就记不太清了。
唐尧有些懊恼,当时不应该走这么急的。
“我明白了,吴平威果然还在搞一些别的东西,”封承远沉声道,面色冷凝。
“田进,派几个人去彻底搜查一下。”
田进应了一声,“但是城防办那边......”
封承远:“不用担心,我来处理。”
说完,他看向唐尧,做的不错,”封承远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你果然是我们的小福星。”
从唐尧加入开始,不论是调查的事情,还是一些别的什么事情,突然就开始顺利起来了。
听到上将的夸赞,唐尧久违的感受到有些无所适从,他有些结结巴巴,“没......没什么,这......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模糊不清的画面——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个女人恶狠狠地抓着他的肩膀,指甲刺入血肉,疼痛无比。
而那个画面中的自己似乎是年幼的自己。
年幼的唐尧害怕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想要瑟缩却被对方抓住动弹不得。
而那个女人嘴里振振有词,好像在念叨些什么。
念叨些什么呢……
唐尧想要努力看清她的口型,但是这个画面却模糊无比,任他如何努力都看不清楚。
他眯着眼睛,盯着那个人的嘴巴。
“灾……”
唐尧猛然回过神,胸膛不断起伏,却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回想,却再也想不起来那个女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什么情况?
刚刚那个画面是什么情况?
小时候的他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唐尧敢肯定的是,那个女人他完全不认识。
田进跟在上将身后,听到上将这种夸赞语,雷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封承远吗。
这是什么雷人的夸赞语。
而一旁的卓维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他凑了过来,“那上将,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功抵过?”
卓维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向封承远。
唐尧也明白卓维的小心思,于是也用同样的目光注视着封承远。
而封承远只是在这两道目光的注视下残忍地吐出了几个字,“不可以,一码归一码。”
下一秒,卓维的哀嚎响彻大地。
我是土狗,我就喜欢这种情节[点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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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