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契机就是,在体能训练过后,这所监狱为他们准备的实战模拟。
“接下来即将开启新人的实战模拟,大家自由组队。”
训练场的广播里传来没有情绪波动的机械音。
“该模拟目的为决出新人中最具能力的人,各位新人可以互相残杀,也可以拉帮结派。”
“为了胜利和新生去大开杀戒吧。”
播报的声音结束后,备战区传来阵阵欢呼。
渡梦看了看自己周围,并没有发现南缇和谈羔。
“嗨!梦梦,你在这里啊!”蔷薇从不远的地方看见他之后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这梦梦叫的真顺口……
渡梦略显无奈的扶额苦笑:“你这叫的是不是多少有点冒犯?”
“才不会呢,”蔷薇的头发很蓬,蹦起来的时候马尾一甩一甩的,“可爱的瓷娃娃就该配可爱的名字。”
“瓷娃娃?”渡梦不太能理解这个形容。
“嘶……”她埋头就开始思考。“也对哦……”
“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不应该是漂亮而脆弱的,用瓷娃娃形容你还是不太合适。”
蔷薇一本正经的盯着他。
渡梦对他突然开始输出的三观没反应过来。
“那我想想怎么称呼你好呢……其实叫瓷娃娃也可以,也可以是……中国钧瓷!漂亮!还结实!”
渡梦无奈的看着她,语气温和:“随便,你叫吧。”
蔷薇一边摆弄自己蓬松的高马尾,一边邀请他:“刚刚广播说让我们自由组队,我想和你一起。”
玫红色的蓬松长发里掺杂着一缕银色的挑染,青春活力还带有科技感。
蔷薇的长相很明艳,性格也是格外的开朗,但并不是过分天真的单纯,渡梦隐隐有种直觉,蔷薇一定是个聪明人,也肯定知道这个监狱的一些内幕。
“可以,”渡梦直接答应了下来,“我本来打算等等我的朋友,但现在看来他们应该是来不了了,我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芜呼,好耶!那我们去找小添吧!”蔷薇嫣然一笑,拉起他的手就往一个方向走。
“什么?”渡梦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走了好几米,“你是说唐添吗?你和他已经组队了?”
“那当然,我们两个从来都是一起的。”蔷薇闻声停了下来,“但说实话,我并不想让他卷进这次的模拟。”
渡梦目光敏锐的盯了过去:“为什么?这次实战模拟当然会有危险,但每个人都要参加,他是例外吗?”
“当然不是,在这里人人都是平等的,”蔷薇依旧明媚的看着他,“是我的问题,我的直觉告诉我的。”
“那……走吧。”
记忆里的母亲样貌总是模糊的。
他记不清自己的生母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因为自打他记事起,他就一直生活在那栋房子里。
一群他不认识的人类在他周围反复行走。
和他关系最近也是最常监视他的是两个人。
他们长得有点像,是兄弟。
一个叫陌偏,一个叫莫余双。
前者是弟弟,后者是哥哥。
他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都只与那些童谣挂钩。
负责他饮食起居的人告诉他,这是他母亲写的歌。
是他的母亲因其圣洁的灵魂见到神明后创作的。
那是神明留下的神谕。
一段一段,拼凑成贯穿他整个童年的话语。
他小时候的每一个人好像都为他留下了什么。
他的母亲给他留下了生命和这些谜一样的歌谣。
陌偏给他留下了使人内心矛盾的三观。
莫余双试图将他的三观纠正过来,但是屡遭失败,为他留下了文学积累和一段没头没尾的话
他一生中遭遇的东西好像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
毫无逻辑的令人讨厌。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神吗?
“在荼蘼盛开的季节
棋局的第一子落下
神明所拥有的
守护的坚定与执着
宁静的沉默与不可言说
璀璨的变化与绚烂的韶华
为神明寻回奥义
自由本该遍布世间
怀疑
妥协
沉沦
破灭
清醒
孤独
末路
曾经
终点
这是神明亲笔的剧本
是天命赋予你的一切
神明曾经所拥有的
守护和执着
沉稳同肃静
善变与张扬
神明所拥有的从未改变
自由也是传承
几度忘却曾经
荼蘼会在盛夏的末尾开放
走向终点的少年又如何回望起点
自由与你同在
神明与你同在
愿祂初心不改……”
“嘿!干什么呢?”蔷薇的呼唤打破翩飞的思绪,“模拟已经开始了哦,再这么发呆的自言自语下去,你就要被打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渡梦无意识的将这段话轻声吟诵。
不过幸好这些内容和副本完全没有关系,npc是听不到他说的内容的。
唐添在一旁冷漠的看着,拿出手里的平板开始讲解。
“现在每一个人手里都有一把自配的匕首,在我们实战模拟的区域里共有三个物资存放点,A点是一座烂尾楼,B点是烂尾楼正下方的地窖,C点是一条小河边,如果想活下来就必须去这三个点抢夺物资。”
“目前可以确定具体物资存放点的是a点物资在烂尾楼顶楼,b点和c点的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所有人拥有的信息只有这些。”
渡梦点点头:“所有人都知道a点物资存放的具体位置,并且a点位于烂尾楼顶层,在那里无论是架狙还是侦查都非常合适,虽然可能会在上楼的过程中遭遇敌人,但很明显a点是最好的地方,所以去那里的人应该会很多。”
蔷薇乖巧的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不太熟练的观察手里的匕首。
“没错,你分析的很对。”唐添表示认同,“我们三个战斗力都不高,不适合在a点和他们起正面冲突。C点位置在小河边,视野开阔却容易暴露,尤其容易让处于a点的敌人发现,同时还不知道具体位置,光是找就很容易被发现,所以C点是非常危险的,但也没什么人去。”
“那B点呢?”
“B点的位置其实还不错,据我了解,地窖的结构非常杂乱,我们三个都很灵敏,在这个地方会如鱼得水,既能提供非常充足的搜寻物资的时间,也可以对敌人进行偷袭。”
渡梦坐在原地思考,迎面吹来一阵风,额前的发丝遮住他的眼睛,挡住他的视线,他突然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小河边的地形图?”
唐添略显疑惑的点点头:“有,给你。”
他接过平板,将视野滑动到C点的位置。在小河偏南的位置:一个不太显眼的河岸边,有一片米白色的图案。
渡梦用手指着这片米白给唐添看:“这一片区域是什么?”
“一片很大的芦苇荡,将近有一人高,但是芦苇荡里有蛇,我不建议你躲在这。”
他紧接着又问:“地图上的其他地方有蛇吗?或者说是类似的动物?能对人造成伤害的那种。”
“并没有,”唐添摇摇头,“整个地图上只有这里有蛇。”
“那我就去这吧。”渡梦抬头看向他们两个,“你们两个熟,更有默契,可以一起去地窖。”
唐添眼神暗了暗:“单独行动可不合适。”
“如果你们去的话可以一起。”渡梦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把平板递了回去。
蔷薇终于可以插上句话:“反正我要跟你一起!我可擅长抓蛇了,现在蛇见到我都怕我!”
“那你去吗?”渡梦抬头看着唐添。
“姐姐去哪……”唐添则是转头望向一旁的蔷薇,“我就去哪。”
“行,那走吧。”
“渡梦,确定不需要提前商量一下每个人会有哪一片区域吗?”
“小添,你相信梦梦吧,芜湖,冲啊!”
小河旁的芦苇荡的确很大,清风拂过上面洁白的绒毛,一摇一摇,不知是风声还是芦苇中蛇爬行的声音,沙沙的。
河流的水很清澈,带着淡淡的腥味,但温度却不是很清凉,像是和一点热水勾兑过一样。
渡梦带头钻进了芦苇荡,这些芦苇确实比他还高,绒毛刮在脸上痒痒的。
蔷薇拉着身后的唐添紧随其后,吓得地上的蛇全都慌张的爬开。
“这些蛇怎么像是被刨了祖坟一样的躲你?”渡梦无聊的打趣道。
“不知道唉,不过也方便了咱们呀。”蔷薇抬手抚弄着芦苇荡顶部的穗穗,笑容灿烂。
渡梦一边避免踩到地上逃窜的蛇,一边在能见度很低的芦苇荡里四处张望。
“嘎吱”
他脚底下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渡梦把手伸向后面,示意两人停下,一点点弯一下腰,拔开脚下的泥土。
一点点老旧的白露出来,是一个被他一脚踩碎的人类头骨,看起来有些年头,已经脆的像个饼干一样了。
就骨头的形状来看,这个人活着的时候长得一定很凶神恶煞,估计不是什么好人。
“唐添,”渡梦捡起没被踩碎的下巴,“你们这布置挺真实的呀,Look, my name is……呃……bad man。”
他一边说着不太熟练且幼稚绕口的英语,一边用手拿着下巴一张一合。
蔷薇倒是被吓了一跳:“呀,什么东西啊?你别拿了,小心有细菌。”
渡梦无聊的把下巴扔掉,恢复冷静的面无表情,用手指着脚下露出的骨头。
“挖吧,这物资点可能真让咱们误打误撞找到了。”
在敌人路过这个大大的芦苇荡时,会听到泥土翻动的声音,他们以为这是蛇……
挖到最后,渡梦他们已经累的精疲力尽,土里的尸体至少有十几具,幸好不是每一个都有武器。
最后搜出了一把狙,两把手枪,一个手雷,一个蝴蝶·刀,还有两个军用匕首,相较于他们手里的更加锋利。
尸体所处的土壤里还有一些蛇洞。
“这下真是我们刨人家祖坟了,看这些蛇都吓跑了。”渡梦面无表情甩甩手里的蝴蝶·刀,不错,玩着还算趁手。
蔷薇看着这些尸体始终不敢靠近,不过幸运的获得了两把手枪,理由是给一个女孩子防身两把都给她更保险一点。
唐添收好两个匕首,扛上大狙,继续摆弄他的平板。
“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打架了?”渡梦难得脸上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我好困啊……可以睡觉吗?”
唐添抬头撇了他一眼:“想睡就睡,死了没人收尸,刨了人家蛇的祖坟,没了之后埋土里做一个新家也不错。”
“也不是不行……”“滚,睡什么睡?起来。”
“碰碰碰”
渡梦听到声音懒洋洋的抬起头:“他们已经开始打架了吗?咱们现在要干嘛?可以先睡觉嘛。”
唐添根本没理会他的摆子发言,缓慢撤到芦苇灯的边缘开始架狙。
蔷薇倒是有点兴奋:“那我一会是不是可以冲出去之后……Bill! bill!bill!I'm black no husband woman!”
读音标准,但内容依旧稀碎……
渡梦有点听傻了……在他13岁起到研究所那个鬼地方就没上过学,这些英语是真的听不懂:“什么意思?”
“黑寡妇。”
芦苇荡外的枪声愈演愈烈,不知是有人察觉还是不小心,几颗子弹嗖嗖的划过小河的上空。
渡梦把兴奋的蔷薇拉到子弹打不到的地方,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困倦的守在狙击手旁边。
“唐添,你打的中吗?”渡梦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试图劝说一旁的人不要再狙。
唐添并不理会他的胡思乱想,呼吸依旧平稳,找寻着猎物。
12点,正午,艳阳高照。
一阵风随意的划过,芦苇荡的边缘被偏起一角,狙击镜的反光,恍然的闪烁。
“回来!”渡梦几乎是在反光出现的一瞬将人拉回来。
子弹的破空声瞬间变得密切而集中,水面激起一层层浪花。
唐添还未回过神就被用力甩到了蔷薇的旁边。
渡梦警惕的弯腰躲避子弹,回头冲着他们:“离开芦苇荡,立刻马上!”
唐添终于缓过神来,拉着蔷薇向后撤退。
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熊熊火焰席卷刚刚还被微风吹的安静祥和的芦苇荡。
火光之中,燃烧的声音掩住子弹的破空。
少年身影恍惚,鲜血喷溅,在火焰中淹没,浓烟疯狂的弥漫,遮盖几乎所有人的视线。
蔷薇在角落睁大充满担忧的眼睛,从喉咙深处榨出一丝悲鸣,被唐添死死捂住的手掩盖。
刚才扔出燃烧·弹并拿枪扫射的敌人并未发现尸体,却只是满不在意的转身离开。
也没发现藏在角落的两人。
嘶……有点疼诶……
不会游泳我不会淹死吧……
那也行……大不了睡一觉……
我安眠药还没吃完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有点浪费……
“咕噜咕噜……啵……”
鲜血弥漫在水中,像消失一样溶解,不见一丝鲜红,是与河里一样的腥味。
冒出一连串晶莹的气泡,映射着太阳的微光。
那小子果然只会纸上谈兵……不知道狙击枪镜的反光会被敌人发现吗……
话说我为什么直觉知道这些……好吧我也不正常……
好疼哦……
河底泛出一丝丝浅光,在渡梦下面绽放巨大的蔷薇花纹,花朵绽放,从花蕊露出一个通道。
他掉了进去。
预想中掉在冰冷金属上的疼痛没有出现,反而是从接触的地板上传来温暖。
在花朵的正下方是一块巨型粉色海绵,柔软,还把漏进来的河水吸了个干净。
“这装置不错哦……挺实用的。”渡梦没心没肺的感慨装置的精妙,完全不顾自己左肩膀上血淋淋的伤口。
被打了,好痛哦。。。
“我要是再不处理……”渡梦盯着自己不断流血的肩膀自言自语,“会不会感染啊……哎算了,就这样吧。”
他从柔软的海绵上爬起来,抖抖身上已经被暖风烘干的差不多的水,顺着已经打开的大门往里面走。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走廊,单一的白色墙壁和地板,看不到尽头。
让人有一种在天堂无限循环的恐惧感,当然渡梦并没有感觉到,这种环境只是让他觉得很适合睡觉。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是一个很具有童心的门。
打开之后是和蔷薇声音非常相似的,但听起来更加稚嫩的声音。
“小添?回来啦,学校外面的天堂鸟开没开啊?下次记得给姐姐摘一朵……”
这只是一个开门铃声,让人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屋子里是同样天真温馨的装饰,唯独墙上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老纸条。
“小添,不用担心。虽然我们还欠着很多的债,但姐姐这么勤快,你又这么聪明,迟早有一天姐姐可以让你住上一个又大又温馨的房子,到时候就在外面的院子里种满蔷薇和天堂鸟,好不好?”
在渡梦的手触碰到的时候,这个声音又甜美的响起,很明显,这是年轻时候的蔷薇。
这张老旧的纸条很明显是几十年前的,但在它的下方还贴了一个很新的纸条。
这一张纸条在触碰之后并没有声音,渡梦只能自己轻轻的念出来。
“姐姐,我现在住上又大又温馨的房子了,外面全是蔷薇和天堂鸟,安心睡吧,你那样勤快,忙碌了一辈子。就用我的聪明来换你以后的幸福吧。”
暖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都笼罩了一种舒适的氛围。
墙的两边还有两扇窗户,渡梦轻轻的推开,伸出手去触摸,却发现那些美丽的景色,那些开的正艳的蔷薇与天堂鸟,都是全息投影而已。
而且那张一看就很舒适的大床上,安详的睡着一个女孩子。
她有着和蔷薇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微笑,黑浅到褐色的长发安静的散在枕头上。
这个屋子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又美好,让人觉得这个美丽的少女只是困了,累了,躺在这样温馨的小家,舒适的床上沉沉的睡去了。
可是她死了。
渡梦看着少女毫无起伏的胸膛,手扶上了脉搏。
虽然他并不会把脉,但这样死寂的毫无跳动的血管,印证了主人的离去。
很明显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孩就是蔷薇。
从房间里的种种痕迹也能推断出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从他们的语言称呼中可以看出蔷薇是姐姐,唐添是弟弟。
那外面的蔷薇又是谁?
一个靠复制基因参照实体做出来的克隆人吗?
渡梦继续在屋里寻找,发现了一个老旧的日记本。
(12月3日:爸爸得癌症了,好像很难治,也很贵,妈妈和姐姐每天忙的焦头烂额的,但姐姐今天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很开心。)
(6月17日:妈妈去借了高利贷,姐姐很不同意,和妈妈大吵了一架,姐姐说一旦借了高利贷,我们姐弟俩尤其是我就要一辈子承担这个填不完的无底洞,总会有办法治好爸爸的。)
(11月19日:爸爸没能救过来,他死掉了。妈妈晚上去了城里面,再也没回来,他们都说妈妈也死掉了。姐姐让我自己出去和小伙伴玩,但是我偷偷回来之后发现她在房间里哭了一夜。)
(4月13日:今天是高利贷的人首次来催债,他们打了姐姐,说下次要是再还不上就用肉来偿,他们脸上的笑容很猥琐,我问姐姐他们是不是要砍你的肉?姐姐摇摇头说,不是。)
(6月9日:那些催债的人来了,我连小学都没上完,姐姐还不满18,家里真的拿不出这笔钱。那些男人商量之后挑了三个拉着姐姐进了烂尾楼,第二天我再看到姐姐的时候,她身上全是淤青和伤口,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把那些坏人暴打了一顿。我不信,姐姐的眼睛都哭的红肿了,走路的时候连腿都合不上。)
(5月30日:自从那天之后,那些催债的人来的越来越频繁,每次都会把姐姐带进烂尾楼里,从3个到5个再到7个,姐姐每天都要吃药。但她还是会用本来就不多的钱给我买糖葫芦吃。)
(10月23日:今天那些催债的人又来了,不过这次他们带了很多菜刀,他们说我们欠的钱太多了,肉已经满足不了了。姐姐流着眼泪把我关在房间里,我趴在门缝上看见了。那些人很凶,他们要打姐姐,我却看到姐姐非常勇敢的拿起了菜刀,把最前面的那一个男的杀掉了,姐姐好厉害,剩下那些男人都跑了。姐姐回来之后却问我,小添,你上学比姐姐多,什么叫正当防卫?我当时没有说话,总之姐姐做的都是对的。)
(7月8日:那些催债的人后来每次来,都会变少之后回去,后来来的次数很少了。姐姐每天却不再像以前那样乐观的笑了。我问姐姐,他们是坏人吗?坏人是该死的吗?姐姐说没错的,他们是坏人,坏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又问,善恶是两个极端的存在,如果他们是很坏很坏的人,那姐姐就是很好很好的人,对吗?她说没错。我没说什么,自己回房间了。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好人是不会做错事的,所以姐姐做的一定是对的,那些人是坏人,是下贱邪恶的,他们该死!这种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人,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惜,没错,总有一些人不应该活在世上,他们都该死!)
(1月15日:今天是我18岁的日子,可是我收到了姐姐的骨灰,她在昨天跳河自尽了,姐姐坚持了5年,她已经尽力了……)
(8月4日:姐姐说过的,我很聪明,很有天赋。没错,我已经掌握了接近于复活的技术,但很可惜,我找不回我曾经的那个姐姐,因为她的记忆已经不存在了,她不会再给我带糖葫芦了,也不会问我学校外面的蔷薇和天堂鸟开没开了。)
(1月15日:天堂监狱建成了,我的姐姐回来了。)
(3月19日:我创造了一个收容高贵灵魂的地方。天堂监狱。姐姐说我的名字是她起的,反过来就是天堂,保佑我可以永远生活在天堂里,一生幸福快乐。总有一些人的生命不该存在,是卑劣而又下贱的。那些杀了它的与它为敌的生命,反之应该是高尚又美好的。高尚的灵魂应该获得新生,我创造了这里,姐姐,你看啊,有天堂监狱在,不会有人就像之前一样欺负你了。)
(姐姐……)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渡梦看着这本子沉默良久,无意识的放轻了脚步,为“沉沉睡去”的蔷薇掖了掖被子。
头顶的天花板忽然变得像玻璃一般透明,蔷薇花的图案在上面悄然绽放,像真的一样,花的背后印着一个巨大的莫比乌斯环。
“渡梦,你都看见了,对吗?”是唐添。
渡梦依旧面无表情,却头也不抬。
“我为你姐姐的事感到难过,但我想你做错了。”
“我哪里有错……那些人就是不应该存在,如果那些下贱的灵魂不存在,我和姐姐又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
渡梦看着墙上纸条中稚嫩的笔迹,语气中戴了一丝如神一般的悲悯。
“人类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以偏概全是最根本的对人类灵魂的错误认知。他们是该死的,在监狱里那些滥杀无辜,无视法律的畜生也是该死的。有能力不代表正义,这些所谓灵魂高尚的人,也不一定杀的都是那些下贱的畜生。你觉得蔷薇会想看到,你成为了一个包庇畜生的疯子吗?”
这一次的声音不来源于头顶的大屏,而是通往走廊的门,唐添眼眶通红的站在门口,举着手里的枪。
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渡梦。
“可是我姐姐已经看不到了!她已经死了!”歇斯底里的吼声振聋发聩,“现在站在外面,挂着明艳笑容的不过是一个克隆人,没有记忆没有我们曾经那些美好回忆!就像一个坏掉的玩具,即便你重新找一个新的来替代它,也再也找不回上面磨损的痕迹和曾经留下的感情!你试图用已经不存在的人来唤醒我的良知,你太蠢了!”
黑洞洞的枪口不住的颤抖,唐添还在犹豫。
渡梦一步一步走进,将枪抵住自己的胸口,用手握住唐添颤抖的手。
他的眼中没有聚焦,没有反光。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不带一丝情感垂怜可悲的世人。
“不,我不是在唤起你的良知,而是审判你的罪恶,以及……”从房间的角落,带着花香的荼靡疯狂生长,渡梦瞳孔也是同样绽放的花朵,少年身后金色的羽翼舒展,退成淡淡洁白。
【系统提示:检测到未知力量,入梦师渡梦触发】
【“神谕”】
“我以神明的权力,为你降下神谕……我赐予你拥有无限可能的能力,愿你追往自由,落子无悔……”
【触发隐藏剧情:天堂鸟与蔷薇】
【副本仍未结束,请入梦师继续努力完成剧情】
璀璨的羽翼将二人笼罩,最后化作洁白的羽毛和花香飘散。
渡梦像被抽去力量瘫坐在地上,面前举着枪的唐添连忙蹲下去扶他。
唐添慌张的询问:“你没事吧?刚才……是什么?”
渡梦眼中绽放的荼蘼早已消失,此刻的他反而更像一个普通人。
“我不知道……”他恍惚的摇摇头,“我刚刚的行为更像是刻在灵魂里的本能,并非我刻意为之。”
唐添手里的匕首蠢蠢欲动,在做出动作的前一刻,传来了女孩子的声音。
“小添!”蔷薇从走廊的尽头跟了过来,在跨越房门的一瞬间,身体消失殆尽。
这一声呼喊好像唤起了唐添的理智,这是他姐姐的家,他不会让这里染上一丝鲜血。
“你去吧……”唐添低垂着眼,“我不会再管你,去完成实战模拟,活下去……”
渡梦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忽然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再见……”
重新见到光明,不过这外面好像是战场。
南缇在看到他的一瞬便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莫名其妙出现的谈羔。
“你们打了多久?”渡梦没打算用副本中的武器,而是直接拿出了自己的调千妄。
南缇见状想拦住,但是失败了:“你的武器会伤到自己,还是别用了吧。”
渡梦浅笑着摇摇头:“当时那一枪已经打掉了我三十点血量,现在还剩七十点,打到最后应该可以触发被动,这样是最合适的。”
“好吧,我听你的,那我们先对付……”南缇无奈的点点头,刚想开始一波战略部署就被打断。
“呃呃,抱歉,我打断一下。”渡梦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刚才不知道触发了什么东西,地上全是花,我后面还开了一对巨大的羽翼,现在身上实在有点累……能不能歇歇?”
南缇听到这些内容眸光暗了暗,然后又立马答应:“嗯,你先去休息吧。”
渡梦找到一个安全的角落,戴上眼罩开始……睡觉。
大概休息了不到1小时。
子弹的破空声再次密集的传来。
“南缇,我说了我会在副本里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