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侦探笔记 第32章 假象·真相

“重要吗？对于我来说。”

“不知道，但对我很重要。”

“那与我无关。”

荀古不想节外生枝，同时还有一笸箩的麻要梳理，只是对面这个人并没有理会荀古的苦恼，径自说道：“神风将军墓里葬着的并不是真的神风将军，那半部史册上续的也不是真的神风将军录，这是荒夏案史之上大错之一，也是当初他远走法典司的原因之一。”

荀古侧目：“远走法典司的原因？”

“是，你应当知道，法典司是荒夏一手创办，初时光明正义，法为苍生，是最公正之处，一司一主五随使，很是轻简。可后来人多世广事杂，六人不足，广为招募，一时门庭若市，各方人才趋之若鹜，热闹非常。”

“然后？”

“时也是也，招的人多了分歧就会多，荒夏是个兼纳的性子，诸般建议或是意见他都愿听一听，渐渐的，法典司生起第一阵风，名之矫枉。彼时法典司中只有荒夏亲办的案子已归档收纳，其余的还不曾入档，矫枉什么？自然是荒夏之过。说什么不矫枉不开新篇不得新生，说什么天地万物都要与时俱进，说什么初时的法典司落伍了……总之是要矫枉。”

“荒夏答应了？”

“是，荒夏答应了，答应之后第一宗罪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罪名神风之死。”

“所以神风将军是怎么死的？”

“你问哪位？”

“哪位？有几位神风将军？”

“两位，第一位是神风将军安明，威风将军，神名远扬，自幼孤苦，为当时帝王所识，委以重任，婚娶沈家长女沈娉婷，设将军府，武官之中无出其右。”

“第二位呢？”

“第二位是后来荒夏案中的神风将军，那时边关大捷，神风将军班师回朝，在途中就被换了。”

“换了？”

“是。”

“这么厉害的将军，就这么被换了？”

“是啊，身边有小人不假，他自己时运不济也是真，可惜那样的将军一生少败，败一次也是败了一世。”

“也就是说后来在将军府被毒死的不是真的神风将军？”

“不是，假的神风将军回转，府中全是亲近之人，沈夫人更是枕边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察觉之后几人商量之下决定杀死这个假的神风将军，可又怕耽误大事，毕竟神风将军干系实在大，就让副将入宫向皇帝说明，皇帝几经思量才首肯。之所以不抓了处死，是怕惊动对方，当然，在杀死之前这几人曾把假的神风将军绑起来一通审问，背后实情与今日无关，我们也不用说起。”

“所以，皇帝请荒夏破案完全是为了混淆视听，也因此这桩案子的结果并不是事情。”

“是。”

“真的神风将军如何？”

“这个嘛，说来，荀先生是怎么想到的？”

荀古见这人岔开话题，他也不多纠缠：“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位故人，故人为了报答荒夏的恩情，甘愿做了开案之人，我只是在想，你们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只是想让我破案，就像我的故人一样，不为私利，而是为了荒夏。”

“可没有案子。”

荀古笑了：“没有案子？好吧，既然我们话都聊到这个份上了，那就不妨直白一些。我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只不过是占了沈陌的身体，来这里做一些事情。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时手里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我以为我杀了人，案就是这案。可后来发现我以为我杀了的人并没有死，那这案子就不成立，至少现在不成立。后来我来到这里，见你这一间间屋子每一间都足够法典司审一审。”

“然而你还是只办死人的案子。”

“是，人不死，不归我管。”

“那，哪里来的案子？”

“我刚刚假意说我破不了案，你的手下立刻就急了，看来你们这里还是有案子的，不是吗？”

俩人的对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陈集听的迷糊也清楚：“也就是说你真正要断的案子是他们的，那咱们之前这是在做什么？前情提要吗？”

陈集无言表达自己的无奈：“我的时间是真的没有那么充足，我说荀古，你行行好，别折腾了。”

荀古经过一番对话，这会儿到十足耐性：“总要抽丝剥茧，不会所有的案子一上来就给出题面，你也说了，姬淑雅的案子不会再来第二桩。”

陈集气鼓鼓地走到一旁靠着墙不多说话。

那人在陈集不说话后才说：“是有一桩案子，说起来这桩案子与我们有关系也没关系。”

“什么意思？”

“你说这些都是假的，怎么讲？”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样一个局，但从厄吉出来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些并不是真实的，我总是好奇为什么你们能这般明目张胆，为什么偏偏是这十二个人，为什么会有一个老师，我想真正的学校不是这样的吧？”

那人忽然发笑：“游戏是的假的不错，确实在你来之前就有，而且循环多日了，并不是因为你来了才有的，因此这个游戏的受众不是你。可你这最后一句，我不能说你说的错，可在我们的认知里，不甚正确，你问为什么偏偏是这十二个人和那一个老师，嗯……你是沈陌，不如你自己去看一看吧。雨停了，游戏也该结束了，我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老师今日其实也来了，只不过你没见着。”

“看什么？怎么看？”

“看真正的世界，用眼看，用心看。”那人做了“请”的动作，荀古点点头扯了陈集不做停留，立马出去了。

另外几间屋子的门都已经打开了，人在外面排排站着。

陈集没有消失不见，反正都要忘记：“我听那意思是咱们要从头开始是吧？”

“是。”

陈集道：“也就是说，咱们误入了人家的幻想境地，而这个幻象也好，游戏也罢都是专门为了这十三个人准备的，现在我们回去，明天起来就是现实。”

“是。陈集，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穆九熙会说‘老地方’。”

“你还是在想这件事？”

“其他的事情我想的差不多，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孤立沈陌，还有，为什么第一日听到沈陌和龙彦出去时会那样看我，为什么赵琪琪会单独询问沈陌来不来……”

“明日醒来又是新的开始喽？”

“是。”

荀古找了找赵琪琪的身影，没找到，也就不找了，他拿到了“礼品”，这回他装都没有装，直接没喝原木原样还了回去，雨后阴黑，也没人注意他。

翌日，天蒙亮，食堂后面的小树林里，荀古正寻骨。

陈集从食堂方向过来，顶着第一日那头白毛，很是招摇。

“早啊。”

荀古抬头看了一眼，眼中掩不住的嫌弃：“你这头毛怎么又回来了？”

“以为这是真的世界，真的世界真情实感，我当然要好好感受。不说这个，食堂开门真早啊，呐，给你买的早餐。”

“谢谢，但我不吃。”

“你不吃饭？”

“不吃。”

“铁打的？喝风长大的？”

“不是，”荀古直起身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来，“你知道我少骨，因此我吃不得东西，只要吃东西身体就会不适。”

“饿了怎么办？”

“喝水。”

“奥，那你看看这个。”

荀古接过袋子打开来看，竟然是一小节骨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很是惊喜：“你从哪里来的？”

陈集在另一端坐下来翘起下巴傲傲的：“感谢我吧，其实也是巧了，你呢不吃饭，我呢不睡觉，昨天回来之后我四处溜达，想着找点乐事，就在这个地方，我见一处金光闪闪，像是有什么宝贝……”

“它出现时总在阴昏幽暗之处，上一次由歌谣指引，说什么金光闪闪，它不是宝贝，没有这待遇。”

陈集嘟囔着：“哦，这样啊，好吧，确实没有什么金光闪闪，我昨夜路过这里，至于我路过这里做什么你就不消多问了，秘密。”

“我没想问，你只管说你的。”

“……好，好，好，我昨夜路过这里，牵牛星做引，这一节骨就在那牵牛星之下。”

“你会看星象？”

“我什么都会。”

陈集的傲娇，荀古见怪不怪：“上一次是鼠，这一次牵牛星辰，林亥说亥时之后是子时，我倒以为是和时辰相干，现在看，和时辰相干的是荒夏，至于我，随的是生肖。”

“总之是给你找到了，你不用着急谢我，我更愿意你记我一个人情。”

荀古颠颠手里的骨，点点头：“当然，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得，只要不犯法，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怕犯法？”

荀古抬眼：“哼，法，是个好东西啊。”

“白桦知道吗？你寻骨这件事。”

“不知道，不重要，我来这里这般张扬，就算我说我没目的，你信？白桦信？”

“那你这暴露的也太早了些。”

“不然呢？你都这么给我递出来了，我还能时光倒流还回去？”

陈集微笑：“我要是说这段时间外头瞧不着，你会不会再赊我一个人情债啊？”

荀古怔住，须臾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