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葳蕤（女尊） 第516章 枕畔语

明帝最开始还有些担心她半个月没翻林从牌子了，乍一复宠两个会有些生疏，然而等把人抱在怀中，一起在枕席之间像脱缰的野马一般欢乐纵情，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林从一点没受到影响，还是像之前一样待她，身体的舒展与热烈，动作的主动与奔放，都与之前一般无二。别说有所迟疑和凝滞，便是一点生疏都瞧不见，仿佛这些天天天陪在她身边从未有间断，仿佛他与她之间根本没有那点龃龉不快，引得她只想与他纠缠到地老天荒。

她暗暗感叹武将的好处便是生气的时候脾气很大，可说声不生气了，那气就当真会消，绝不会有什么绵绵不绝的后劲儿。

痴缠几度，她揽着人一同去洗沐，回来后再次将人收在臂弯中，瞧着人额头的薄汗脸颊的绯红，不由自主地就吐出了两个字“痛快！”

林从听明帝这么说，便也看向了她，唇角笑意却是浅浅的。他其实在明帝来之前多少是有些恐慌的，担心她面上答应得好，到见真章的时候仍旧故态复萌，或者竟是携了什么器物前来的，但她还什么都没做，他也不便提前说出来质问她，那样太扫兴了。扫她的兴不说，还会扫他自己的兴。

他十六岁就嫁给了她，身体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宠爱，又正是贪求恩宠的年龄，半个月不承宠，已经对她很是渴望。他是大家公子，出嫁得又早，从来不曾自己舒服过，这半个月里头自然也没有想起这么做，以往明帝也知他年轻慕恩，尽量顾着他，几乎没有长达一个月不宠他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学会忍耐。因而这半个月，虽然他已经在心里打算同她决裂，以后一个人鳏夫孤蝶一般地过，可是身体还没有习惯青灯冷枕的日子，今日既已决定同她捐弃前嫌，身体便如爱闹的蜜蜂看见了三月的花海一般，不由自主地欢快激动。他当然不能够让自己那点的小芥蒂破坏了这美好的夜晚。

他能做的只有先发制人，用他的热情把她吸引到真正的枕席之欢上来，让她来不及弄那些个小巧手段。

“从儿，宝贝”，明帝见枕边人珍珠般的美目中光彩流动，犹如舟行水上云过清江，轮廓柔美的脸颊上更是薄红隐隐芳菲霞腻，就连小巧的檀口都肿起一块来，恰如熟透了的樱桃破了点皮，平添了几分殊艳。

她只觉口干舌燥，一个翻身就抚上了人的唇，在那艳色加重的地方轻轻拂拭。

林从蓦地一惊，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一动不敢动。他想要跟她说不要这样子，却又怕一张口，她的手指就得了空。只能咬住牙关，别过头去，尽量躲开她。

“从儿？”明帝至此方才觉察出问题来。她赶忙跟着看过去，却见人方才还是艳红醉人的小脸已经退了红晕染了雪色，那干净的雪白刺得她眼睛发酸。

“陛下”，林从闷闷地开了口，“陛下是不是又想要欺负臣侍？”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凄惶，他不知道她如果说是，他要怎样办，是再次与她起冲突，还是就此纵容了她？

他上一次同她闹气，很是坚决，勇气十足，这一次却有了顾虑。方才的云酣雨畅，不仅明帝感觉痛快，他自己也觉得痛快极了。他与明帝是那样的神思契合，明帝有着极好的体力又足够温柔缱绻，既不会只顾自己舒服一味索取，也不会温柔过头而束手束脚。这样天作之合的妻主，他有些舍不得就为了这点子事而放弃，可是他又着实不愿意接受。

矛盾之下，他觉得自己少有的进退两难。他头一次尝到这苦涩的滋味还是明帝非要娶宸雨公子的时候。那时候他已经怀了景辰，原是满心欢喜，他刚到宜女之年就怀上凤胎，运气比赵玉泽和沈知柔这两个被天子盛宠的男儿都要好，这欢喜还没能够品足，明帝就看上了敌国送来求和的皇子，还极为迷恋。他当时就觉得痛苦极了，进不能提剑逐客，退不能就此别过。好在宸雨的事，没两天就解决了，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接受。

外侵亦抗，心贼难制。如果他家明帝陛下就爱这么着，他当怎么办？真要以后一个人孤灯寡枕的过一辈子吗？

明帝听了这问话，便知道自己那日的举动，她自己以为不算什么，却还是给人留下阴影了，她看着人的脸越来越白，到最后已经仿佛成了一块冻住了所有热情的冰原。

心里头顿时就疼惜起来，这疼惜把她之前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的那种轻忽傲慢，全都给盖过去了。她双手扳过人的脸，想让人看着她的眼睛。

林从纤睫半敛，视线躲闪，既不与她对视，也不再说话。

明帝无奈之下，以唇代语。她想她把他吻到失神，他就知道她方才抚着他的唇只是想要亲一亲他。

温柔缱绻的吻最能治愈人心，两唇分开，林从瞧着明帝近在咫尺的璨璨凤眸，展颜一笑，“陛下，你方才吓着臣侍了。”

“乖，这件事翻篇了，朕永远不会再做，从儿以后也不要再多想。”明帝快速说完，冲人调皮地眨眨眼，“朕要同从儿商量件别的事。”

“什么事啊？”林从茫然地看着她。

“从儿同云儿和玉儿一道出征吧，男子国有一万多人呢，咱们这边人手太少的话，拿不下他们。”明帝简明扼要地把薛恺悦的话讲了一遍。

林从心头颤了一下，他咬着下唇忍了一忍，仍旧把话问出了口，“陛下，你昨夜去看臣侍练武，今个儿过来宠臣侍，只是因为想要臣侍出征男子国么？”

明帝错愕了一下，她看向人，人的眼睛中有恍惚有紧张却没有玩笑的意思，她便知道人这是真的这么想了。她轻柔地叹了口气，好笑又无奈地道：“从儿你真是，几时这么没自信了？就因为朕半个月没理会你，你就这么想东想西？快跟个小怨夫一样了。”

林从对她这个用反诘代替正面回答的做法很不认可，他固执地盯着她，珍珠般的美目一眨都不眨，仿佛她不给个正面说法，他就要一直盯下去。

明帝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想到方才已经吓着他一回了，更深露重的，她便不想再让他揪心，当下言简意赅地道：“从儿，朕便是再以江山为重，也不会拿恩宠换臣下的效劳。朕今个儿过来只是因为朕喜欢你。”

她这话说得很是深情款款，林从心里头熨帖了许多，然而想到她当初娶他的时候，的确是因为瞧上了他和他爹爹的男将身份，此刻便不怎么信，他变了个说法继续问她：“陛下，如果臣侍说臣侍这回不愿意去打那男子国，陛下你会不会很失望？”

明帝听了，先是很肯定地答道：“不会。”

而后她组织了一下言辞，尽量用最简明也最能表达她心意的话讲出来她的想法：“从儿，虽然你之前给朕出了不少力，但朕今个儿过来，却并非是为了让你给朕出力。你若是不肯去，朕也不会失望，你是朕的后宫，不是朝廷的军将，不负有出征平叛的义务。可是朕还是希望你去。”

林从睁大了眼睛，等着她接着往下说理由。

明帝也不多停顿，继续言道：“从儿，朕不是用天子的身份压着你去，也不是用妻主的身份逼着你去，朕只是请你看在五年妻夫之情的份上，仗义前往，帮一帮朕，也帮一帮你那几个兄弟。”

林从不得不承认明帝陛下简直太会抓他的软肋。

“朕刚统一了天下，这男子国就敢占去一角，朕若是纵容了他们，那往后不知道有几人造反几人割据，这大好的江山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为了凰朝的江山社稷能够完整无缺，为了天下百姓不陷战乱之苦，朕不得不把这男子国消灭于萌芽。出师不利，久攻不下，朕忧心烦恼，只有向从儿你求助，从儿你不会无动于衷吧？”

“这男子国胆大包天，居然敢造谣惑众挑拨离间，只要这男子国存在一日，澄儿几个就会被人怀疑一日，男子官员的日子就会艰难一日，男子军也因为这男子国不能正常当差一日。澄儿和悦儿为了男子军和男子官员不被猜忌，冒险想到这个主意，从儿你不会看着几个兄弟前去平叛，自己却纹丝不动吧？”

明帝的话每一句都像石头一样，哐哐哐地砸在水面上，砸得林从无言可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