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仙港,某个仙栈。
以赵霈绫为首的一众七函门弟子来到一个小院前,对着几位长老行礼。
此地环境清幽,禁制重重,闲杂人等轻易进不来。
“哦,你们来了。”
长老们的表情很奇怪,其中一位长老摆摆手,让众人先回去。
“出什么事了?还是老祖……”
周筠伊仗着身份,大胆上前询问,视线落在长老身后的小院上,那是仙栈专门提供给贵客的客房。
“以后不可再说老祖,要改称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
“这是老……不,太上长老刚才的吩咐,说是这个老字不好,是在咒老……会把人说老了,改成太上长老,老字在后,便追不上了。”
不算长的一段话,长老说的断断续续,脸上表情也是哭笑不得。
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是假的,因为七函门的老祖就是这么个脾气,元婴老怪嘛,不可以用常理揣度。
只是发生这样的事,大家还是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为什么。
为首的长老出面打断弟子们的好奇心。
“对了,这个月跟花山学宫有个交流会,主要是弟子之间的切磋,你们做好准备。”
“切磋?”
“嗯,切磋而已,点到为止,霈绫,筠伊,你们两个是一定要上场的。”
“是。”
周筠伊若有所思,脸色变得很奇怪。
***
花山学宫,朝阳院。
“七函门,交流会?”
“温师妹,我知道因为万宝楼的事,你跟七函门的人有过不愉快,不过这是学宫的决定,你明白吧?”
“什么?温师妹跟七函门的人结了梁子,我怎么不知道?”
俞师姐瞪大眼睛,露出惊讶又兴奋的神色,追着源师姐问了原委,末了啧了一声,“原来是这种事啊。”
温从嘉低下头去,突然觉得好丢脸,怎么办?
“除了跟七函门的交流会,还得准备迎宾事宜,到时候大典上维持秩序,也需要我们这些高阶弟子出力。”
明师姐说罢,面向方瓷彦:“方师妹,到时候由你带领一众剑修师妹,表演一段剑舞如何?”
“剑舞?”
方瓷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明师姐,我只懂剑,并不懂舞啊。”
明师姐安慰道:“只需要展示你的剑术就可以了。”
方瓷彦仍然是忧虑的样子,“若是我一个人,勉强些……可是要带领一众剑修……”
“如果方师妹想要一个人表演,我绝对支持。”
明师姐抓住方瓷彦话里的苗头,捉弄人的样子,像极了对待温从嘉的时候。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方瓷彦,但是想到大家都有“同等”的待遇,温从嘉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一个人?”
方瓷彦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
“展现花山学宫下一任剑修首席弟子的风采,就是这么一件事。”
“好吧。”
“别这样,说的好像我在欺负你似的,这样吧,我陪你一起上场。”
“可以吗?”
现在,完全不知道是谁在开玩笑了。
“当然可以。”
明师姐语气肯定,目光转向源、俞二人,“搞定一件事,剩下的,你们分工。”
源师姐和俞师姐对视一眼。
“迎宾的事,法修负责。”
“符修负责维持秩序。”
“好。”
“没问题。”
如此利索地决定了几个月之后的问题,温从嘉处于一种懵懵的状态,“所以,刚才说的,是我们朝阳院要做的事?”
“嗯,是这样。”
明师姐点头回应,笑得像是狐狸。
方瓷彦像是明白了什么,终于露出笑容。
温从嘉后知后觉。
迎宾的事极为繁琐,维持秩序更是难办,尽管到时候会有学宫长老亲自出面处置,还是令人感到巨大压力。
相对的,如果剑修只负责在大典当天表演的事,事情就会简单许多,只是责任仍然不小,毕竟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花山学宫年轻弟子的风采,马虎不得。
现在还是二月,距离千年大典正式开始还有超过半年的时间,但是跟七函门的交流会就在眼前。
到了那天。
双方的长老们是例行寒暄,然后就是比试切磋,因为是小型交流会,所以观众也不多,七函门来了二三十人,花山学宫这边是对等的人数。
按照约定,双方各自派出不同境界的五个人,点到为止,不论胜负。
反复强调“不论胜负”,大概是因为长老们听说了明师姐曾经击败赵霈绫的事,为了彼此的颜面,特意还让俞师姐代替明师姐出战。
先从低阶弟子开始。
七函门大概是一个偏向法修的宗门,虽然上场的弟子也有剑修,到底不同于纯正的剑修宗门,没有那种凛冽寒气。
温从嘉看得出神,她很少见到花山学宫弟子与外界修士之间的对决。
周筠伊上场的时候,温从嘉被推了出去。
“把你们的事解决一下。”
这是俞师姐的传音。
周筠伊见到是温从嘉,先是一怔,继而冷笑道:“还请赐教。”
这人说话时总给人一种趾高气扬的感觉。
温从嘉正想着要如何回答,对面已经打出一道法诀,她下意识避开,心想难道是法修不成?
一张黄符出现在温从嘉手中。
“去!”
“叮”地一声,黄符与剑尖撞在一起,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周筠伊手上多了一柄剑。
“咦?上品法器,筑基初期用得上这种宝物?”
看台上,明非菁毫无顾忌地发出感慨,遭到双方长老的同时注目,她稍微端正了坐姿,丝毫没有要怕的意思。
“这身法,这反应速度,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俞人迩接着自卖自夸起来。
“不错,符修与人贴身近战,实在是难得一见。”
源实毓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悄悄问明非菁:“你是不是偷偷教了温师妹剑术?”
“没有,绝没有的事。”
明非菁断然否决,喃喃道:“谁家剑修要贴身近战的?”
一句话,不知阴阳了多少人。
演武场中,温从嘉初时还有一点紧张,面对周筠伊接连不断的进攻,她被迫作出还击,进入状态之后,就忘了身份立场,单纯把对方当做对手了。
演武场的地面刻画着防御性符文,能够有效阻挡斗法时对地面建筑的伤害,周围还有禁制,能够避免误伤看台上的观众,如此重重保护之下,只为了场中的交战双方能够尽兴打一架。
花山学宫弟子平时的斗法,也会在类似的场地举行,只要把最初的陌生感消除,温从嘉就会全力以赴。
“如果每次出手都需要符箓,那么符箓用完了怎么办?”
君岚舟脸上露出不解之色,一旁的方瓷彦听到这话,同样陷入沉思之中。
如果符箓是符修的武器,这种武器可是要提前准备的,就像剑修的佩剑一般,一旦用完了,之后难道要徒手对敌不成?
“不用担心,我们符修可以不用符纸的。”
就在俞人迩这话音落下,温从嘉单手画符,于身前构筑一道无形屏障,挡住了来自周筠伊的正面攻击,并且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丢出一张黄符将其困住。
“到此为止。”
七函门的长老出言终止此次斗法,对着花山学宫的长老说道:“贵派果然慧眼,连这样的苗子都有。”
花山学宫这边当然要客套一番。
温从嘉退下来时,余光瞥见周筠伊那一脸不服输的样子,默默走到了自己人这边,坐在俞人迩身侧。
“不错不错。”
俞人迩连连对温从嘉点头,明眼人都知道,这两个“不错”肯定不完全是温从嘉的。
“接下来,看我的。”
俞人迩走到演武场中央,站在她对面的人是赵霈绫。
“小从嘉,感觉怎么样?”
“还好。”
“我是说刚才,最后那一下,发表一下感想。”
“那个,就是局势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要做什么都可以。”
温从嘉想了想,掂量着用词,给出了一个她自己认为还算是贴切的回答。
话音落下,温从嘉感受到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目光。
太自大了,这不是得了俞师姐不谦虚的毛病吗?温从嘉羞愧地低下头,等她想到演武场中站着的是同为符修的俞师姐,务必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于是抬起头时,战斗已经结束。
“啊?”
不是交流会吗?怎么成打脸会了?
“承让。”
俞人迩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演武场,返回看台。
赵霈绫的样子初看像是失魂落魄,细看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正在酝酿情绪,最后当然没有等来爆发时刻,她再次抬头看向俞人迩这边时,目中已经多了兴奋与感激。
“你不会帮她突破瓶颈了吧?”
“哪有那种好事?”
“那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心有所感吧。”
俞人迩和明非菁的对话并不避讳旁人,所以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温从嘉心中泛酸,这么厉害的师姐就在面前,可是连单独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怎么有,这算怎么回事啊?
或许是因为赵霈绫最后那有所得的表现,反正七函门一方的长老们脸色已经好了太多,最后竟然是满意地离开了。
送走七函门的客人,君岚舟忽然走到温从嘉面前,“温道友,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到演武场中切磋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