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不及你甜[妖神录] 第15章 第十五章

午饭时间，服务站除了几个留下来值班的，其余的人都先去食堂吃饭了。很快，食堂窗口就排满了一条红衣的长队，宋以宁站在其中显得格外出挑。南风站在他身后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炙热目光。

南风忍不住踮起脚，抱着宋以宁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道：“宋医生，多吃一点。”多吃一点，长胖了，没那么好看了，她也不嫌弃，总比时时被其他人惦记着强。

宋以宁侧过头，耳垂堪堪擦过她柔软的唇瓣，看着她稍稍泛红的脸颊嘴角微微上扬：“好。”

就这么一个字，能把人撩的心神荡漾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了。南风心想不能怪自己不争气，只能怪眼前的男人过分撩人。

轮到宋以宁的时候，食堂阿姨拿勺子的手都稳当了许多，几勺下去整个餐盘便被装的满满当当。

等南风上前打餐，境遇就大不相同了。眼看着青椒炒肉颠得只剩下几片悲惨的绿色，南风赶忙开口夸赞道：“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被南风一夸，食堂阿姨不由地挺直了身子，往餐盘里多舀了一勺，显然很是受用。

“姐姐你人真好。”南风接过餐盘感谢道。毕竟以后要在医院里混，混个脸熟总是没有坏处。

书夏来得晚了些，南风朝着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因为知道是南风的朋友，宋以宁并没有很排斥，不过也仅仅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怎么样，好些了吗？”南风关切地问道。

“嗯。”书夏显得有些不自在，因为不想打扰到他们，所以极力地降低存在感埋头吃饭。

哐地一声，餐盘重重落在书夏眼前。

“徐浩宇，你来干嘛？”南风抬头瞪着徐浩宇，徐浩宇没理会她的话，反而自顾自地坐在宋以宁旁边。

宋以宁眉头一蹙，眼底闪过一丝愠色。

“于书夏，你非要装作看不见我吗？”

“不敢。”书夏仍低头吃饭，没看他一眼。

“不敢？”徐浩宇夹起一块肉，像是盯着猎物一般，“我看你近来没有什么不敢的。”说完他转头看向南风，眼里多了些责怪的意味。

南风迎上他的目光，“要吃就吃，不吃滚蛋，废什么话。”

徐浩宇在南风这儿吃了瘪，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了两下饭，没有吃的意思。桌上没有人搭理他，显得他很是多余。

“他是谁？”徐浩宇瞥了一眼宋以宁，其实上次在酒吧他就想问这个问题，但由于当时实在气急，一心只想把于书夏带走，便没有问。

如今看到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围着他转，而他的身高长相都比自己略胜一筹，这样就连一向自负好胜的徐浩宇心里也不淡定了。

“我男人。”南风察觉到徐浩宇语气中的敌意，抬手撩起自己额前的头发，不耐烦地说道：“有意见？”

南风本就因为书夏的事，心里堵着一口气。他再问上这么一句，两件事并在一块儿，更没什么好脾气。

徐浩宇心想，这老太婆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句句呛人。他毫不怀疑他要再敢说几句，南风铁定能把他的头都给拧下来。

书夏偷偷抬眼看他，心里莫名的失落，她没见过徐浩宇在什么事情上示弱。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示弱，是因为在意。就如同她卑微地待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一样，轻贱地让人觉得可笑。

他们的开始不是站在同一条起始线，以后也不会到达同一个终点。

四人吃着饭，闷不做声。或许是各有心事，面上的表情都不大好看。

终是南风先开了口，想要缓和这沉闷僵化的气氛，“宋医生，下午我回家去拿行李，搬去和你一块住好不好？”

宋以宁还没作回应，一旁的徐浩宇就先被一口饭噎着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南风面对宋以宁时的明媚笑容，徐浩宇没好气地说道：“作为一个女人，你能不能矜持一点？”

南风回了他一记眼刀，恨不得把他的嘴封上，满是嫌弃：“某些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南风姐姐，宋医生，我吃完了，先回服务站了。”书夏起身，一刻也没有多待，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餐桌。

“不追？”南风冲徐浩宇使眼色。

“饭还没吃完。”徐浩宇机械地嚼着口中的饭，神情不属。

他第一次意识到追逐一个人有多难。以前他无视她的存在，一次次将她推开，他没有考虑过她会多难过。但是当他亲身体会，才明白那是即便将心撕裂开来也不愿意放手的倔强。 不放手，心会痛。放手了，便是心死了。

南风看着他，感慨万千。在她眼里，徐浩宇始终一样，还是那个在伤痛中不吭一声，不求饶也不求救，自己咬牙坚持的孩子。

他是一头困兽，陷于泥沼，困于过去，挣不出逃不开。他固然一个人能解决很多问题，活得很好。可南风更希望能有一个人去陪伴他，抚慰他过去的伤痛。

她看得出来，书夏于他而言是不同的存在，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把所有感情收敛于心，让人看来永远是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

“不要后悔。”南风语重心长地说道，也是她最后能说的了。书夏是个好女孩，她不想为自己的私心去为难她了，感情的事情他人终究只是旁观，做选择的还是他们自己。

“我知道了。”徐浩宇朝南风微微颔首，立即起身追了出去。

“你真要来？”

南风还在刚才的感慨中没走出来，宋以宁忽然问了一句，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来我家。”

“嗯。”南风回过神来，肯定地答道，顺便胡诌了几句：“一来你家离医院近，二来那里环境很好，很安静。”

“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在你身边多待一会儿。”

宋以宁伸出手，说：“把手给我。”

南风想都没想直接把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宋以宁握住她的手，将她手心翻转朝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放在她手心。

“你要知道你来了，我就不会放你走了。”

“我没想过要走。”南风笑着反握住他的手，“你在这，我哪都不去。”

*

书夏一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

一旁的少年削着苹果，苹果贴着银色的刀旋转，一圈圈果皮像是折纸一般从他的指尖落下。

“看来我和姐姐很有缘分呢。”少年睫毛微动，视线依旧盯着手中削了一半的苹果。

“是你啊。”书夏认出了他，在电梯口碰上的少年。

“我叫祁舒。”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片摆在盘子上，又在盘子上放了个小竹签，然后递给了书夏。

“祁舒......”书夏心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她记得那位老爷爷并不姓祁。

“我的父母出车祸去世，是爷爷收养了我。”祁舒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

“要照顾爷爷，又要兼顾学业，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只要能看着爷爷的病一天天好转，我就一点都不辛苦。”

“但是姐姐，你生了很严重的病啊。”少年清朗的脸上布满了担心。

“嗯，不过会好的。”书夏撑起单薄的身体，淡淡笑道。

书夏得知自己患上抑郁症是两年前，某一个清晨。她连续看了好几个医生，最后拿着诊断书在医院的门口大哭了起来。

弟弟要读书，家里还欠着债务。她像往常一样工作，没有半句怨言，谁也想不到这样努力工作生活的人，会得这样的病。

那段时间她流着泪醒来，再流着泪睡去。一旦睡着就是接二连三的噩梦，每次醒来都是全身冷汗。后来只能靠吃药缓解，每天昏昏沉沉地睡去，浑浑噩噩地醒来，思考着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在意，也许有一天她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我知道得这个病很难受，姐姐你很善良，也很勇敢，所以千万不要放弃。”

“嗯。”书夏望向窗外，万物明朗。

“下午还有课，我要先走了。姐姐你知道我电话吧，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我随叫随到。”祁越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随后退出病房把门悄悄的关上。

书夏用竹签挑起一块苹果，送入嘴里。苹果很甜，比以前吃过的都还要甜。

徐浩宇......脑海中又出现了他的名字，该怎么忘掉呢？明明是一个总会让人受伤，让人难过的人，为什么她就是忘不掉呢。

他一直喜欢的人是南风姐姐吧，可是南风姐姐喜欢的人是宋医生，他是不是会和我一样难过。想到这些，心就抑制不住地疼。

书夏捂住脑袋，试着坐起身，脑海里依旧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伸手从包里拿出治疗抑郁症的药，连着水一并吞了下去。

她断了一年的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复发了。书夏将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仿佛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些。

她累了，不想再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