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均力敌 第14章 流言

这种类似于极限挑战，压榨式的学习，让萧定瑜非常痛苦。

以前她悠哉悠哉的，精力旺盛，下课后都能玩一会儿，再到演武场找人切磋几场，回去再勤奋地多修炼几回内功心法。现在呢？精力都被消耗殆尽，只想躺平。

宋先生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她们吸收消化的极限，不停地加码，又略减一些功课，过几天又再加码。在反复的测试中，发现顾奚接受领悟非常快，很快能融汇贯通，甚至能举一反三地提问，说一些自己的见解，探讨一些自己在理解消化过程中的疑惑。

他见才心喜，教得更欢更快了。

只苦了萧定瑜。

在一个教得开心一个学得欢快的两人之间，跟不上节奏的她，目光涣散，神游太虚，宛若咸鱼，与教学氛围热烈的小课堂格格不入。

宋先生瞄她一眼，敲了敲桌子，开恩道：“今天就到此为止，你们将这一段时间讲的东西整理成册，彼此印证互相学习，多多交流，明白吗？”

他顿了一顿，看着微妙地露出嫌弃之意的顾奚，以及依然一脸生不如死表情的萧定瑜，觉得很有必要挽救一下她们之间的同窗情谊，强硬地道：“期终考核之后我抽查，要是谁答不上来，两人一起罚，知道吗？”

顾奚一脸的怀疑人生，觉得先生是想要让她死！她哀怨地瞅着宋先生，眼里满满的控诉，你心里没点数的么，要将这锅甩给我？

宋先生淡定地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正颓着的萧定瑜，瞬间精神一振，挺正腰板，大声应道：“是！”

先生讲得太深奥了，又快，顾奚就不一样了，讲得深入浅出，特别适合她！

她也知道快要期终考核，要人家拖着她这个大型拖油瓶有点不厚道。气弱地对顾奚道：“文考我没办法，武考这块，我给你做陪练，你给我补课？”

摘星院是大夏知名的武院，立朝以来一直稳踞第一，从未掉落。一是因为虽然是武院，但它实际上要求的是文修兼修，读书都读不明白，你怎么参悟功法？

就像入院考核的时候，要查一查根骨，设的关卡是有文有武一样，期终考核，自然是有文考武考了。

顾奚脸上的嫌弃几乎实质化了，对着萧定瑜问出自己发自灵魂深处的疑问：“先生教的大多数是天策分院的课程，你为何会跟不上？”

“唉，那不是休学了两年嘛。”萧定瑜草草解释一句，胆大包天地怂恿顾奚替她作弊：“要不，先生抽查的时候，你悄悄给我点提示？”

功课实在是太多了，当然是能扔一些是一些啊。

顾奚身心俱疲，将自己字迹端正，要点重点齐全的笔记塞给萧定瑜：“你先按上面所记的，挑重点先看。”

道理她都懂，可是不想惯着萧定瑜，更何况极有可能触发连坐惩罚。

她一点都不想和萧定瑜祸福相依，生死相连。

因此，难得地，她提醒了萧定瑜一句：“你看不出来吗？先生真正想重点培养的是你。”

所以，被盯得死死的人，想要作弊蒙混过关，简直异想天开！

宋先生给她们小班教学，有没有夹带私货不确定。但他喜欢用讲一个个小故事的形式来给她们上课，就像是个说书先生般。在故事中，会有意点一点为何这样做，分析一下在当时情形下，这样做有什么利弊，引导她们发散去思考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瞧瞧他经常讲的小故事，都是太祖皇帝当年起兵、安抚士族、取得合作、招揽或者说是折服武林中人替他效力之类的。讲太祖皇帝与当年一起逐鹿中原的对方，他们的每一场交手，胜的因由，败的原因。

讲完小故事，就会指点他们去看哪些书，却印证一下相关的观点看法，认真琢磨当年人家是如何乘势利导，因时制宜，灵活远用，以至最终能一步步地定下江山的。

这样的授课方式，顾奚挺喜欢的。

不过，那些治理地方，收拢人心，轻瑶薄赋以养万民，兵法军阵，练兵统军之类的，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更多地琢磨的是，这些人是如何摆脱困境，反手将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送入死地里去。

利用人心，拿捏弱点，挑拨离间，让渡利益等等，将所有人都视为棋子，冷酷落子，暗中架桥拨火，令其陷入不得不以死相搏的境地。

她觉得这个有意思极了。

宋先生每天抽半个时辰过来给她俩上课，上完课之后就拍拍屁投走人，撒手不管。或是找杜阁老闲聊，一个喝酒一个喝茶，或是直接消失不见。

美其名曰是为了让她俩有时间彼此交流，培养一下同窗情谊，深入思考一下如何取长补短，齐心协力完成课业。

被迫与萧定瑜命运相连，顾奚只能每天都盯着她在月一阁里完成当天应该完成的任务。

一般等萧定瑜完成当天的任务，月一阁闭馆时间早就过了。

更别说，杜阁老还指点了一下她们，在月一阁后院，有个僻静的空地，可以练武喂招。

这样一来，一个帮着补文化课，一个尽心尽力地做武课陪练，结束一天课业时，基本上天都黑透了。

萧定瑜就每天都亲自送顾奚回去，一路送到花间分院的院舍，看着她安全进去后才离开。

这样一来二去的，流言蜚语满天乱飞。

此前萧定瑜日日到月一阁纠缠顾奚，但只有经常到月一阁看书借书的人才知道，这些人沉浸于学海遨游学海，大多没什么兴趣去聊八卦，只是小范围流传着，萧世子是不是看上了顾奚这样的传言。

现在她天天送顾奚回花间分院，看到的人就多了，流言就传得沸沸扬扬的，认定这是真的了吧，不然何至于此？

天天蹲守着，这是要宣告主权吧？

清平分院里，多是偏儒家的弟子。这些人平时总爱装模作样一副翩翩君子模样，私下里，却以“人不风流枉少年”、“风流而不下流”为名，津津乐道于流传一些风流韵事。

有些知道安余生早前觊觎顾奚的人，就有点看笑话的意思了。

“不得不说咱们安公子，眼光是真的好，就是嘛，有点不自量力。”有老早就看不惯安余生一个伯府庶子，气焰还如此嚣张，看着安余生走过，不冷不淡地讽刺出声。

“不过一庶子尔，还胆敢肖想，真是上不得台面。”

“哈哈，做梦嘛，格局就是要大一点！”

……

安余生面沉如水，狠狠瞪过来一眼。这些人不就是瞧不起他庶子出身，笃定他不敢跟北靖王世子萧定瑜对上么？

好吧，他是真不敢。

但这些看热闹不怕事大，想要挑拨他，被愤怒冲昏头脑去找萧定瑜麻烦的人，真以为他有这么蠢吗？

为一个女人，去跟萧定瑜晦气，他又不是没脑子的蠢货！

心中恼怒是有的。萧定瑜这是什么意思？耍着他玩，特意羞辱他吗？前脚提点他去向顾奚提亲，后脚顾奚断言拒绝，紧接着院里就传出来萧定瑜跟顾奚来往甚密，似乎甚为亲近的话来。

他现在是不敢跟萧定瑜直面刚，夺人所爱还要横加羞辱，这仇他记下了。暂时先忍一忍这对狗男女，且看将来各自手段！

花间分院里，却又是另一种风格。

纵然大夏民风相对开放，但女子晋身之道也极其有限。纵然她们如今能进摘星院学习，但更多的用处，还是在于抬高身价，能有一门更好的亲事。

大部分人，还是要么指望父兄，要么指望夫婿，要么指望儿子。

因此，流言刚起时，大家只是酸一酸顾奚“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对顾奚轻鄙者有之，羡慕者有之，也有相当一部分，在琢磨着，要不要折节下交？

顾奚她是出身寒微没错。但女子这一辈子，主要还是看夫婿的。现在多套套近乎，结下交情，以后若顾奚有造化，哪怕是得个侧妃之位呢，也值了。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再次悄悄排斥顾奚，时不时下点小绊子膈应一下。再大的动作，却是不敢有的。

被刻意刁难针对的顾奚颇有些莫名，这些人怎么回事，好一阵歹一阵的，刚消停没多久，现在又开始了？

秦嘉掩嘴而笑，揶揄道：“她们心慕瑜表兄，见瑜表兄日日送你回来，自然就……”

只是这美人恩，都由你来替萧定瑜消受了。

秦嘉的眉眼里，都写着这般意味的幸灾乐祸。

“她们喜欢萧定瑜？”顾奚颇为震惊，瞳孔为之震颤，久久不息。想起萧定瑜那个蠢货，除了能打之外，还能有什么优点？脱口而出道：“这是瞎了吧？！”

这下换成秦嘉震惊了，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你，你，这是说真的？”

顾奚淡定地点头：“不然呢？”

秦嘉哪里知道呢？！她只是见萧定瑜如此殷勤，顾奚似乎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还以为两人有了默契呢。

可是现在，她又迷茫了。前有萧定瑜矢口否认，后又有顾奚斩钉截铁的表态。两人还都一口咬定只是因为先生交待，所以才不得不一起学习的。

她们这般说，她也只能姑且信了。

可是，说有姑娘家看上萧定瑜，就震惊地，发自内心地感慨她们是瞎了吗？这也太生猛了吧？

秦嘉颇为一言难尽地看着顾奚，发现她是认真的。她迟疑着，小小地为她亲爱的瑜表兄，无力地辩解了一下：“瑜表兄其实挺好的啊，毕竟她身份高，又长得好看。”

她心里在呐喊，顾奚你醒醒啊！萧定瑜可是整个大夏朝都非常抢手的金龟婿人选，毕竟她出身好，颜又正。

这样的你都看不上，其实瞎的是你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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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