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重启以后 第25章 第 25 章

相较于叶笃光那边的艰难险阻，石期同样也没嘴上说得那么轻松。

眼见叶笃光无力搅局，无头直接将几分魂灵之力融入风雪当中，此时阴寒之气翻涌，竟是将石期的傀儡丝线也搅得天翻地覆。

在这个不知道年龄几何的异常面前，石期甚至想将那些细丝从冰雪中抽身出来，都觉得有几分难意。

虽然第一次与无头交手的只是石期的一个道具，但当时不过两道指令，他就无法再操控士兵，也足以窥得无头的实力之强。

现在既然难以收回，石期干脆就不去耗这个力气，他手指飞舞，傀儡丝线在他指尖纠缠，好似在为夺回被风雪纠缠住的那部分增添砝码，可就在双方角力间，石期另一只手微微弹动几下，几条细丝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无头身后，攀上了他的脚腕。

“咔嚓——”

无头神色不变，脚后随意踏下，细线冻结，阴寒的气息瞬时扎入石期的手指，风雪飘摇间，无头似乎能感知到那个与他对峙的身影，骤然停滞。

旋即，无头能察觉到，一丝与他同源的力量，从那个方位浮出。

成功了？

无头一顿，手上动作却不停，一道繁杂的咒印打出，风雪形如龙卷，直接向石期砸下。

不过是融入灵能中的几分魂灵的力量，对无头来说只是再简单不过的手段，无头甚至从没想过这样不入流的招数也能夺取他人的魂灵。但无头目前所遇到的人类和异常，都实在是太弱了，这种程度的力量就能让他轻易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就连唯一让无头觉得棘手的叶笃光，也只是因为能力恰好克制而已。

石期，看来也只是他多虑了。

无头如来者所说，本体只是一团长着触手的脑组织，因此，它对外界的一切认知都源于自己的感知，当被它的魂灵侵入后，无头想要定位到石期，也就变得更加简单。

现在，在无头的感知里，石期已经被他的魂灵入侵，一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来不及躲闪便被风雪冰封，动弹不得。

无头迈步上前，经过一系列的消耗，这具躯壳的能量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更换一具新的身体了，而石期，正好合适。

几根宛如章鱼触角般的长须从铠甲中伸出，一把刺入石期的身体。

“噗——”

“什么！”

无头错愕地喊出了声，他居然……刺空了？

难道出现在感知里的，不是石期！

若无头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那只是一堆井然有序的丝线，被特意排列组合成人体的形状，却更似一个蠢蠢欲动的陷阱，在触手伸入之时，瞬间缠了上去。

“原来叶笃光是这个意思。”石期惊讶地挑起眉头。

两个异常皆是难缠的敌人，未必能像他们所希望的那样分配敌人，所以在分开前，叶笃光便隐晦地给了石期提示，以防万一。

只是石期还以为叶笃光提醒他脑袋二字，是指的无头没有视觉之类的功能，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但看到那颗填充在铠甲心脏部位的脑组织后，石期才终于明白叶笃光的真正意思。

这团脑组织，恐怕才是无头的本体。

石期手指微缩，操控着那几条触手回旋，竟是反向那团脑组织扎去。

“你敢！”

无头又惊又怒，挥手间冰霜肆意，一股脑向石期砸下，逼得石期只能一心二用，不得不躲开风雪。

可就在石期分神之际，那几条触手瞬间膨胀数倍，紧缚的丝线在上面勒出一道道沟壑，却更像是饕餮张开了嘴，将那些细丝裹入腹中。

大量的死气从触手间溢出，混杂着能将人冻僵的刺骨寒意，生生将无头的魂灵之力渡进傀儡丝中，那本是石期的能力，如今却成了反噬他的绝佳利器，石期手指骤然僵硬，竟形成一片奇异的冷白色，看上去就像是被冻僵的死肉一样。

“这可真是意外。”石期舔了舔唇，他也意识到了不妙。

但现在将这些丝线收回体内，无疑是将无头的能力一起吃入腹中，这反而更加得不偿失，看来，他不得不将这些傀儡丝线舍弃了。

石期不禁看了叶笃光那边一眼，有他的能力，或许能将无头一起重创，但现在，石期就只能壮士断腕。

可就在石期下定决心之际，细微的水流声响起，数道水刃犹如穿云之箭，瞬间将那几条触手切成数块，在地上垂死挣扎般地弹跳两下后，便再无动静。

“啊啊啊——”

痛彻心扉的惨叫声响起，剩余的触手缩回那堆脑组织的附近，像是在疯狂汲取能量治愈伤势一样，无头的躯壳在石期面前变得几乎透明，甚至能透过这副铠甲，看到他身后神色冷峻的来者。

“帮他解脱！”来者双手结印，冲石期大声喊道。

虽然听不懂来者的话，但石期清楚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傀儡丝线在他手上回流成型，石期拎起拳头，轰然砸下。

“砰！”

无头想躲，但来者最后一道印记打出，水色符文套在无头身上，迫使他行动凝滞，毫无防备地吃下那一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

冰霜凝固，巧妙地帮无头稳住身形，可他落地后还没来得及再有行动，一股巨大的牵引力拽住铠甲，将他定在了原地。

傀儡丝线形状变化莫测，当石期的拳头碰到无头之后，便一同连在了他身上，让这副躯壳，短暂地成了石期指尖下的傀儡。

丝线交错，牢牢锁住无头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透过几近透明的盔甲，可以清楚地看到，来者凝聚而成的水龙，凶狠地向那团脑组织咬去。

即使这种情况，无头仍然拼尽全力侧过身来，将另一边肩膀送入水龙口中，虽是被咬下大半边身子，但那团脑组织，却躲在冰盒一样的防护之后，毫发无损。

无头生生忍下那种被撕裂的痛楚，感知快速扫过，最后锁定在那边被叶笃光抓住的蜘蛛身上。

“给我滚开！”

无头大喊一声，冰雪骤然从他身上爆开，那些纤细的丝线被一扫而空，没有叶笃光压制，极寒瞬间将石期和来者冻在原地，而他纵身跳跃，近乎狼狈地砸在蜘蛛的头顶上。

“唰！”

剩余的触手尽数从脑组织周身探出，扎入蜘蛛体内。

这一瞬间，似乎象征着铠甲身上最后的能量也被消耗殆尽，来者和石期从冻结中被释放，可纵使他俩拼命向那边赶去，中间的距离也似天堑般难以逾越。

“快阻止他！”

来者只能向距离最近的沈绛喊道，万一让无头占据蜘蛛的身体，他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沈绛虽然听不懂，但也知大事不妙，她一剑挥出，却被无头操控着蜘蛛的螯足挡下，就在沈绛纵身上前时，汹涌至极的灰雾，静止了她与无头的所有动作。

被黎挚从蜘蛛的束缚中释放出来，叶笃光赶在药效消失之前，直接将剩余的假寐灌下，旋即，灰雾涌现。

寒冷、空虚、静默。

这三个词几乎涵盖了沈绛那一瞬间的感觉，她的大脑在那一刻完全空白，直到有什么东西砸在她的腿上，沈绛毫无防备地栽倒在地，从叶笃光的视线中挣脱出来后，她才逐渐从一片虚无中，回过魂来。

“抱歉。”石期将沈绛从叶笃光的视线范围内拖了出来，他耸了耸肩，毫无歉意地说着抱歉的话：“只有物理手段，才能把你从叶笃光那捞出来。”

滂沱的雾气摆明了生者勿入，否则怕是只有在雾气中神魂俱灭这一个下场，就这点来看，沈绛或许还得感谢石期。

所以沈绛并没有多说，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那边雾气萦绕间，仿若神明般的叶笃光。

叶笃光缓缓向蜘蛛靠近，伸手贴向蜘蛛的身体。

经过先前的战斗，再加上无头的侵入，挤入两个外来魂灵的躯壳已不再像之前那样稳固，很快，一团透明的胶体，被灰雾从蜘蛛体内生拉硬拽了出来，只是如同染上了杂质般多了些墨色，在灰雾的溶解下迅速消失不见。

蜘蛛的身体陷入彻底的静止当中，灰雾从叶笃光身上散去，他脸色苍白地晃了晃，在石期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

但石期感受到刮在手臂上的气流，不禁抬头看了眼蜘蛛，颇为警惕地将叶笃光一步带离：“蜘蛛还没死？”

“蜘蛛只是失去了灵魂，但我的能力对物体没用，所以生物的本能还在。”叶笃光回答道，“身体，也是物体的一种。”

“所以，蜘蛛变成植物人了？”黎挚下意识问了一嘴，不过他又很快改口说：“植物蛛？”

“应该是。”叶笃光点了点头。

“那无头岂不是也没死？”沈绛道。

“……这就要看一团脑组织到底能不能算生物了。”叶笃光也愣了一下。

异常这种东西说到底也不能拿常理来判断，鬼知道一团失去灵魂的脑组织算不算活物。

也不对，或许来者对此有所了解也说不定。

结果听到叶笃光的问话，来者明显愣住了，她也是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来者很快想到了解决办法，她杀气腾腾地说道：“把那团东西砍碎，就不用纠结这些了！”

话音刚落，来者直接行动。

其他人面面相觑，沈绛问道：“她想做什么？”

叶笃光大致解释了一句，沈绛恍然，顿时跟了上去，对于这个语言不通的神秘女孩，纵使他们并肩作战过，沈绛也不见得能完全放心。

倒是石期抬头，喃喃自语道：“我倒觉得不死也没关系。”

“……什么？”叶笃光一愣。

“没什么。”石期摇了摇头，说：“趁着假寐药效还没过，你还能说话，我们，正好还能和那神秘女孩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