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命中,白锦边收手,双手背于身后,站在山巅。
伽莲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傲视天地的霸气。正是因为这种气场,在书院初见之时,伽莲便由衷敬佩这位讲师。
原本将山巅团团围住的四尊法相,少了一尊金色的法相。原本嚣张的气焰,霎时灭了大半。
片刻沉默后,那绿色法相男修士,终究忍不下心中那口恶气,他瞥了瞥其他二人,冷声道:“此子是大患,不可留!”
“可她姓白……”红色法皱眉道了句。
把绿色法相朝着白锦边的方向瞥了眼,满眼杀气道:“姓白又如何?她不过是颗弃子。况且,只要杀得干净,便没人抓得住我们把柄。”
“好,今日这几人,都得死!”蓝色法相也附和道。
又是杀人灭口的套路,这个修仙世界,还真的处处人吃人。
他们三人在虚空中结印,三股力量凝结成一股力量,朝着山巅飞驰而来。
巨大的威压,和刺眼的白光,让伽莲等人都无法睁眼。
而白锦边却依旧巍然立于山巅,挺直的脊梁,说明她没有任何惧意,亦没有退意。
九幽大地微微一颤,传来一声弑神的叹息:“太吵了,丫头,我助你一臂之力,赶紧把人都给我赶出去。”
“弑神大人费心了,对付这几人,我一人足矣。”白锦边望着虚空中的三人,冷笑道。
“还真是有趣……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收拾他们。”弑神的声音消散在山峦间。
弑神的声音落下,虚空中剩余三座法相各个面露惊色。
“方才是弑神大人现身了?”
“难道,弑神择主了?”
“不可能,底下都没有天仙境强者,弑神怎么可能看得上?”
“白锦边前来相救,难不成是她那位同是白家人的弟子?”
几位揣测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白笙歌身上。
“去了玄剑门的,哪怕姓白也不过是个废物。今日一并斩杀了便是。”
“不可……”
伽莲上前一步,刚想说明,却被白锦边一道灵力束缚住身体,连嘴都张不开。
“不可多言。”白锦边的声音带着威压传入伽莲的心神。
伽莲心中一阵慌乱,白锦边先前如此嫌弃她,如今为何甘愿让她的弟子白笙歌为自己冒这个险?
就算此时的危机解除,出了九幽亦有被追杀的风险。白笙歌同自己一路出生入死,有看护自己之意,尚且可以理解。可白锦边,又是何必?
山巅之上三人,那金色的法相久久注视着白笙歌,而后朝着二位低语了些什么,而后三人竟萌生了退意。
“今日之事,我们便也不再为难几位玄剑门的道友。”
“灭我天阶宗门长老法相之事,我们亦可不追究。”
白笙歌却冷笑一声:“想走?晚了。”
而后便听到她跺了跺脚,朝着脚下起伏的山峦,轻声道了句:“今日便借九幽山势一用。”
白锦边话刚一出口,天地震颤更为剧烈,而后山间一抹绿色,大地一抹黄色,水面一道浅蓝,远处山巅的那柄残剑上的一抹金,四种光华汇聚化作一道白色光芒,环绕在白锦边周身。
见白锦边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虚空中的三位虚影,彻底恼怒。
“小辈。我等劝你莫要张狂!”
“区区地仙境,敢越境调动天地之气,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扛得住!”
说罢三人齐齐抬手,三股力量汇聚成一条金色巨龙,朝着白锦边方向袭来。
白锦边并不闪躲,将汇聚在身侧的天地之气,化作一道银色巨龙,直直迎上那条金龙。
银色巨龙体型和气势显然在金色巨龙之上,碰撞上时,便将那金龙脑袋一下吞入腹中。
可那三人亦不肯放弃,三人催动法诀,不断催动金龙挣扎。
那条被吞噬了一半的金龙,竟在虚空中冲破银龙身躯,腾空而起,而后反身缠绕上银龙。
眼看银龙就要力竭,白锦边咬破指尖,虚空中划出一道红色血符,符咒没入银龙体内,霎时银光大盛。
白锦边的脸色却惨白起来。
“轰隆!——”一声,银龙挣脱了金龙束缚,金龙的身躯都被震成几段,消散在空中。
而那条银龙不作停顿,朝着虚空中三个虚影袭击而去。
“你好大的胆子!今日你毁我们法身,他日我们定要上你们玄剑门清算!”三个虚影朝着底下的白锦边冷声道。
白锦边却不松开结印的手,抬头朝着三人冷声道:“你们几个老东西,先活着从东海回来再说!”
她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轰鸣声,三座法相尽数破碎,化作一阵延绵细雨,落在九幽山河间,刚好补足了方才白锦边借用的天地灵气。
白锦边收手,抬眼望着东方,眼中透露着担忧的神色:“师兄,希望可以帮到你。”
“师傅!还好你来了,否则……”白笙歌见师傅击退三人,上前开心道。
却被白锦边挥手喝止:“赶紧准备仙船,将师兄师姐都安顿好。”
白锦边背对着众人,白笙歌担忧,却谨遵师傅的命令。
白笙歌转身之际,恰巧雨停,伽莲分明看到白锦边一个趔趄,跪倒在地,而后一口鲜血吐出。
“二师叔?”伽莲惊呼出声,白笙歌赶忙扶住白锦边。
白锦边却挥手道了句:“不碍事,一点反噬而已,为师扛得住。不过我们得赶紧回宗门。”
“二师叔,我回宗门,会不会给宗门招来祸患?”伽莲担忧道。
白锦边却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道:“我玄剑门,不差这一桩麻烦。”
沈云天还不曾转醒生死未卜,白笙歌的内伤未痊愈,唐绕池连跌落两个境界,二长老受反噬的伤势如何还不可知,这一趟火莲花虽然取到,可代价也太大了一些。
伽莲低头望了眼手中的佩剑,似乎只有她得到了机缘和好处。
可这机缘,于自己和宗门,都是麻烦……
“不用怀疑,这剑意,虽然会带来些麻烦,但利大于弊,于宗门和你,都是如此。这也是我那徒儿拼死也要护住你的原因。如今那几个老东西都以为是笙儿得了剑意,你是安全的。”白锦边坐在伽莲身侧,看着白笙歌在前方张罗忙碌。
“可……”
“无需多言,笙儿他们暂时不敢动。而你要做的,是回宗门后赶紧提升修为,入金丹后再消化掉剑意。”白锦边的话,根本不容伽莲反驳和质疑。
伽莲心中忽然升起不少疑惑,这位二师叔先前在宗门内分明是对她厌恶至极。如今当真是因为自己得了剑意,对宗门更有价值,才如此豁出性命也要相救?
又或者,有其他隐情?
“师傅,师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白笙歌站在仙船上,朝着二人挥手道。
伽莲本想上前搀着白锦边上传,却被白锦边一下挣脱,她只淡淡道了句:“我的伤没那么重。”
仙船先前跌落至山谷,难免有些破损,方才白笙歌和唐绕池二人也是先做了简单修复。
几人一路不停歇,以最快速度朝着宗门方向。
白锦边一路都盘膝在船头,一路上伽莲有感觉到不近不远处,有一些窥探。可探查到白锦边的杀意,终究无人敢上前挑战。
而沈云天则一路都不曾转醒,不过好在胸口的伤势一直在愈合。那朵火莲花似是有灵性,一直护在他心口不曾离开,就连周身灵力涣散了,依旧尽力为沈云天提供灵力。
这几日的路途,已经让她变得几乎透明。
唐绕池日夜守在沈云天身旁,一来是担心沈云天的伤势,二来则是担忧好不容易得来的火莲花消散。
好在唐绕池发现中高阶的灵药对火莲花恢复灵力有效,这几日不知献上了多少珍贵灵草。
每日伽莲都听着他在沈云天的屋里肉疼到碎碎念。简直比他跌落两个境界还要心疼。
唐绕池觉着他的修为在福神入体之前,只涨境界不提升战力,要了也没用。反倒是白笙歌和伽莲二人,很担忧唐绕池境界跌落之事。
二长老则称白笙歌和伽莲二人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夸赞唐绕池修行天赋是变态级别,若不是好吃懒做的,现在修为早在白笙歌之上。
白笙歌虽然受的内伤,可想要恢复半年。
而伽莲和沈云天二人则是实打实的宗门废物,此番尤其是伽莲,还得了剑意,若不能早早提升境界,莫说是宗门外虎视眈眈,恐怕宗门内都有人要算计她。
好在这几日并未有敌袭,几人回到宗门那日,是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几人很有默契地将沈云天安顿在伽莲的房内,美其名曰,方便其照顾。
毕竟在唐绕池这些时日的宣传下,二人关系不正当的事情,已不是什么秘密。
伽莲回了宗门,也不敢懈怠,大半夜还在温习二长老给的修习法门。
筑基期和炼气期还着重灵力对肉身经脉的淬炼,可下一境界,金丹期,需在丹田处凝结出实打实的金丹。
这修行法门同先前灵力游走周身是相反的。伽莲在仙船上的几日,只是勉强打下基础。
这一日,她正闭眼将灵力下沉至丹田,还未在丹田处游走几圈,便听到屋内一阵女子的娇哼声。
“真是愚笨,我好讨厌你。”
伽莲忽地睁开眼,环视四周,却发现屋内除了还在昏睡的沈云天,并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