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练剑,被席失踩着痛点点评了的原因,后面几天,罗百镒开始着重练起了身法。
这几天席失再望向后院,没有再看到罗百镒练剑,虽然当初嘴上是把他的剑法问题给打击了一遍。
但是席失隐约也知道,他现在练的是他最擅长的一部分,剑法一日不练就会退步,他现在这种隐含着逃避意味的锻炼,并不是最优选择。
罗百镒的身法极为灵活,不知道是武功的特性还是他自己本身的天赋,席失哪怕在高处站着,偶尔也有眼睛跟不上他身法的时候。
现在已经是莫寻离开的第五日了,席失早已没有耐心制药,现在的他没有那个心思,距离莫寻说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天,自己心里也是愈发烦躁。
想着前些天罗百镒告诉他的那些,席失才是真正的开始在意,自己对于莫寻的了解实在是不够。
哪怕是听罗百镒的讲述,席失也隐约可以想到应该还有一部分,是他知道但是没有告诉自己的。
对于江湖上的传闻,罗百镒所知的可能就是他告诉我的那些,但是之前在无崖镇的时候,种种迹象表明这人应该还知道一些有关莫寻其他的信息。
或许,不是自己应该知晓的。
但是这人比起自己更加了解莫寻,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让席失感到烦躁了。
这种情况下,罗百镒从前几天还敢和席失开玩笑的样子就变成现在这样,哪怕是和席失一起吃饭也是尽量安安静静。
因为他知道,自己对面这个表面看着人畜无害的小绵羊,要是自己再不小心惹到他,这人是真敢给自己下毒。
他可还没活够,现在也只能是盼望莫寻尽早回来了。
夜晚,竹楼被睡不着的席失用蜡烛灯笼四处照得亮堂堂的,手里不断摩挲着那个瓷红色的瓷瓶,这是从谷里带出来的护心丹。
师父没有教自己这药的炼制方法,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这药的功效,只是这五年来师父因为思念师娘时就会服用一颗。
最开始自己以为这药类似于安眠丸,但是后来师父在日常生活中也在服用。
原本自己还在担心这是不是一种类似于五石散这样的药物,但是师父在面对我去调查药方时向我反复保证,这药虽有副作用但不会让人陷入那样的迷幻。
只是告诉自己,若是心神激荡至极限,这药或许有用。
竹楼下,清瘦的少年正一手环着自己膝盖望着自己手中的瓷瓶,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耳垂。
将瓷瓶放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忽然,罗百镒翻过二楼的窗户轻巧落在席**侧,他们租住的小院外传来的敲门声。
席失赶紧站起来躲到罗百镒的身后,手已经伸进自己斜挎的布袋里,四指间是三根闪着不同金属光泽的银针。
“是我,小席,快开门。”
是莫寻的声音,拦着席失上前的脚步,罗百镒去打开了这竹楼小院的门,门外是一袭黑衣的莫寻,身后背着状似晕厥的齐挽歌。
罗百镒开门后莫寻就立刻走了进来,看到席失也在,立刻开口。
“齐姑娘被迷晕,而且可能让人喂了阿芙蓉,小席你快看看。”
听到阿芙蓉三个字席失和罗百镒也是面色凝重了起来。
席失赶紧跟着莫寻上了竹楼,让他将齐挽歌放在床上,罗百镒关上门后也是紧跟着上去。
等着莫寻将人放平了之后,席失也是立刻上前把脉,确定人只是被迷晕其余并无大碍之后,给人喂了颗药,开始往外掏自己的银针。
“阿芙蓉不是在大昭境内是严厉禁止的吗?自从三十多年前和西属各国签订协议,不再种植不再售卖,怎么还会在大昭境内出现?”
“不清楚,我在一个叫平良的寨子里发现的,寨子后面种植了一片,齐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那里。”
“莫先生发现了种植阿芙蓉的地方?!”
“我原本是准备直接离开那里,直接上报朝廷,但是我发现那里似乎还关押了一些无辜的人,我想救下他们。”
席失正仔细观察着从齐挽歌身上拔下来的银针,确定齐挽歌身上没有被用阿芙蓉的痕迹才从床边起身。
“齐姑娘只是身中迷药,我已经为她解了,过些时间应该就可自行清醒,我们在这儿不合适,出去聊吧。”
听到席失的话莫寻才是勉强安定了下来,齐挽歌原本是和一些妇孺关押在一起,只要她身上没有阿芙蓉痕迹,那那些妇孺就还有解救的可能。
罗百镒和莫寻先从安置齐挽歌的房间走了出来,席失原本是想先确定一下齐挽歌身上之前的伤势,但她现在昏迷不醒也只能是无从下手。
取了纸笔写上此处是三人暂住之地,但请放心之后将纸放在齐挽歌床边,接着也关上门离开。
三人在竹楼的空台上坐了下来,依旧是莫寻居中,席失罗百镒分坐两侧相对。
“叔你之前说看到了种植了一片的阿芙蓉,若是确定没有看错,那你还记得种植的范围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以我曾经的了解,阿芙蓉虽然产量不低,一亩地产出可供三五上瘾者一整年的所需,但如果不是漫山遍野的种植,应该就产生太大的威胁。”(以我国对这方面的态度,我是真的查不到太多的有用的相关信息啊)
“小席你的意思是只要规模不大就不算太危险吗?这东西的危害之大,昭国境内不会有一点容忍!”
看到莫寻突然激动的模样和严厉的态度,席失也知道自己刚才所说的话有些问题,但是他的本意和莫寻所想应该有些出入。
“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大昭对此物的态度我也知道,这东西危害我也曾亲眼所见,师父教导时对这东西也是多番强调。
我对这东西也是完全不可能容忍,我刚才的意思是,在官府的管控下那些人应该没有机会大批量地种植。
叔你说你发现的只有一个寨子,南尹郡一个寨子能占据的土地,只要那东西没有漫山遍野,这东西就不会有太大可能流出这里。
规模不大就说明种植它的人对它可能也是有所控制,只要调查到他,查清楚他的种子来源,和是否向外运输。
这对于是否对当地造成的伤害,和这件事可能带起的诸多连锁反应,也算是唯一一丁点好的征兆。”
听到席失一连串的解释和激烈的表述,莫寻也知道是自己对于这方面是过于敏感无法容忍,刚才那句话让这孩子受了刺激。
大昭从三十多年前发现此物就一直对这东西持禁止命令,大昭子民皆对此物深恶痛绝。
明白席失的意思后,两人之间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消失。
罗百镒算是第二次看到席失这个态度,上一次是在无崖镇的食肆,但远没有这次激烈。
看到两人都已经重新坐回位子上,他才有机会张口:“小席子考虑的这点没有什么问题,只要规模不大,那这件事的后果就还在可控范围。
只要我们后面立刻通知官府,查清这后面是否还有牵连,杀鸡儆猴将此事解决,那这对南尹郡其他百姓,是最好的结局。
就是不知,莫先生,你发现阿芙蓉的地方是在哪里?”
席失和罗百镒都将目光投向莫寻,莫寻回忆着自己发现那东西和救下齐挽歌的地方。
“就在城池背后,被两座极高的山峰夹在中间,位置极为隐蔽,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横在中间,要去那里只能通过吊索。”
“叔你怎么会找到那种地方?”
对上席失关切的目光,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质问而是关心,莫寻也只好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我之前就怀疑这南尹郡,二十年前有可能种植过阿芙蓉。
我比你们年长不少,年龄上算是你们父亲那一辈,大概二十年前我大昭与北狄之间发生战争,边境就出现过这东西。
北狄都是游牧生活,且不适合种植阿芙蓉,除了西属各国,适合生长阿芙蓉的地方就只有南尹郡。
当时我对那场战役也有所耳闻,北狄军营总是会出现不知何处来的物资,而我大昭的驻城士兵,却被不知何处来的奸细所害,大多染上了此物。
就连当地豪绅和守城官员也是如此,当初先帝派二皇子查询边境走私的事务。
发现此事和大昭腹地的商队匪患有关,直到后来在朝中重臣之间也发现了被渗透的痕迹,才将此走私之事彻底解决。
但对于其中更深的缘由,却没有对这天下透露半分,而阿芙蓉的来源也是如此。”
“叔你说种植之地就在城后,那你说这南尹郡的郡守,会不会,知道此事。”
听到席失的考虑莫寻也是一愣,自己不通政事,前些年浑浑噩噩从不关心朝廷之事,这南尹郡郡守,若是与贼相通,也并非是没有可能。
“小席子你要是怀疑这南尹郡郡守其他的倒还是没什么,唯独有关这阿芙蓉,这南尹郡的现任郡守,绝不可能姑息。
他可是原本驻守我大昭西境,将门林家之后,林为峰。很少有人比他们,更加厌恶这东西,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出现这东西的后果。”
“若是林家,那倒是不可能容忍。就是不知这林为峰到任几年了,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
听说这里的郡守是林家之后,莫寻倒是肯定他应是不知情了,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东西的种植出现了多久,牵连多广了。
“叔,既然你说你发现的地方在两山之间,要去就要通过滑索,那你是如何找到那处,又如何遇到齐姐姐的呢?”
“就像我之前所说,我原本只是想要在各县各处找几个老人询问此事,但是效率不高。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村民告诉我说此地有个自明会,不是镖局却走镖,不是商户却贩货,这南尹郡各大小事务或许都沾了那么点,为首的谦老板,是对这南尹郡大小消息最为熟络之人。
虽然因为这些奇怪的描述我也怀疑,但是那老人家的儿子告诉我,那自明会的人会将从外面运来的货物比其他商人低上一成半成的价格售卖。
虽有商户凭证但是因为本地商会见不得他这样影响其他人生意的行为所以被排挤的,而那自明会的谦先生现在拉起了这么一大帮人之后也没想过要报复那些商行。
甚至还接纳那些以前排挤过他的商人,向外售卖的货物也是比别家便宜,说是薄利多销,南尹民风淳朴不愿意多挣百姓们的钱。
我多番打听之后发现他确实有这善举,便想上门买些有关二十年前的消息,因为到的时候天色已晚时间不合适,就像在外等候第二日天亮。
但就在这时正好就遇到了他们鬼鬼祟祟地将被绑住的姑娘不知向何处押去。
押送的人里我见到了一个装束奇怪的青年,我见他们人不多,原本是想直接将人救下,但是因为小席之前给我的香囊。
在那时我闻到了一股从香囊中升起的一股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