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常年作死, 但太宰治姑且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gsgjipo
证据就是虽然把普通家用车开成了贴地飞行的跑车,但至少他并没有真的半路一时兴起找一个悬崖跳一跳, 而是把一车人活着拖到了晴明神社。
应该表扬他有进步吗
对于太宰治这个个体来说好像已经做出了很大的努力了呢。
小萝莉晕晕乎乎地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抽空这样想到。
晴明神社前, 土御门家的家主早已率人在门口等候。面对横冲直撞过来一个急停的汽车, 神色纹丝不动,对跟着跳下车的某位穷凶极恶的黑手干部也好像没看到一般,镇定得极有家主风范, 惹得黑手本人用好奇的目光朝他打量了好几眼。
土御门元夜岿然不动,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大小姐和几位客人先用餐还是另有安排”
泽田弥揉着还在发晕的太阳穴, “先吃饭吧。”
晴明神社是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旧宅所在地改建, 后人还进行了数次扩建。前面部分是可供游人游览参拜的神社,后半部分就是土御门家的主宅。
因为位置特殊,正处于京都城的内鬼门, 除了需要神社香火镇压,平时也需要阴阳师在此调理平衡。这里可以说是京都灵气最密集的地方之一, 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响,神社周围的草木都生长得外茂盛。
晚饭过后, 土御门元夜就带着泽田弥去了冰帝那株大榕树原先栽种的地方。
“因为求过来的是大小姐您就读的学校,所以我们当时破例答应了藤原先生的请托。神社生长的树木都自带清净空气的能力, 也可以改善大小姐您在东京那边的生活环境。”
土御门元夜一边解释一边在前方带路。
穿过长长的木质走廊,他们一路来到神社的外围, 具体来说应该是前方的神社和后面住宅局域的交界处, 那里有一小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这些年晴明的后人真是往外圈了不少地呢。
望着这片依然属于土御门家范围的小树林, 泽田弥有懵懵地想到。
她记得在京都的时候,这里已经超过晴明的家的范围了。隔着一条小路,似乎是一栋无人居住的废弃老宅。
傍晚的风拂过树林,榕树的枝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是草木之灵们交头接耳地絮絮私语。
泽田弥轻轻闭上了眼睛,感知如潮水般朝着四周徐徐铺开。
她后面有一个明亮的灵魂火焰,气息强大又深沉,是土御门元夜,而前方
感知刚一蔓延过去,就仿佛没入了一片林海。
这片树林中的草木似乎都已经生出了灵,柔和的气息随风飘荡,宛如阵阵波涛。
像轻柔的晚风吹拂在脸上,有种十分舒服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就跟着放松下来。
她在林海中打了个转,终于从四面八方风里捕捉到一丝不和谐的气息。
银发小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元夜,”盯着榕树后的某个方向,她慢慢启唇道,“那个地方有什么”
土御门元夜闻言跟着抬头看过去。
晴明神社经过好几次扩建,范围内有什么东西,作为土御门家的家主当然一清二楚。如果跟邪祟有关不用其他人提醒,土御门家自己都不会让它留下来,能够被保留的当然是无足轻重且不太好动的东西,例如其他神明的神翕。
“那个方向有一尊地藏像,是扩建之前就被人立在那里的。因为是地藏菩萨的神翕,我们就没有动它弥小姐,那边有什么问题吗”
泽田弥盯着那个方向凝望了一会儿,才轻飘飘摇了摇头,“地藏像没问题。”
随即她收回视线,仿佛忽然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小萝莉话题一转,“对了元夜,我移到这边来的那株草呢”
“在神社后面的草坪里,长势还不错,大小姐想去看看吗”
“唔,走吧,去看看她。”
土御门元夜当然没有意见,他微微往前走了一步侧身带路,临走前最后往榕树林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地藏像本身没问题也就是说,地藏镇压的下面有什么问题了
泽田弥在神社后的井水旁找到了莹草。
墨绿色的草叶迎风飘拂,枝蔓颜色深沉得宛如浸透了浓墨,在旁边石笼的灯光下从根脉到叶尖都流泻着一抹沉郁的黑。
小萝莉在石笼旁蹲下,伸出手戳了戳莹草长长的叶尖,“它没惹出什么事吧”
“并没有,莹草阁下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土御门元夜淡定地说,“偶尔睡醒后会给自己换个位置,因为它的形貌特别,也很好找。”
只是他们经常要和常来神社参拜的信徒解释,为什么神社里这株异草会被挪来挪去就是了。
泽田弥“”
“唔,也没办法,如果她一直待在一个位置附近植物的生命力会被抽空的。”
她想了想,“等会儿给莹草换一个营养丰富一点的位置吧。”
土御门元夜“”
“对了,元夜。”银发小女孩拍了拍手站起身,想起什么般回过头,清澈的眼睛直直看向身后的土御门家主,“江守的事是什么情况”
石笼中的烛火炸开一个火星,吹过身旁的风蓦地安静下来。
土御门元夜微微一顿。
随即他低低垂下头,恭敬地低声道,“相应的资料已经准备好放到静室了,请大小姐移步。”
另外一边。
晚饭后,泽田弥跟着土御门元夜暂时离开。神社后面的区域是土御门家的私地,但凡传承久远的大家族,总有些地方是拒绝外人入内的,所以无论是太宰治还是鸣人都知趣地表示可以留在前面等,然后他们就被土御门家的人奉上茶水,请到了休息室。
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房间里的铜制香炉燃起淡雅的清香。
鸣人规规矩矩地坐在矮几前,一边心不在焉的吃着土御门送来的糕点,一边用自以为不经意的目光打量对面的人。
黑发少年一身黑色西装,长长的风衣拖到了地上,坐在古色古香的和室中居然半点不显违和,很有点沉静若水的气质。如果只看外表,端的是一个文静纤弱的俊秀美少年,只是缠绕在脸上遮住了右眼的绷带到底暴露出了一点这人隐藏在无害外表下的危险和乖戾。
就在他看着看着就开始望着太宰治发呆,一边无意识叼起一块大福的时候,对面正在看书的太宰治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鸣人君,你盯着我看了三分钟了,有什么事要说吗”
“咳咳咳”
鸣人一口大福呛在了喉咙里,直翻白眼。他一手扶着茶几,艰难地摸索着在桌上找到茶杯猛地灌了好几口茶才把点心咽下去,再抬头时就对上了对面人饶有兴致的表情。
“太宰大哥你肯定是故意的。”
少年轻声嘟哝。
太宰治挑了挑眉,把手里的书放下,“我和你认识的那个太宰治区别很大吗”
“额,也不算”鸣人被他逗了一下也不生气,习以为常般跟着跳到了下一个话题。他认真回忆了片刻,“气质上的差别的确有点大啦,但是感觉上还是同一个人。”
“哦听起来我未来在彭列过的还不错”
“对诶”
鸣人蓦地抬头,蔚蓝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震惊中还带了一丝茫然。
“太宰大哥你怎么知道”
一句话未说完,他自觉这近乎是直接承认,迅速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太宰治一手支着下颚看向他,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说,“因为你暴露的信息太多了哦,鸣人君。”
“”
金发少年僵硬了三秒,抓了抓头发沮丧地趴了下去,“啊,果然和你说的一样,只要一见面不出三分钟就会被看穿为什么十八岁的太宰大哥也这么厉害啊你现在明明只比我大三岁吧”
宛如看到了一只憨逼小狐狸在面前打滚,太宰治笑眯眯地围观了片刻,然后冷不丁道,“那么鸣人君,未来的我要你带给我的信息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静室。
一卷卷轴被重重地扔下来,摔在脚下。
土御门元夜俯身拜了下去,额头缓缓地低到了地面。
“元夜,”小女孩少有的,隐含怒气的声音从上面落了下来,像一把沉郁的碎冰砸了一地,“告诉我直到现在土御门还在进行这个实验吗”
“已经于五年前停止。当时接受实验的孩子发生了暴动,负责实验的支脉被全数屠尽,因为损失太大,在那之后实验就再也没有被重启过。”
大致翻完了土御门拿过来的资料后,怒气槽已经逼近临界值的小萝莉冷冷地问,“当时批准实验的是元和”
“是。”
“那么元夜,这件事你知道吗”
“”
土御门元夜声音好像骤然苍老了几分,无言地默认,“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非常抱歉,弥阁下,这是我的过失。”
房间中的空气一时安静得宛若窒息,间或响起一点纸页翻动的沙沙声。
“实验的资料还在吗”
“除了您现在看到的这些,其他已经尽数销毁。”
纸页翻动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小女孩的目光重新落下来,停顿了好一会儿。
“当时因为这件事叛逃的接受了实验的孩子,除了江守外还有别人吗”
“还有一个。”
土御门元夜轻轻垂下眼,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个深深篆刻在他脑海中的场景。
身形瘦弱的小孩拎着把还在滴血的长刀,携着一身重到仿佛要将世人屠尽的杀意,在晦涩的晨曦中背对他缓缓跨出土御门的大门。
他听到大小姐的声音在继续问,“名字是什么”
半长的金色的碎发擦过脖颈,那个孩子在逆光中微微侧过头,一滴赤红的血珠顺着他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
土御门元夜缓缓闭上了眼睛。
“土御门元春,他叫土御门元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