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望去,屋内整洁如新,干净如洗。床铺整洁的像是昨夜没人睡过。
昨晚我们大家一个时间回的房间,我亲眼看见她进的房间,她在关门之前还对我说了:“哥哥,晚安,再见。”
安安有时叫我一一哥,有时候叫我哥哥,我想或许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她的哥哥,导致她对我产生了移情。当然我是全然不介意多出一个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妹妹(虽然黎妄看上去有点有小介意)。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也没有亲人在这个世上了。缘分是件很神奇的事情,两个陌不相识的人,可以在缘分的驱使下变得亲密无间;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可以在缘分的驱使下成为至亲。
但现下,她不见身影。
“昨晚我们十二点回的房间,今天早上六点我起来的,我起来后没有看见过她。中间这段时间你们有谁看见安安了吗?”
我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但是内心的担忧却止不住。然而大家都不知道她去哪了。
没有人看见她的声影,没有人听见她的动静。
安安并不是不打招呼擅自离开的性格,相反她其实很有团队意识,每次都很配合,不会单独外出。如果是找到了她哥哥的踪迹,她不会一声不说就暗自离开的。
我们在她屋内仔仔细细地找寻她可能留下的踪迹和线索,然而依旧是一无所获。
安安消失了,没有任何留言,销声匿迹。
早上出现的声响还没有找到缘由,她也消失不见。
我的心隐隐不安,又来了,那种熟悉的慌张感,让人寝食难安。
“我们等一等,说不定下午她就回来了。”胥遥开口安慰道,尽管这个可能微乎其微。
我们都知道,现实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出去寻找她。
第一,如果安安是被迫带走,那么在我们四个人都在的情况下,悄无声息毫无痕迹的将人带走,那么这个怪物的实力远超我们,安安恐怕已经遭遇不测。出去寻找好比大海捞针,且是在充满鲨鱼和无法确定何时爆发海啸的大海里捞针。我们贸然出击,只会毫无意义的全员陪葬。
第二,如果是她自愿离开,那我们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回她的。你永远都无法留下一个想要出走的人。
现在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她是自己出走,或许等到下午自己就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然而这种情况,在这样的环境下,在安安这样性格下,发生的概率不足0.01%。
希望渺茫,但是所有奇迹不都是在希望渺茫,概率微乎其微的情况下发生的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复杂的感觉,时间的流逝变得如同用刀子凌迟一般,无论速度快还是慢,都让人万分焦灼、难以忍受,比论文写不出、实验毫无进展还焦灼。
终于,夜晚降临,安安依旧没有出现。
夜晚,我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内心感到巨大的迷茫和慌张。
心神具疲——用来形容我此时的状态再合适不过了。
一种熟悉的、朦胧的诡异感围绕着我。
我再次来到安安的屋里。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感觉白天我在屋里搜寻时,床上的触感有一丝怪异。
我细细摸索、认真感受着这张床,我的感觉没有错,床铺质量哪怕再差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手感。这种硬硬的感觉,像这种是被什么东西弄湿之后干了的那种硬态感。
我坐在床上思考,慢慢将眼睛闭上,放平心静静思考,捻了捻身侧的手指。
到底是什么呢?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呢?
“在干什么?”黎妄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身姿挺拔修长,身上传来淡淡的蓝风铃的香味,我看见他的手上拿着肉松面包。
“没什么,只是平静一下脑子,思考一下。”我摇了摇头,说话有些有气无力。
他的眼里似是闪过一丝担忧,抿了抿嘴唇:“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给。”
我看着眼前的肉松面包,知道他是担心我,所以我努力提起精神打趣道:“妄哥割爱,我却之不恭啊~”
说完我伸手去拿。
然而,下一秒,右手手腕被黎妄紧紧握住。
我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动作,也因为顺着他的动作看见的自己的右手的状况。
斑驳干涸的血渍布满了我整个右手,活脱脱一副割腕之后鲜血漫流干涸的样子。
黎妄的脸色变得深沉寒冷,眼里似是蕴含着巨大的风暴,冷冽可怖。
我有一些被吓到了,我的手并没有受伤,却沾满了血渍。
“我的手…没有受伤。”我攥了攥右手,活动了下手指,右手完好无损,活动灵活自如。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赞同,但是脸色变得好一些了,不像刚刚那样那么阴沉了。如果说刚刚是黑云压境,现在大概算是阴云密布,程度好歹轻了一点儿。
紧接着他松开了我的手腕,但是他的手没有放下去,相反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两只手虚握住我的右手,细细端详。
我看着我的右手,眼里亦收尽他双手捧着我的右手细细端详的样子。
我感觉我整个人割裂开了,一部分的我对右手的诡异恐怖感到害怕迷茫,一部分的我又沉浸欣赏于整个画面 ——一直保持身姿挺拔的男人微微弯腰,身上冷冽严肃的气质依旧,却显露出藏不住的认真和关心。
让我感觉……感觉是珍宝。
是的,给人一种是被他捧在手里的珍宝的感觉。
脑子回神,眼睛看着手上血渍的分布,我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手上这感觉……
“什么?”黎妄问到。
原来是我不经意间喃喃自语出来了,“我说今天一直感觉手上怪怪的,可能就是因为手上有血渍的原因。”
黎妄听见我这么说,问到:“什么时候开始感觉不对的。”
我思考了一下:“好像是上午从外面回来之后。上午外面寻找完线索回来之后,我便感觉手上怪怪的。但是我看着手上什么都没有,就没有太注意。”
这么想起来,外面那个地板上的触感……
我猛地站了起来,想往外面走。
只是这次,我又被黎妄抓住了。
我向他看过去,他的视线看着我的……我的屁股?!
我向我的身后看去,只见我裤子后面也都是血渍,这血渍的位置还真是有些许尴尬……
我还来不及尴尬,便被视线余光里看到的东西吸引过去了,只见我刚刚坐的床上满是血渍。
现在,我知道了床上那怪异的手感是什么了,那亦是血渍干涸后的感觉。
黎妄顺着我的目光显然也看见了床上的那摊血渍,脸上神情不变,依旧是那副冷冽深沉的神情,让人揣测不出个中情绪。
“我来的时候,床上没有血渍。”我盯着床上那摊血渍轻声解释道。
血迹……床上的血迹……安安……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为了印证这一点,我迅速挣脱了黎妄的手向外面跑去。
黎妄看看自己被挣开空空的手有些怔愣,随后追着我后面出来了。
胥遥和林逍在外面的小屋里坐着,看见我着急跑了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也猛地站了起来,又看见黎妄紧追在我后面,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手上和衣服上怎么都是血。”
我顾不上解释,走到门口打开了小屋的门,看见外面的情形,猜测落到了实处……
黎妄他们三个紧随在我的后面,我们看见了一个与白天截然相反的走廊。
外面走廊灯光昏暗,我却清晰看见了昏暗灯光下的血渍。
干涸发黑的血渍从走廊楼梯口延伸到小屋门口处戛然而止,像是上帝用一根堪比普通身材的人的宽度的画笔沾染了充足的红色染料,在这昏暗的楼梯和走廊里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多么‘生动’诡异感十足的恐怖画作!
只是在门口处戛然而止处的这一笔,貌似算是让我画蛇添足破坏掉了这幅画的完整性,又貌似如同神来一笔为这幅画增加了惊悚感。
无论是什么,我手上的血渍终归是找到了来处。毕竟眼前、门口处的“这一笔”,在我将右手放上去对比之后,和我的右手未免才过于重合了。这是上午我跪在地上右手拄过的位置,这是我的手印。
走廊里安静无声,我们四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黑暗是楼梯深处的保护色,是吸引我的深渊。
它一面恐吓着我,一面吸引着我去探索。
我朝着楼梯口走去,想要看看上下是否还有血渍。
黎妄默默跟在我身边。到楼梯口时,他牵住了我的右手,那一瞬间我是想要挣开的,因为这只手满是血污(虽然已经干涸)。但是他是那样的毫无犹豫、不容置喙、紧紧的握住我的右手。
这时,我才感觉出我的手脚冰凉。
他的体温,温暖烫人;未知的黑暗,勾魂摄魄。
很幸运,黑暗的楼梯深处没有恐怖的怪物,没有索命的幽魂,亦没有埋伏的敌人突然出现。
但不幸的是,这辈子我估计再也不会忘记楼梯下层那一滩如同充满沼气的沼泽一般的血池,危险致命,恐吓意味十足。
回来时,黎妄依旧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胥遥和林逍也依旧站在小屋门口,我清晰的看见他们两个在看见我们两个身影时,都松了一口气。
林逍这个人虽然有些阴晴不定,不喜表达,但是我能看见,他紧绷的身体在看见我们两个之后放松了下来,恢复到那副懒洋洋的软骨模样,左手抚慰着刚刚松口气的胥遥的后背。
胥遥看见我们回来的状态有异,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让我们先进安全屋再说。
进入屋内后,我举了举自己的右手,语气尽量轻松的开口,“看起来我手上这血应该就是在门口那里沾上的了。”
一瞬间没有人说话。
“你先去洗漱。”终于黎妄开口了,他的眉头皱皱的,看着我沾满血渍的右手,充满了不赞同。他的眼神坚决不容置疑,好似下一秒如果我拒绝,他会直接把我拉走强制执行。
“也对,先去把手洗干净吧,这样干着不舒服。”胥遥也觉得我们需要时间缓冲,语气温柔关切。
“没事的。”我向他们笑了笑。
“去洗。”黎妄盯着我,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
我内心叹了口气,“好吧。那等我一下,我很快的,出来我们再谈。”
我转身去右边的休息屋内洗漱。
手上干涸的血渍顺着水流留下,红色的水流流入下水道消失不见。手上干净如初,彷佛从未沾染过任何脏污。洗漱间的温度随着热水的蒸发而上升,心里的温度却依旧没有缓过来。
出来时只有黎妄和胥遥两个人坐在外面。
“阿逍去安安屋里看一下情况。黎妄刚刚给我们讲了一下你们在里面发生的事情。”胥遥解释道。
“我们推测,血迹应该是上午就有了,只是我们看不见。”胥遥继续说道。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我说。
“按照这个推测,屋里的血迹应该和外面的血迹如出一辙,之前就存在,晚上才出现,大概率是同一时间出现。”
“呵呵,真有趣。”林逍轻笑道,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轻佻,“你们猜发生了什么?屋内的血渍消失不见了,就在我眼前一瞬间消失不见的哦。”
他边说边径直走向小屋门口,“我猜这里…”
哐的一声,安全屋的门被打开了,“也消失不见了。”
门口的地面干净一尘不染,彷佛之前我们看见的那些血迹是一场幻想的噩梦,一切又恢复到了白天那副尘埃不染的模样。
“阿逍。”胥遥紧跟着过去关上了门,生怕林逍受到什么未知攻击。
“在想什么?”黎妄开口问我。
“早上五点半我醒的没有任何异常,大约六点左右,你出来的时候,我就听见了沙沙声。一直到将近7点,我们两个再次听见了沙沙声。”
说到这里,我转头看向胥遥他们,“后来胥遥他们两个就醒了。外出找寻线索大约花了两个小时,我们回来时大约就是八点左右,也就是八点的时候,血迹就存在了。但是晚上八点左右才看见血迹。现在是晚上十点,十点,血迹再次消失了。”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就是等待,看明天血迹出现的时间和今天是否一样。”胥遥开口道。
“目前看来只能是这样。”我说。
“按照血迹凝固程度和颜色,门外的血迹应该和屋内的来源相同。”林逍开口说道,“所以这些血迹大概率都是…”他顿了一下,看了看我,“大概率是安安的。”
这个推测残酷,却是最合理的真相,是我们最不希望的真相。
胥遥坐在我的旁边,用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着向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在屋内发现血迹的时,我就感觉大事不妙,安安恐怕凶多吉少。但让我不明白的是,是什么样的对手可以无声无息地在我们一群人眼下杀人,况且这里是从她的休息室到走廊的必经之地,为什么这里没有血迹?以及,血迹为什么会看不见却摸得着。
我脑子里思考着这些问题,这些思绪像是隐藏的线络,密密麻麻缠绕着我。但是我看不见,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要触碰线头。
我习惯性的转头去找黎妄,黎妄就站在我旁边,他一直没有说话,却始终注视着我,目光深邃幽暗,瞳孔里的红色若隐若现,妖冶引人,说不清道不明。
“今晚我守夜吧,以防万一。”我提议道,现在不稳定因素太多了,血迹出现的规律还不确定,为了安全、不错过线索,今晚必须要守夜。
“我……”
“我和你一起。”胥遥刚要说话,就被黎妄打断了。说完他又看了看胥遥和林逍他们,“明天晚上在轮到你们值。”
胥遥见状赶紧说:“也好,有情况就叫我们。”
说完便拉着林逍进屋休息去了。
安全屋内再次恢复安静,没有怪异的声响,没有怪物的嘶哑,没有交谈的声音。
寂静的夜晚,无声的环境,渐渐侵染上一层迷朦的压抑的无形的迷雾。
直到现在,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一天都处于一种不自知的紧绷高压状态,身体里的疲惫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泉水一般,开了闸,迅猛地流出。
疲惫无力,耳边传来黎妄的呼吸声,均匀平稳,让人安全感十足。终于,身体抑制不住寻找安全感的本能,身体微微后倾,两颗头轻轻触碰在了一起,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温暖安全。
我与他相背相抵,相依相偎。
“会没事的。”黎妄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带着十足的安慰,也带着那时我所不知道的决心。
大家新年快乐!(虽然好像没人看文哈哈[笑哭])
这章是除夕修改的,字数爆炸哈哈哈!
Ps:鉴于本人物理不咋滴(我的痛QAQ),从网上搜的是水从高压流向低压,如有物理大佬,欢迎指正科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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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5 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