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站在两侧的丫鬟鱼贯而出,拿着一个盒子,走到了每位客人身前。
宁和光旁边的小桌子上也被放上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环节?”
祝灵犀急不可耐地打开,发现是一块块木制名牌,“这……难道是花魁的名字?”
丫鬟看二人是生面孔,走上前对宁和光介绍道:“爷,这是点花名,您可以挑选自己合心意的姑娘,若是多人点到了同一花名则要进行开盘竞价,价高者得。”
祝灵犀一心只在炼器上,从未喝过花酒,因此听得瞠目结舌,青楼就是把人当货物来卖的吗?
“那台子上面的人都有吗?”
他指的是云寒的方向。
“是的,既是出了面的,那便都在花名之中。”
虽然问话的是女子,但丫鬟还是恭敬回答,她眼睛动了动,有这么娇美的小娘子作陪,为何这位爷还要来寻欢作乐?
见二人没有要问的了,丫鬟识趣地退开。
娇美小娘子·祝灵犀拾起一块木牌。
“没想到一块木牌就能决定一位姑娘的命运,云师姐为什么会变成花魁啊?”
寻欢作乐·宁和光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找云寒的名字。”
祝灵犀翻翻捡捡,并没有看到云寒二字,他心存侥幸:“会不会她不在这个里面?”
“呵,你也太小瞧青楼了。”
宁和光嘴角勾起,眸中却暗藏冷光。
“先随便选一个。”
宁和光有些烦躁,若是云寒被那些修为与他们差不了多少的人点名了,事情就不好收手了。
祝灵犀拿起最开始的那块木牌。
“那就这个吧,看着挺新的。”
只见木牌上用两种不同语言刻着——秋笙。
——
后院,阁楼。
“……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一个面相凶狠的鸨母对站着的舒燕时三人喝道。
“记住了。”舒燕时犹如蚊呐,手中一沓图文不堪入目的书册好像烫手山芋。
她实在是没想到,把她们叫来是教这些的!说好当乐伶的,果然食言了。
她就算了,铃儿铛儿才这么点儿大呢!
“你们都是雏儿,之后自会梳拢,楼里的规矩也都给你们说了,安生些,别惹着懿娘子不高兴。”
鸨母端着架子,嘬了一口热茶。
又是懿娘子。
舒燕时抓住这个机会问道:“懿娘子……在这楼里吗?”
鸨母掀起眼皮,“怎么?还打听起主人家的事儿了?”
舒燕时卖乖:“不不不,这不是怕有什么不知情的,冲撞了大人,也连累您嘛。”
听了这话,鸨母也觉得有理,这才松口:“懿娘子的行踪不是我等能掌握的,不过明日她一定会在此,其他的我也不多说,最要紧的一点,是她不喜妖的原型,所以楼中妖皆以人形行走,你们注意着罢。”她看不出这三人是人是妖,先警告着。
在妖域居然强制让妖化形,看来这个懿娘子势力不小,说不定梅花印和她也有关系,哎,不知道师姐能得出什么结论。
舒燕时迫切地想和云寒一起琢磨。
正在这时,丫鬟敲门入内,“孙妈妈,那边要您过去。”
孙妈妈施施然起身,“你们学着罢,莫要偷懒。”
说完就走了,也不让舒燕时几人离开。
舒燕时赶紧把手上的书放在桌子上,还抢来铃儿铛儿的,不让她们继续看。
铃儿抿唇,她迟早要学的。
舒燕时耳朵尖,听见了一声微弱的猫叫。
“你们先回去,若是孙妈妈问起来,就说我要你们这么干的。”她对两个姑娘说完,也出了门。
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将桌上的书都抱走了,留下铃儿铛儿愣愣地站在原地。
循着声响,舒燕时翻到了另一侧,云层移走,露出其后的圆月,月光皎洁,照得地面都亮堂堂的,她没看见人。
忽然,她的肩膀好像被拍了一下,舒燕时一个激灵回头,发现小霞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而拍她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舒展的尾巴。
若是其他人,她定要因为被戏弄而生气,可是小霞就不一样了,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霞!真是你,封师兄呢?”
封曦临缓缓从阴影中走出。
“封师兄,你也进来啦!”
舒燕时惊喜于终于见到了“同伙”,但看着封曦临一派轻松的样子,她冒出了坏心思。
她将书全部推到了封曦临身上。
“封师兄,这些我不好处理,就交给你了!”
封曦临好险才没把书弄掉下去,他随意翻开一本书。
“这是什么?”
但只看了一眼,他就猛地将书合上。
什、什么鬼东西!
他当即就想一把火将这些书都烧掉,但碍于会产生痕迹,只能先放入储物袋中。
舒燕时已然表现得事不关己,抱着小霞低语,装得很忙。
封曦临轻咳一声,道:“舒师妹,你对妖界特有的药草可有研究?”
提到自己擅长的,舒燕时就来劲了,她浑身散发着自信:“只要是天翊宗藏经阁记录在册的,我都知道!”
封曦临等的就是这句话,“那你现在能随我去个地方吗?”
——
“哟,来青楼还带相好呐?”
宁和光不差钱,轻而易举就让秋笙来到了他们跟前,这位见到金主也不见谄媚,反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不是云寒。
宁和光看也不看秋笙,转而去寻云寒的身影。
坐在台前的孔妈妈见到这一幕,以为新客人不喜秋笙的脾性,赶来赔笑:“这位爷见笑,秋笙就是这性子,别人就好这一口,您多处处,自然就得了其中意趣……”
宁和光打断,“她叫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孔妈妈看见了云寒。
果然还得是新面孔。
她面上不显,殷勤道:“她叫夏婉,真是不巧了,她已经被其他客人挂了灯,您只能等下次了。”
听到夏婉的名字,秋笙面露不屑,“嘁,也就这几天出出风头了。”
祝灵犀见宁和光演都不演一下,已然忘记了他们的目的,暗叹了口气,难怪要让他跟着来。
他决定自己上,于是乎掐着嗓子:“秋笙?来,坐,你来这里多久了?”
祝灵犀本以为秋笙会不耐烦与女子说话,谁知她尽管面色不太好,但也坐了下来,“我?记不清了,好几年了吧。”
她竖起一只手,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也不着急自己的客人正在打探着其他花魁。
“额,你为何会来这里啊?”
祝灵犀不知如何套话,想到什么也就说什么了。
秋笙放下手,转头看向祝灵犀,媚眼如丝,“你呢?你一介女子,为何会来这?这男的看着朝三暮四的。”
她话里话外都是对宁和光的鄙夷。
祝灵犀冷汗直冒,“我……我就好奇嘛,呵呵、呵……”
这花魁这么敢说吗?希望宁师兄什么也没听到。
“好奇的话,明晚最好不要来了。”
秋笙不再看他,继续对着灯光欣赏另一只手。
“你什么意思?”
祝灵犀还没说什么,宁和光倒是走了过来,敏锐地察觉到了秋笙的暗语。
他都听到了!
祝灵犀莫名一抖,生怕宁和光干出什么事儿来。
秋笙可不怕,她这会儿不回答了,反而讥道:“爷这会儿倒是想起我来了,您不看着吗?夏婉可往别地儿去了。”
祝灵犀转身,果然看到云寒朝一桌男子走了过去。
宁和光咬紧了后槽牙,怎么偏偏是这群修为最高的家伙?!
——
云寒心里也有些发毛,那两个金丹就在其中,虽然他们看不出她的修为,但到时候要是发生什么,还是会暴露自己。
不过走近一些,她发现为首那人衣领上,金边的梅花印若隐若现,她就知道,她来对了。
“这新来的果然漂亮啊,看起来比春雨还够劲哈,林哥!”有人调笑。
被称作林哥的人摩挲着手中的木牌,阴邪地看着云寒,“夏婉……和春雨一样令人着迷……”
云寒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不适,正想强忍着呕吐的意愿说些什么,却被一道白色身影挡在后面。
“这不是春雨吗?正想着你呢,今儿你不是不接客吗,怎的到我这儿来了?”
林哥勾起嘴角,递给春雨一杯酒。
春雨接过,一口闷了个干净,她将空酒杯放了回去,道:“林哥,夏婉刚来,不懂规矩,想来木牌应该是放错了,这次还是我作陪吧。”
“诶!此话差矣。”林哥对两位美人都势在必得 ,“既然来了,那便都留下吧。”
他起身,拽过云寒的手腕,朝着后院走去。
云寒被他的触碰弄出一身鸡皮疙瘩,捏起拳头又松开。
春雨眼中闪过一丝暗芒,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诶!你们去哪儿呀!”
秋笙正打算走走过场,同宁和光勾搭一下,谁知他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座位,去往后院了。
祝灵犀也没劝说,甚至动作比宁和光更快。
秋笙站在原地,心里暗骂几句,但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孔妈妈正虎视眈眈,不情不愿跟了过去。
“二位要去后院?”
似乎看不出宁和光在嫌弃她的多事,秋笙贴得很近,殷殷问道。
没有人回答。
见他们马上就要穿过横廊,进入后院了,秋笙却是悠悠坐到了旁边的横椅上,看戏似的。
他们没能进入后院。
“客人还是去前厅二楼吧,后院可轻易进不得。”
守门的丫鬟表面和颜悦色,拦在门口的脚步却分毫不让。
“他们为什么可以?”
祝灵犀指着带走云寒的那一拨人。
“这是懿娘子指定的客人,有权进入。”
丫鬟不卑不亢地回答。
祝灵犀欲要再加理论,被宁和光扯住,“算了,我们去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