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静的可惧。
周雪燃冷眸看她,面上浮现浅浅红印。
当真是敢得很。
许清渺是气昏了头,一瞬间失了控,释放愠火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打的是谁。
那可是太子。想想是心生后怕。
当下,许清渺最先想到的还是环臂环胸。
细瘦的胳膊挡在丰盈前显然是不著见效,这种姿态衬得她更加娇柔。加之身上周雪燃留下的痕迹,左右看不过是弱不胜风的小娘子。
她蹙着眉,媚目里露了怯色,纤手交错抱前的模样倒像是害怕。
“大胆得很。”周雪燃垂首轻咬她的唇瓣。
许清渺知道犯了不敬之忌,不敢再造次,默默锁眉忍受着。周雪燃压得近,气势汹汹。风欺花枝,许清渺被压曲了腰肢,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修剪得干净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末了,周雪燃托着许清渺柔软的脸,在额上留下一吻才算结束。
美人长睫微颤,沾了水露,眼尾鸢红,唇瓣微肿红润。
她平日恃宠而骄惯了,只会装模作样地拿出气焰。等真正对上周雪燃,到底是一个娇女娘,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欺负得毫无招架之力。
偏偏现在周雪燃也不让着她,狠了心地欺辱她。
许清渺再怎么样还是年轻的小娘子,羞辱爬上心头,处境反差太大,才会哭个不停。现在这副凌乱的德行,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许清渺像半死的鱼无力伏靠在椅背上,白皙如玉的身子上全是新鲜的红痕印子,半垂眼皮下的眸子透着溃散的诱人,目脉如媚。
周雪燃拇指拭去许清渺眼角的悬泪,为她穿肚兜,他环抱许清渺,温凉的指尖在她背后系上带子。
等他系好,发现许清渺又哭了,泪断了弦,跟个泪人似的。
真是娇得很。
周雪燃见了心生怜爱,长指擦着她的脸,似叹息放轻声音哄道。“莫要哭了,眼都红了。”
许清渺狠狠擦了一把眼,忍着不再在他面前落泪。
周雪燃为许清渺穿系好纱裙,就连发都替她理好。周雪燃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生着闷气的小娘子,俯身低头。
许清渺以为他要亲自己,下意识惊恐地要后退,却被按住腰,周雪燃没有亲她,而是在她耳边淡淡道,“渺渺,你怎么就不明白?魏靖琦不会退亲的。”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敏锐的耳廓,许清渺耳边一阵酥麻。
她抬头看周雪燃,周雪燃拉开距离,接着道,“魏靖琦不会忤逆魏家。何况他若是知道你早就与我欢-好过,怎么还会要你呢?”
魏靖琦知节守礼,是魏家遵循古旧陈规育养出来的继承者,怎么可能接受许清渺这般行径的女子入门。
只有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爱她,纵容她。
许清渺本不想和他聊及这魏靖琦,听到后半句惊怕地瞪着周雪燃。仅是一瞬,许清渺又理智地将辱骂之言吞回肚中。
她想,比她更避之不及此事扬出的应该是他这个太子才对。
“我该回家了,你再不放我回去,府上定会起疑虑。”许清渺冷声道,此处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准确来说是周雪燃身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她想逃。
周雪燃揉捏着许清渺柔若无骨的手,若恋恋不舍地捏玩片刻后,才启声应道,“好。”
许清渺出了正殿,青止在前头带路,绕着小道送她回去。
历经方才的事,许清渺在青止面前羞愧难当,两人谁也不出声,回去路上的分刻皆是煎熬。
粒儿在六公主殿口盼了许久,远远瞧见许清渺,见到她身边的青止,霎时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果真是太子带走了小姐。
回府的软轿备好了。
许清渺和粒儿坐在轿中。
粒儿见了自家小姐脸上擦了还隐隐存在的泪痕,模样惹人心疼,“小姐......”
“可是太子欺负你了?”粒儿出了皇宫,才小声问出口。
“周雪燃他竟然羞辱我!”许清渺吸了一下琼鼻,忍无可忍,心底的愤懑如瀑彻底溢出。
粒儿吓得赶忙捂住她的嘴。“您怎可直呼太子名讳?”
许清渺尚未骂够,拉开粒儿的手。“堂堂一个太子,欺压一个女子,真是不要脸。”
“小姐!”粒儿摇头制止。
许清渺嗟叹了口气,她也不愿再提此事,说及其他,“魏公子挨了二十多道鞭子,不知如今如何了。”
许清渺看过了周雪燃的折子,并没看全,当时周雪燃递给她折子,她不敢接过。
“二十多道?听闻魏家家鞭下力狠,之前魏家一后士受了十鞭便大病了半年。魏公子真是可怜。”粒儿担忧道。
此言听得许清渺更加忧虑起来,她迫切地想知道魏靖琦的伤势。
魏靖琦是为了她才受此鞭伤,许清渺心中歉疚,她愈发怀疑起自己一开始做的这些是否应该。
魏靖琦是极好的人,不光是对许清渺,对所有人都谦逊有礼。他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那日在寺中纵使仅有两人也未有过分寸逾越,是真正的君子。许清渺脑中全是今日的荒唐,她做出这般行径的人,真的配得上那样明月清风的君子吗?
几日之后。
这几日许清渺一直让粒儿去打探魏靖琦的消息,魏家本就遵循着“家丑不可外扬”,能流露出的讯息少之又少。旁人不知晓魏家小公子是犯了何错,竟受了如此家法惩治。
只是说宫中的御医都来了魏家,还是太子命人派去的。
旁人只叹太子和魏家公子情谊深厚。
唯有许清渺听了不屑一顾,还骂周雪燃是虚情假意,吓得粒儿赶紧关上房门,生怕叫人听到了。
许清渺想为魏靖琦做点什么,但似乎也什么都帮不了他,魏家有皇宫里的御医在,定有上好的药石医治。
府上许樱及笄将至,这是许家最后一位女儿及笄,又是最疼爱的嫡女,府内早早就准备上了。
出了汤药一事,许樱是把嘴闭严了谁也不告诉,其实她心中还是不信此事的。
太子不近常人,两人在外人面前一直没有苗头,许樱怎么可能听许清渺只言片语就信上了?
不过,她这几日也不得空去寻许清渺麻烦了,许樱忙着及笄之事,差点都忘了汤药的事。
许樱喜玩,又会来事,和上京大多贵女交情都不错。
甚至还能邀到六公主和四公主。
周月泞是在皇宫里憋坏了,一直盼望着出宫,好不容易来了个幌子,自然不会放过。
她去东宫缠着周雪燃问该送许樱什么及笄礼好。
“孤不知道你们女子喜欢什么。”周雪燃向来对周月泞的这些事提不起兴趣,看也没看周月泞,手持书卷,目色淡淡地看。
周月泞自然知道皇兄给不出什么意见,她只是随便问问,想和他多讲讲话,很快又提及其他,“前些日子许三姑娘来皇宫了。”
周月泞以为周雪燃不知晓这些。
“她又教你编发了?”周雪燃抬起眼皮,凤眸漆黑,如黑曜石般明晰。
周雪燃生得比一般男子精致,是凛冽的精致,并不柔和。
他这张脸看着疏离清冷,但不会让人觉得畏惧傲慢,而是让人觉得他是像画像里的神一样卓绝遥远的人。
“她教我刺绣了。”周月泞是有备而来的,她拿出那日许清渺教她绣的帕子。
帕子上有两朵牡丹,一大一小,大的那朵针线粗劣歪扭;小的那朵简洁灵动,小巧栩栩。
“皇兄我绣的如何?”周月泞指着那朵大的牡丹。
“好看。”周雪燃的视线始终没离开过那朵小牡丹。
周雪燃没见过许清渺刺绣,她也从未送过他什么绣品,没想到她的手这么巧。
“真的吗!多是许姑娘教的好。”周月泞又帮许清渺邀功,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你跟她相处,心倒巧了许多。”周雪燃漫不经心,看周月泞的眼里多了分温色。
“是吗?”周月泞若有所思。
“嗯。”
“对了皇兄,许四姑娘的及笄宴礼,四皇姐也要去。”周月泞没坏心思,多言了一句,“四皇姐不爱与人打交道,没想到这次竟然会答应。上次许三姑娘及笄她也随了礼去,只可惜我那时年幼,母后不让我出宫。”
说罢,周月泞叹了口气,她几年前就想着出宫了,可惜鲜少有出宫的机会。
“母后那是担心你。”周雪燃不挑重点应。
当年许清渺及笄之日,周雪燃在太傅府见到了那位四皇妹。周韶仪
没看见周雪燃,周雪燃却看见她和许钧默单独在说什么。
“我已经是大人了,你们实在没必要挂牵着我的举止。”周月泞不高兴地低着头,双手拉着手里的帕子玩。
周雪燃充耳不闻,“及笄宴结束后太晚了,孤去许家接你。”
“皇兄真的要来许家接我吗?”周月泞此次没有了被管束的烦恼,喜笑颜开。
也许被皇兄当小孩子照顾着也是不错的事。
“嗯。”周雪燃不动声色地拾起案上的一张写满诗文的纸。
那张纸上被几滴不明水渍洇开了墨,朦胧又别有韵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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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欺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