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瑜沐浴更衣,一身清爽地出来,甚至有心思选了套特别衬她颜色的衣裳。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俊美无俦,风流倜傥,才满意地往月一阁去。
虽然□□什么的她不太行,但是可以潜移默化地,提高一下顾奚的审美标准嘛!
哼,她就不信,天天对着她这张脸,顾奚以后还能忍受那些歪瓜劣枣。
计划通!
等她慢悠悠地走到月一阁,远远看到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另一个不是顾奚还有谁呢?
已经将顾奚重新加回选妃名单上的萧定瑜嘴角上扬,默默地赞扬了一下秦嘉这个给力的小表妹,决定今年给她的年礼加厚三成!
她放重脚步,弄出点动静来,提醒亭中二人,有人来啦。
秦嘉和顾奚闻声齐齐抬起头来,起身见礼。
萧定瑜矜持地微笑着回礼,三人一起落座。
顾奚心下诧异,萧定瑜今天怎么不阴阳怪气了?这人突然又变回正常人,都让她不太习惯了。
食不言寝不语,三人只在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品取出来时,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准确来说,是萧定瑜跟秦嘉随口聊了几句。
饭毕,萧定瑜便赶人:“外面冷,你快回去吧,食盒就暂且放在月一阁,我和顾奚还要去宋先生那里一趟。”
秦嘉莫名有种,自己又被萧定瑜用过就扔了的感觉。她狐疑地看着萧定瑜:“你急什么,顾姐姐都还没着急要走呢?”
干嘛一吃完饭就赶我?
萧定瑜转了转眼珠,假装没听到,望向顾奚:“时辰差不多了,一起过去?”
顾奚和秦嘉交换了个眼神,微微颔首:“那麻烦你稍微等一会儿,我和他们交待一声。”顺手还极其自然地将碗碟收到食盒中,拎起走了。
等她离得远了,萧定瑜才挑挑眉,望着秦嘉:“你之前说的,是她吧?”
秦嘉睁大眼睛,一脸的惊奇:“是啊,顾姐姐好可怜的,养母和舅舅都不是真心待她,总指望着从她亲事谋利。”
萧定瑜略想了想,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三如此前跟她汇报过,帝京里武安伯府搞出的笑话来。她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嗯,她就是从这个流言中得到启发,暗搓搓地在摘星院里,对她和顾奚的流言推波助澜。
她听到武安伯府替安余生提出纳顾奚入府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那货也配?他给顾奚提鞋都不配!
浑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用拳头跟人家讲道理,讲完道理还提了一嘴喜欢就去提亲。
她安慰一下自己,武安伯府搞这么一出,顾奚亲事本来就会更艰难,她混水摸鱼再逼她一逼,也无甚紧要。
这么一想,就觉得理直气壮多了。嘟哝着:“她才不可怜呢。”可怜的是自己的好不好?费尽心思在谋划呢。
“你说什么?”秦嘉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疑惑地看着兀自嘀咕着什么的萧定瑜。
萧定瑜闻言,赶紧挺了挺腰,表示自己没说什么,态度端正得很:“母妃冬月初就到帝京了,现时去信问,还不如等我们假期返回帝京再问。”她宽慰秦嘉道:“放心,母妃身边的人都是得用的,就算没有空缺,暂且挪一个出来也是可以的。”
包在她身上!
秦嘉还是有点不放心,再三叮嘱道:“你不是还欠着顾姐姐人情吗,尽心点知道不?”
萧定瑜“啧”了一声,斜了秦嘉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仅当是默认了。
等顾奚匆匆出来,秦嘉也识趣地告辞了,告辞之前,忽发奇想,向两人恳求道:“你们可不可以跟宋先生提一提,上课的时候多带我一个?”
顾奚和萧定瑜齐齐惊悚地注视着她。
干嘛这么想不开啊?!
秦嘉嘿嘿笑道:“旁听,旁听!只听听,不用做功课的那种。”
“想得美!”萧定瑜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才入学,就算让你听,听得懂嘛?”
顾奚若有所思,多了秦嘉一起上课的话,这沸沸扬扬的流言就会止息了吧?她斟酌着道:“倒是可以提一提,不过宋先生要是同意的话,肯定会布置适合你进度的功课的。”
所以,你还要提吗?
一旦提了,宋先生首肯的话,接踵而来的,就是没完没了的课业。
秦嘉果然犹豫了。迟疑片刻,她像是下了决定,以壮士断腕的勇气,毅然道:“提!”
不就是课业重一些吗?她拼了!
顾奚眼里闪过讶意,一位公主都这么拼,里面大约也有许多不可言说的故事。
既然九公主如此坚决,顾奚和萧定瑜也就郑重其事地应了下来,到时找个机会跟先生提一嘴就是了。
先生颇为欣慰,觉得九公主秦嘉就是比这两人识货。
“既然如此好学,等开年后,就让她一起吧。”宋先生一边摆弄他那些宝贝,一边随口应承:“正好过年的时候我琢磨一下,才刚入学不久要怎么教。”
宋先生为人不拘小节,文武双全,还极其热爱八卦。
此前盯紧了两人,不仅仅只是传道授业解惑,偶尔会跟她们聊八卦,点评辛辣犀利,特别刻薄,却有趣。
顾奚和萧定瑜最喜欢听他讲八卦了。惟有听先生讲八卦,才能抚慰她们被繁重功课重创的心。
“来,来,都来看看。”宋先生喝了几杯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兴高采烈地向她们显摆:“开国时领军的镇国长公主,你们知道吗?”
他指了指被擦着闪闪发亮的长刀、佩剑,还有一身银白盔甲,打了个酒嗝:“这是我据史上记载的镇国长公主当年战场上的英姿,原样打造出来的。开国时四大异姓藩王,捆起来都不抵一个镇国长公主。”
顾奚连之前是有四大异姓藩王,都是进了摘星院之后才知道的。开国时的镇国长公主,更是传说中的人物了。那段历史,浓墨重彩的是开国太祖如何英明果决,太宗如何年少英才,至于镇国长公主,不过是寥寥几笔,一笔带过。
所书篇幅,都及不上四大异姓藩王呢。
萧定瑜反驳道:“若不是战功彪炳,太祖难道还能闲着没事赐封四大藩王?”
宋先生睨她一眼。大概是酒多了,谈兴大起:“大夏近三分之二的地盘,都是她领军,一刀一枪打回来的。四大藩王,当时确实出力颇多,封侯就顶天了。但是当时他们娶的妻子,都是长公主麾下的女将,平定天下之后,一帮大老爷们唧唧歪歪的说什么天下安定,女子无须再抛头露面,还是应该回归家庭,相夫教子的好。就将妻子的功绩算在他们头上,为了安抚住这些女将,还破格赐封王爵。”
那些女将,大概是觉得这爵位未来也是传给自己孩子的,一个王爵,可比一个侯爵一个公爵好。纵有些许不满,却也忍住了。
萧定瑜瞪目结舌,喃喃道:“这,这也太无耻了吧?”
需要的时候,让你打江山,不需要的时候,一句轻飘飘的天下已定,回家相夫教子去吧,就将所有功绩抹去了。
顾奚和宋先生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宋先生一拍大腿,朝她竖起大拇指:“可不是无耻嘛!还有更无耻的呢,后来平东王和定西王还说找到真爱了,闹着要休妻,将王位传给侧妃之子呢!”
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顾奚悄声问道:“先生你这是在哪看的野史啊?”
宋先生瞪眼:“什么野史?各个世家大族都会安排自家人记一些大事,以保传承的。”
他年轻时游历天下,或借或偷或逼迫的,遍阅各家史书记载,才对开国那段历史了如指掌的。
不过这些不太光彩的过往,就没必要给她们说啦。
“那后来休妻了吗?”萧定瑜颇为好奇地问:“那爵位怎么算?”
“太宗继位后,长公主出面,析产分居,原配嫡长袭爵,老王爷和侧妃出府。”宋先生微微笑着道:“活该!时间久了,个个都以为这爵位是自己凭本事挣的,忘记了自己发妻占了一多半的功劳呢。”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卷泛黄的旧画,徐徐展开:“这是费了好大劲,才寻摸到的,镇国长公主游猎图。你们看,紧跟在她身侧的两位女将,一位是后来的平东王妃,一位是北靖王妃”
萧定瑜和顾奚的注意力立即就被全部吸引住了。
不同的是,萧定瑜是努力去看英姿飒爽的老祖宗,顾奚的视线却一直粘在镇国长公主的徽记上面。
图上镇国长公主身上的徽记,跟她一直苦苦追索的图谱一样。
萧定瑜显然也还记得,下意识地偷看了一眼顾奚。
“长公主的爵徽不是金色鸾鸟吗?”顾奚虚指下那个刀剑相错的徽记:“怎么是这个样子?”
先生不以为意地解释道:“这是当年长公主组建军队时,亲自设计的图徽。金色鸾鸟的爵徽,是开国立朝之后,太祖皇帝特意赐的。”
正因如此,后人就只知鸾鸟爵徽,而不知长公主当年自己设计所用的刀剑相加的徽记。
顾奚心跳微微加速,仰头询问:“那这样的东西,流传下来多吗?”
“高宗之时,长公主之物,大多被收回皇室。只不过高宗大概也不清楚这段故事,如今外面尚存的长公主之物,大多是这种徽记的。只不过知道的人也不多,见着了也认不出来。我游历近二十年,也只见过寥寥几件。”
言下之意,就是不多了。
萧定瑜冲顾奚扬一扬眉,得瑟得不得了,她家有的。
她俩是看出来了,先生极其仰慕镇国长公主,若不是生不逢时,恐怕就想要投奔过去,甘为马前卒的那种。
两人极其机灵地投其所好:“据说摘星院建立,也和镇国长公主有关?”
宋先生微微颔首:“彼时天下初定,镇国长公主出面,游说师门牵头,有了大宗师主持,几大宗师共同盘桓云定山,拟出章程,建了摘星院。”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满还是惆怅,淡淡地道:“摘星院建立初衷,是博采众家之长,揽天下英才,合力将武学之道发扬光大,为江山永固出一分力。岂料前面两朝,北疆作乱,帝君求上门来,摘星院当时几乎高手尽出,在北疆折损了一位大宗师三位宗师,高手无数。”
自此以后,摘星院声势一落千丈。若不是还有一个当年重伤未死,强行突破的大宗师仍在苦苦支撑,现在的摘星院,就说不准是由朝廷说了算,还是院里先生说了算了。
临走之前,宋先生摘下仿造的镇国长公主佩剑,递给顾奚。温和地道:“当年镇国长公主说,刀剑加身,不改其志。这柄剑伴她一生,今日送你,望你以后,开阔疏朗,心怀天地,迎难而上,青云不坠。”
这耳熟的说辞啊!顾奚心头一颤,惊愕地看着宋先生,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像她想的那样吧?
宋先生饱含期待地看向她,鼓励道:“在月一阁用心干,记得好好孝敬杜阁老。”
分明就是暗示她,你猜对了!
奋斗吧,少女!
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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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