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收束 第11章 ch11 第一世界线

易昱是真有些累了。

这几天游戏更新，易昱虽然不是第一次负责剧情策划，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再砸了某个黎姓男人公司的招牌，他罪过就大了。

虽然黎妄严令禁止，但这段时间易昱依旧趁他出差加了几次班，加上写游戏剧情时想起了之前的事，不免有些心神俱惫。

“安安啊，好妹妹，我的房间好没？”易昱眼神巴巴地看着屋里的安安。

“好了好了。你和黎妄哥哥的屋子一直有人打扫着。”安安看着易昱无力的靠在门口看着无力赶紧说，“你好好休息吧。”

“遵命，我的好妹妹。”易昱满口答应，有些嬉皮笑脸地目送着安安离开。

关上门，易昱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扔在了床上，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大床上，温暖舒适。困意如同浪潮一般，很快席卷了上来，淹没了易昱。

已经这么累了，回去后再和黎妄缠磨，怕是这条命在没交代在末世，要交代在床上了。

幸亏跑得快。

易昱睡沉前脑子迷迷糊糊地想到。

身子暖洋洋的，心里也暖洋洋的，整个人像沉浸在温暖舒适的海洋里一般。

很快，易昱进入了梦乡。

梦里，易昱再次回到了末世。

这次，身边空无一人。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太阳还未冒头，晨曦将醒未醒，微弱的光辉，将世界笼罩上一层薄纱。

易昱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黑色虚妄，黑色的雾缭绕在空中，围绕在人周围，缠绵可怖。

忽然，黑雾之中破开了一道缝隙，一个人影从中而出。红袍黑发，丹凤眼柳叶眉，相貌妖冶精致，如同无妄地狱而来专门诱骗少女吸人精魄的魔鬼。

所有黑气渐渐汇拢，然后全部、慢慢进入到那个声影。

易昱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悬到了嗓子眼里。

这是什么灭世boss要把自己给灭了吗！？

他也没做什么啊，也就是论文水了一点儿、组会水了一点儿、背后蛐蛐了两句让自己帮他家孩子打比赛的导师而已啊……

不至于这么罪大恶极，末世第一天就让自己碰到终极boss吧。

易昱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幸到家，还是太幸运了直接碰到boss头彩。

下一秒，一双丹凤眼睁开，出乎意料的，易昱看到的不是阴暗邪恶，而是清澈懵懂，比大学生的眼神还清澈。

易昱觉得，那双瞳孔很漂亮，漆黑的瞳孔中一抹暗红隐约可见，像是黑暗中带来希望的凤凰一样。然而不等易昱继续欣赏，这双深邃的眼眸就闭了起来，眼前的妖孽也倒了下去。

救人是下意识的反应，虽然这可能不是人，是妖孽。

但情况紧急，易昱顾不上计较眼前人危险与否，况且见死不救实在违背了他二十多年在社会主义熏陶下形成的良好青年品行。虽然这品行在读研期间的摧残下可能也只剩七七八八了，按这进度估计，上班之后，大概也就所剩无几了。

不过，现下，或是本能，或是心软，或是冲动，易昱没有任何犹豫地上前扶住了男人昏倒的身体。

有些缘分早已注定。

这一接，便注定了永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1】

当易昱再次看见男人睁开眼略带懵懂的眼神时，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这辈子怕是要搭进去了。

相逢于黎明之时，于虚妄中而来。

——黎妄。

这是易昱给男人起的名字。

没有姓名，不知来历，不懂尘事，懵懵懂懂，乖乖巧巧，这便是黎妄最初的状态。

谁能想到，这么标准的一张妖孽脸，在最初配上的却是那么清澈懵懂的眼神。

而这样的人却全心全意地信赖着自己。

怎么会不心动呢？

易昱那时感觉自己是个老父亲一样，带着黎妄一点点熟识尘事。或许是天赋异禀，又或许是来历不同凡响，黎妄的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很强，很快便融入了这个社会。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发展方向，和游戏里的剧情一样。

他们两个人一起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那地方在学校里面，是一个大办公室，连接着两个小休息室。的确，这里最初什么都没有，只是后来在他们的努力维护下，成为了独属于他们的安全屋。

后来他们两个人一起救了安安，救了胥遥和林逍。

他们五个人一见如故，不仅仅是一起组成了一个小队伍，更是组成了一个小家庭。

生死交付，情同手足，彼此是可以互相交付后背的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很和谐，一切都和游戏里面的进展一样，只是后面有所不同而已。

终究是，情深缘浅。

易昱清晰地记得，那天和往常一样，他们几个计划制定的周全严谨，依旧是趁着清晨，怪物活动数量最少的时候外出行动。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天清晨怪物数量猛然增多。

怪物们是他们行动一段时间后突然增多的，毫无预兆，就像是潜伏已久，伺机而动。并且它们的实力大幅增强，甚至有点非人力所及。

一只怪物，他们五个人尚能应付，但那天他们被围堵了。

在安全屋门口，数十只怪物围堵了他们，让他们无法逃脱，进退维谷。

毫无疑问，这群怪物们进化了。这种进化，不仅仅是战斗力上的进化，更是智力上的进化。它们拥有自己的智慧，拥有了自己的战术。

很快，他们的体力不支，变得狼狈不堪。

奇怪的是，这群怪物攻击一直都在攻击易昱、胥遥、林逍、安安四个人，对黎妄却有点视若无睹。

但黎妄一个人，是无法同时救他们四个人的。

最起码，当时的黎妄无法做到。

突然，一直巨型怪物突然出现，朝易昱袭来，当时黎妄在前方和别的怪物纠缠，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救易昱了。

易昱看着他惊慌失措赶来的身影，感觉死之前有机会再认认真真看他一眼也挺幸福的。想到这家伙到现在对情爱一知半解也挺好的，起码，不会对自己的离开有太深的反应。

只是易昱没想到，安安突然推开了他，替他挡了这只大型怪物的偷袭。

“安安！”易昱清晰的听见自己拼命嘶吼的声音，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就这样，安安在易昱的眼前被活生生的拦腰斩断而死。

就在易昱的面前，鲜血四溅。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几乎同一瞬间，林逍和胥遥那边也危在旦夕了。

眼看一只怪物伸手就要攻击到林逍的后背了，胥遥立刻将林逍拉到了身后。下一刻，一只沾染鲜血的怪物手掌穿过胥遥的身体，从身前出来。

“哥！”林逍崩溃了，想要接住胥遥的身体。但来不及了，眼前的怪物没有收手，接着用穿过胥遥胸膛的手从前面攻击了林逍，与此同时林逍的背后也被怪物袭击。腹背受敌，林逍也倒下了。

现在怪物们的目标只剩下易昱一个人了，逃不掉了，易昱心想。

在被袭击前的那一刻，他看见了黎妄被怪物们牵制尽力赶来的身影，看见了林逍努力移动身体去拥抱胥遥，看见门口安安那惨烈无比的尸体。

一时间，哀莫大于身死。

终于，在怪物们的袭击下，再也坚持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怪物们渐渐消退了。

黎妄从来不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这一点，易昱在之前的行动时就有所发现，只是从来不敢赌。

黎妄跌跌撞撞的来到易昱身前，轻轻地捧起易昱的脸。

易昱看见黎妄的眼里充满了恐慌害怕以及恳求，似是在说：不要，不要离开我……

“别哭。”易昱气若游丝，用尽力气抬起手碰到了黎妄的手，黎妄紧紧握住了这只手，好像不撒手，眼前的人便不会离去一般。

易昱本来是想开口安慰黎妄，但是在说话那一刻自己却先哭了。

黎妄轻轻的抚去青年眼角的泪水。

终是忍不住，黎妄低下头紧紧抱住了易昱。

易昱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些湿意，他眼角的泪水抑制不住，流到了黎妄的脸上，流到了黎妄的左眼角上。

此刻易昱觉得，一个人，如果一直懵懂不知，也是一件幸事。

最痛苦的是，在刚刚明白，刚刚拥有那刻，便失去。

易昱没有更多力气了。

终于，呼吸声停止，和黎妄握着的手也没了力气。

黎妄感受了怀里人的变化，怔怔的僵住了。

瞬间周围的黑气四溢，然后抑制不住的疯狂地汇聚到黎妄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一阵刺眼的白光出现在眼前，它的声音空灵神圣：“审判言，人类罪孽良多，需清扫有罪之人。此次清扫完毕，结果人类无一活口。”

世人皆有罪。

无可辩驳。

毋庸置疑。

无一活口。

终于，黑气停止了汇聚，黎妄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红袍黑发，耀眼夺目，仿佛汇聚了世间罪恶。

天道不知何时有了具形，出现在了黎妄的眼前。除去一身白袍，不惹尘埃的气质，那张脸，和黎妄的一模一样。

“你也该消失了。”天道说，“你的任务完成了。”

“我什么任务。”黎妄站起身来开口，声音不似之前的清朗勾人，变得阴沉暗哑。

“你是罪恶的集合，是被审判排除的世间罪恶的集合，这世间不需要罪恶，只需要我，正义和光明。”天道说。

“呵，说的冠冕堂皇。”黎妄嘲讽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啧，一想到我们同出一源就有点恶心。”

“你想起来了？”天道似是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托你的福，如果不是你屠尽了世人，所有的恶念都汇聚到了我这里，我也不一定这么快冲破限制想起来一切，想起来我是被你分离，封住的一部分。”黎妄晦暗不明地盯着眼前这个虚伪的天道说。

天道似是感受到了大事不妙，想要先下手为强，但黎妄比他更快。

“你，你怎么会这强了。”天道被黎妄重伤了，满眼的错愕。

“你凭什么以为，所有人都会任你摆布。”

黎妄说完又要动手，却被一个屏障突然挡住——是法则。

天道是有法则优势的，而黎妄没有。天道受法则庇护，顺利逃走。

黎妄看着天道离开的身影，嘴角留下了一道血迹。它们同出一源，而黎妄实力尚未恢复完全，终究也是占不到什么好处。

黎妄没有去追天道，他不占法则优势，追上了也不一定赢。

眼里晦暗不明，还有重要的事等着他。

他看向了易昱，缓缓走到了易昱身边，慢慢蹲下了身子。将眼前面容不再生动、脸色青白、毫无声息的青年扶了起来，像对待珍宝一样，虔诚真挚地、轻轻地在青年的额头留下了一个珍重的吻。

接着，一缕黑气从黎妄的身上逸出，从刚刚黎妄吻过的地方，飘进了易昱的身体里。

然后下一刻，黑气四溢，时空错乱。

眼前的世界犹如一副画，被割裂撕碎。下一瞬间，一副新的画呈现在了眼前，这里没有尸横遍野，怪物们是进化前那副蠢笨的模样。

“只能到这里了吗……” 黎妄的身体摇摇欲晃，心有不甘的看着眼前的世界，终是没有更多力量了。

之前的一切都结束了。

世间所有人沉寂的灵魂渐渐升起，发着柔和的黄色光亮，轻轻地飘向这幅新的画作之中，照亮了那片副画里黑色的星空。

只有一个灵魂，黄色的光亮之中掺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黑色光亮，在进入新的画作之前，闪了两下，就像是拼拼尽最后力气发出光亮一般，照射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的眼上。

但……虚弱的灵魂力量终究有限，下瞬间光亮不再照眼，回归沉寂。而躺在地上的黎妄，就像是被灼热的光刺到眼睛一般，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渐渐的，黎妄的身体化为虚无，飘散为黑雾，飘向了新的画作。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一个新的世界线开始了。

易昱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眉头，但是他又深陷梦境无法自拔。但终究是外部的干扰或者说诱惑大，将他从梦境里拉了出来。

“小鱼，小鱼……”是黎妄的声音。

下一瞬间，易昱睁开了眼，心有余悸的呼吸着空气。

身后是熟悉、温暖、安全感十足的怀抱，是黎妄。

黎妄进来屋里就看见易昱在床上睡熟了，本来不想打扰易昱，默默在额头留下一个晚安吻，然后就安静的睡到另一边的。

但是就在吻完离开的那一瞬，眼前熟睡的青年渐渐眉头紧皱了起来，眼角甚至还流出了眼泪。

黎妄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怕是做噩梦了。赶紧将易昱从床上扶了起来，一只手抱着青年，一只手轻轻抚慰着青年皱紧的眉头，并且在耳边轻轻的叫着独属于青年的爱称。

终于，将深陷梦魇的小王子叫醒了。

“做噩梦了？”见怀里的人渐渐平复了下来，黎妄开口道。

易昱听见声音，微微转了一下身体，抬起头来看了看黎妄。

男人应该是刚刚加完班到这里，身上的西服还没有换，精致妖冶的脸庞配上这身西服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柔和沉稳。

直到此时，听见黎妄的声音，看见黎妄的脸庞，易昱的心才落了实处，这里是现实，是现世，没有天道、没有怪物，只有眼前的真实。

“嗯。”易昱乖乖的嗯了一声。

黎妄看见怀里的爱人难掩的疲惫，不免心疼，“梦见什么了？”

“疼吗？”易昱没有直接回答黎妄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黎妄。

“第一世界线里，受伤之后还要时间逆转，带着所有人来到第二世界线，疼吗？”

“嗯？怎么会梦见这个。”黎妄有些意想不到。

“大概是之前你在我身体里留下那么印记，加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易昱解释道。

最近为了写剧情，易昱不断回想着第三世界线的内容，晚上做梦梦见之前世界线的内容也是正常。

只是没想到，之前黎妄通过法力留下的印记现在竟然发挥了作用，让易昱也看见了死去之后的所有事。看起来这个印记是包含了黎妄的全部记忆。

“不疼。”黎妄安慰着青年，“一想到能再次遇到你，什么都不疼了。就那样失去你，我才是真正的疼。”

和黎妄预想中一样，易昱的脸上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这样就不会再生气了吧。”黎妄心想。

然而黎妄清晰地看见易昱脸上的心疼很快消散了下去，没有等到后续的温情软语和贴心安慰，有的只有迟来的算账。

“那你第三世界线的时候还还抹去我的记忆，打算独自一人对付天道。”易昱眼里微含怒意，严肃地看着眼前想要蒙混过关的男人。

黎妄知道自己今天是难逃一劫了，但不管怎么样，先道歉最重要，于是麻利的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谁告诉你道歉就行了。”易昱说。

“第三世界线你恢复记忆后，我道歉了，你不生气了。”黎妄说。

“……”易昱一时语塞。

那时候易昱刚刚恢复记忆，想到黎妄擅自抹去自己的记忆，还让安安假死，一起联合骗自己，就很生气。

虽说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再重蹈前两世的覆辙，但是易昱一想到黎妄打着和天道玉石俱焚的主意，就后生气和后怕。

这才是易昱今天生气的真正原因。想起之前的事，如果不是他察觉到不对劲，设套意外恢复了记忆，现在这么大一个老公，怕是早没了！

亲吻嗔怒什么的，情侣之间的小情趣而已，就算真的在办公室里真枪真干起来也没事。易昱是不会因为这个和黎妄生气的。

黎妄这家伙，虽然活了两世了，算上第三世界线，勉强算活了三世了，但是对一些人类社会的规则礼仪和感情还是有些不熟悉，毕竟末世之下，社会不在，礼乐崩坏。

所以在第三世界线黎妄感觉自己被易昱冷落、单方面生气时，有些不知所措。一个混了三世的暗黑系大佬，因为生气有点手足无措，那场景着实有些可爱。

因此，当黎妄向胥遥和林逍这对情侣狗请教"如何才能让易昱不生气"这个问题时，他俩毫不厚道笑了，并且边笑边说，“你向他道歉，他就不生气了。”

黎妄当时是觉得他俩这幅一边笑一边提建议的模样是有些不可靠的，但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易昱还记得那天自己正坐在窗边的桌子前，一边后怕、一边生闷气、一边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对付天道。

下一秒，黎妄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个肉松面包，然后认真的看着他说：“对不起，我错了。”

易昱看着眼前的恢复原貌的男人，明明一副多情薄幸的妖孽长相，眼神却专注地看着自己，眼里只有自己清晰完整的脸庞。

这么专注，这么认真……

人还好好的。

再大的气，也生不起来了。

就这样，这笔陈年旧账拖到了现在。

这么长时间来，黎妄一直践行着当初学到的这妙招，几乎百试百灵。

说几乎，是因为易昱经过这么多年内心对自己不要沉迷男□□惑的告诫，渐渐对黎妄这幅道歉的表情产生理智，虽说这理智经常性掉线吧。

但很显然，现在，理智在线。

黎妄看着眼前人的脸色未变，依旧一副严肃认真无奈的小生气表情，就知道这次糊弄不过去了，心内不着痕迹叹了口气，“老婆太聪明了怎么办”。

于是黎妄继续说："我当时只想让你活着，我太害怕了。前两次你都活生生死在了我的眼前，我不想第三次依旧是这样的结局。"

易昱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就是因为他全都理解，全都明白，所以才不想和黎妄发脾气，一直没有说过这件事。

但是有的事，就像胥遥说的，不是逃避理解就能解决的。

【1】“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出自汤显祖《牡丹亭》

不负责任小剧场：

某汪最近听敲键盘的说某鱼不在乎在办公室里真枪真干。于是乎付出行动检验了一番……

汪：爽！

鱼：爽个屁。

汪：难道不是吗？

鱼：……

鱼：敲键盘的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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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11 第一世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