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禄[古穿未] 第9章 009

次日，晨光微熹，格雷戈里在医疗舱室里整理资料。

她把3993上的基因检测报告整理汇编，然后分类归档，再将其传输给联盟渡神院，做完这一切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举到头顶伸个懒腰，正准备闭眼休息一会儿，医疗舱室进来个不速之客。

格雷戈里连眼睛都没睁，继续闭目养神中。

和怡推门进来就问：“格雷戈里，你确定渡神院那帮人，能在不进行**实验的情况下，研制出长生不老药？”

“不确定。”格雷戈里的声音懒洋洋的，没有丝毫起伏。

和怡眉头一拧：“你——”

哎，真是个较真的人啊！

格雷戈里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搭上和怡的肩膀，将她按在座椅上，嗔道：“别急啊和怡姐姐，长生不老大概率不可能，但能至少能改善泛银河人的基因，一旦基因改造试剂研制成功，我们这些人活个2000年不成问题。”

这个回答无疑让和怡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回归正常状态。

格雷戈里打趣道：“你就完全没想过活久一点吗？”

“当然想过。”活久一点，就可以多陪陪指挥官，她怎么会没想过，“但如果活久一点的代价是无辜之人的生命，那我宁可不要活那么长时间。”

现如今800年的人均寿命，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道德感太高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们常常会活在内疚和迷惘中，格雷戈里并不希望好友深陷其中，“那么高尚做什么？”

和怡没理她，眉头还是紧锁着。

格雷戈里摊手宽慰道：“反正若真是出了事，也是渡神院那帮人做的，和你我有什么关系。和怡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堵不如疏这个道理吧？”

堵不如疏……

和怡终于找到了为银雁辩解的理由，她想，指挥官一定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选择让三大家族的人也知道3993人种的特殊。

“谢谢你，格雷戈里。”心结解开，和怡又露出往日的笑容。

有两个酒窝在脸上的才是钟离和怡，之前那个格雷戈里可一点儿也不想再看见。

格雷戈里娇笑道，“和我客气什么？我听说，之前联盟沐家——哦，现在要叫容家了，他们想要与钟离家联姻，你怎么想的？”

和怡起身，无所谓道：“什么怎么想，我现在是指挥官的人，联姻对象如何都不会牵扯到我。”

格雷戈里扬眉道：“你确定？容家中意的人，好像是钟幼柏。”说完这句话后，她便仔细观察着和怡的神情。

和怡顿下脚步，眼里除了讶异，还有一丝不易被人看出的愁绪：“……怎么会是她？”

钟幼柏并不是钟离家族的嫡系，她家在千年前就已经被钟离氏分姓出去。

虽然钟幼柏个人实力较强，近些年在家族也算是有一席之地。

但容家才吞并了完整的沐家，过不了多久，容氏就会彻底掌控极乐殿通行证的发放权，成为意识体生命和数字生命的主宰，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容家了。

他们想要拉拢钟离家，为何会选个远的不能再远的旁支？

和怡还在沉思，但格雷戈里适时止住话题，“呵，谁知道呢？”

阳光一步一步打在她办公桌上，格雷戈里看了眼脑域中的银心标准时，“快到九点了，指挥官应该也快带着沐小姐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医疗舱室的舱门自动打开，银雁和沐灵相携而来。

一个身姿修长面冷如霜，一个端庄大方却不失活泼灵动。

虽然在格雷戈里的认知里，两人的实际年龄相差有些大，但站在一起竟是意外的相配，十分养眼。

“格雷戈里，麻烦你了。”银雁的神情是少见的慎重其事。

一开始，格雷戈里只是存了点打趣的心思，从没真的想要将这两人凑一对儿。

可现在看来，恐怕指挥官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对沐小姐的特殊已经超出普通朋友的界限，在“鸿鹄号”上待了一百多年，她可没见过这么……粘人的指挥官。

有机会她一定要助推一把！

“呵呵，都是我应该做的。”格雷戈里面上笑盈盈，肚子里算盘打得叮当响。

她朝一旁站着的沐灵招手道：“沐小姐，快过来吧。指挥官你~就不用过来了。”

银雁本来也没想着要过去。

联盟法规定，拥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在植入芯核时，可以自由选择具体植入身体哪个部位。涉及**，她自然不好去打扰。

“指挥官，沐小姐，我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和怡善解人意地告辞。

“嗯。”银雁淡淡点头，沐灵回以一笑。

格雷戈里踩着小高跟，哒哒哒地走到之前给沐灵检查身体的巨型仪器后面，拉开帘子，招呼沐灵进入那个小房间。

沐灵进门便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巨大的金属蛋，心里不禁疑惑，植入芯核难道要躺到蛋里面去？

“你想将芯核植入哪里？”格雷戈里按下手术舱的开关，金属蛋自内向外剥开外壳，露出里面狭小的空间。

还可以选择植入的地方吗？沐灵凝眉想了想，“就植在手臂上吧。”应该可以方便取出来。

“保证让您满意，进去吧，我会轻轻的~”格雷戈里一句话拐了好几个弯。

幸好这半个月来，沐灵已经习惯了格雷戈里的说话方式，不然她怕是又要闹个大红脸。

沐灵安心又期待地躺了进去，一想到醒来后她就能和这里的人差距更小，就有些莫名的高兴。

她也从没考虑过植入芯核会有什么意外。

银雁、雁小小、格雷戈里都和她说过不下一次，植入芯核很简单，速度也快，一般半个小时就能结束。

就算植入在复杂的大脑内，也用不了一个小时。

当大脑中的疼痛来临前一秒，她还在美美地幻想之后要去脑域里学哪些知识。

现在这几天，她已经能看懂一些简单的银河文字了，但日常交流还是无法离开微型翻译器的帮助。

如果能在空余时间学习银河语，相信她很快就能摆脱翻译器。

疼痛来得很突然，像有人拿着根金刚钻在敲她的头，她晕乎乎地，躺在手术舱内毫无抵抗之力。

格雷戈里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惊慌失措下，竟忘记要叫指挥官进来。

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故，她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妥当，她时常很自信自己的实力，这一次却是翻了车。

这明明只是一个小手术，格雷戈里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出现病人生命体征微弱的意外。

银雁在外面已经等了超过半小时，她心里也有些急。

况且以她对沐灵的了解，沐灵绝对不会选择将芯核植入大脑，她有很强的防备心。焦急之下，她掀开了手术舱的门帘，格雷戈里正在启动手术舱的紧急救援。

看见手术舱内手忙脚乱的格雷戈里，银雁心里一震：“怎么回事？”

可惜她没学过医，只能在一旁干站着，什么也做不了，她默默想，是时候将学医纳入未来的规划中了。

“指挥官，对不起……是我没准备充分就开始……”格雷戈里手中动作未停，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

好在，沐灵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她又去翻了沐灵的体检报告，怀疑自己之前可能遗漏了什么。

银雁守在手术舱外，看不清沐灵在里面的情况，她现在心里有一股没来由地恐慌，她害怕失去沐灵。

她好不容易才在异世遇到一个曾经的人，她们才刚刚相识，还没来得及互诉衷肠，命运就要如此捉弄她吗？

闭合的手术舱内，沐灵在混沌中转醒，脑子还是很疼，昏昏沉沉没有力气。

眼里的世界是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格雷戈里说，植入芯核后会进入自己的脑域体验一番，这里就是她的脑域吗？

【嘀！】

突兀的机械音传来，沐灵脑中的昏沉更甚，她现在没有丝毫精力去管到底是谁在说话。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出口的话也非常蛮横无理：【恭喜宿主成功绑定永垂不朽系统，从今日起，宿主必须无条件听从本系统指挥，完成指定任务，方可获得重活下去的机会。】

沐灵拍了拍脑袋，待到思绪稍微清晰了点儿，才细细回味那机械音说话的内容。

永垂不朽……系统？无条件听从，指定任务，重活下去的机会…

系统是什么她已无力去思考，但一出口就是“无条件听从本系统指挥”，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她为何要听这个不知道哪里来邪物的驱使？若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毋宁死！

【警告！警告！警告！如果宿主不听本系统指挥，将遭受灵魂冲击的惩罚，轻则头脑振荡，重则魂飞魄散，本系统绝不手软！】

她明明没说话，这邪物居然还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果然，她定不能听这邪物的！

她脑子转得飞快，不一会便想到了一个办法，哪知她正打算与这邪物交谈，她的身体突然像无支独木一般摔倒虚空中，电流从大脑淋到脚趾，酥麻、无力、恶心、想吐……

不知过了多久，沐灵身上的疼痛才消失。

仍旧是听不出丝毫情绪的机械音，【刚才只是小施惩戒，若宿主执意要忤逆本系统，魂飞魄散就是你的下场！】

沐灵挣扎着从虚无的地面爬起来，站直身体，眼神坚毅狠厉，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高声厉喝道：“放肆！吾乃粼波公主，何方藏头鼠辈，竟敢在本宫面前口出狂言！”

【……】系统一愣，这个宿主看着娇滴滴的，居然没有被它的威胁吓到，反倒是自己被噎得哑口无言。

系统有一瞬间的气虚，它一口气道：【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听本系统的！下面公布主线任务：攻略泛银河星际开拓舰队的指挥官银雁。完成任务后，本系统才会让你彻底活过来！】

“你身在何处？”沐灵的声音软了下来，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系统有些洋洋得意：【当然是在你的灵——大脑内！】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被宿主套了话，系统急忙生硬地转了个弯。

呵！原来是寄生于她灵魂内的蛆虫，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如今居然沦落到被这样的东西威胁！

沐灵天真无邪地笑着：“那你有什么手段尽快使出来，看看我会不会妥协？”

这邪物可能是与她灵魂绑在一起的，它能惩罚自己的方式估计也只有像刚才那样攻击自己的灵体。明明是互生共存，它哪里来的自信，敢要求她听它的话？

灵魂终究是她自己的，她想如何还不简单，死就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像傀儡一样活着，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死！

系统已经听到了她内心的打算，【你！】

不曾想今日遇到个硬骨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它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宿主它没见过？它可从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今天一定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

它操控着电流去攻击沐灵的灵魂，这一次比刚才使出的力道大得多，沐灵倒在地上根本无法再爬起来。

然而，就算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她嘴角还能溢出一丝倔强的笑。

系统瘆得慌，它继续加大电流。

它就不信了，这来自遥远过去的脆弱魂灵，还敢挑战它的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