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不及你甜[妖神录]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仙府有三座楼阁，一为飞仙阁，悬于虚空之上，浮于彩云之间，为高阶仙者的修行之所。二为临仙阁，生于藤蔓，扶摇直上九天，为中阶仙者的修行之所，而那最底层的望仙阁，则位于仙府的中央，遥望另两座仙阁，着实为望仙之意。

但令人欣慰的是，望仙阁四面环山抱水，风景甚好，即便是少了些仙神，南风央也认为是他们不识风光，赏不了这番美景。

而在这番景色真正唯她独览的时候，南风央却又无比地向往着藤蔓浮云之上的生活。至少，她会比当下要自由一些。

阁内琴音流淌，伴着月色，弥散着木与松香交融后特有的清香。

只见一位白衣少女单脚立于地上，快速地在胸前挽了一个法诀，神情凝重，任谁来看都会以为是个厉害的角色。

可不幸的是，她又失败了。

珠帘后，佳人双手轻抚琴弦，芊芊玉指划动琴弦，身姿优美大方，如仙似幻。琴音从她的指间缓缓流出，不经意间竟把人带入水天一色的醉人画卷之中。

南风央身体摆着架势，眼睛却不自觉地往那琴音发出的地方瞧去，便见珠帘之后还有一位男子，生得还算端正，整个人站的笔直，垂首侍立在美人的身旁。

见此情形，她不由地心里暗暗叫苦，应付一个人已是够呛，哪还有别的功夫应付第二个。

南风央正要想个办法离开，未料是那弹琴之人先出了声：“妹妹欲往何处，可需姐姐陪你？”

这句话听似温柔无比，却暗藏杀机。不禁让听者心头一紧。南风央收回刚迈出半步的腿，迅速地转过身来，讨好般地笑了笑：“姐姐的琴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流连忘返，妹妹欣赏还来不及呢，怎舍得离开呢？”

“你这张嘴，就是说得好听，做其他事情来样样不行，倒是跟大哥反着来了。”南风梓辛莞尔一笑，长袖拂过琴面，袅袅婷婷地向南风央走来。

苏何先南风梓辛一步替她将帘子撩开，待她走过这才将帘子放下，默默地跟在后面，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

“兄长即便再厉害，也不及我惹人喜爱呀。”

南风梓辛掩袖一笑道：“若你的修为能有兄长一半长进，我也无须在此替你操心了。”

“天地良心，我真的已经在非常努力地修行了，不信可以问小仙倌。”南风央一边并起三根手指发誓，一边冲着苏何使眼色。

南风梓辛回头看向苏何，只见他头垂得更低了些，规矩地答道：“确是如此。”

南风央悬着的心刚一落下，苏何又接着说道：“然则，并无长进。”

这盆凉水浇得南风央措不及防，这下好了，今晚的特训怕是躲不过了。

“不久后会有一场补试，你必须通过。”南风梓辛敛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如何补试？”南风央疑问道。

“上次你的对手是西阁的卫凉，没错吧？”

听到卫凉的名字，南风央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浑身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上次的教训南风央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名为卫凉的仙者，她的对手，是如何一点一点践踏她的尊严，毁坏她的法器，将她踩在脚下……所有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南风央紧咬着下唇，抑制着因害怕而颤抖不已的身体，低声回道：“是。”

南风梓辛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语气依然平稳：“这一次，你还是与他比试。”

“能不能不比......”南风央不敢看姐姐的眼睛，只好低下头弱弱地说道。

“不能！”其他的事南风梓辛都可以依着她，唯独这件事不行。“生而为神，便有作为神的责任。我与兄长都有公事在身，不能时时护你，所以你必须一个人面对、去承受，去变得更加强大，这样即使我们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不受人欺负。”

南风央比谁都清楚姐姐这么做的苦心，与卫凉比试是其次，更重要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能战胜自己的心魔，走出过去的阴影。

“从今晚起，到比试的前一日我都会在这里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南风央重新打起精神，郑重朝着南风梓辛行了一礼：“那么有劳仙师指教，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修行的时间枯燥且漫长，南风梓辛虽是飞仙阁的首阶仙师，但是南风央对仙术的驽钝着实令人头疼，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勉强替她将初阶仙术的法决和奥义细细整理了一遍，至于具体的修炼还是要看个人的悟性与勤勉。而这些对南风央而言，更是任重而道远。

从望仙阁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浓。南风央在前面走着，苏何在后面跟着，仅有寸步之遥，生怕会跟丢了似的。

自上次受伤后，苏何便被南风踏雪安排来保护她的出行。所以南风央并不在意，反而与他闲聊了起来：“小仙倌，你来神殿有多少日子了？”

“应有月余。”苏何恭敬地答道。

“怪不得我见你有些面生。不过我看你仙龄不大，能做到殿侍一定很是厉害。”

“因缘巧合罢了。”苏何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是一介凡夫，未曾想过能羽化成仙。”

南风央停下脚步，转身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来你曾在人间待过？人间怎么样，好不好玩？”

苏何轻轻摇头，不愿多说，但是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过去的事情令他很是痛苦。

南风央见状连忙转移了话题，“方才在阁中，我见你的眼神总是放在我姐姐身上，莫非......你喜欢我姐姐不成？”

“休要胡说！”苏何着急地否认，一张脸憋的通红，不知道被气的，还是因为其他。

南风央看着他一番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是说说，说说。”

“说说也不行。”苏何撇过头去，生气的样子意外地有些可爱，少了原先的恭敬客气，南风央倒觉得这样更好。

在苏何心里，南风梓辛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是众仙敬仰的上神，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殿侍，不敢妄谈，所以他只要能默默地看着她便好，不求其他，不求任何人知晓。

苏何把南风央送到神府，亲眼看着她进去才放心地离开。南风央也是一直看着苏何的身影走远，才偷偷摸摸地从神府溜出去，往妖界去。

妖殿灯火熹微，独孤司延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潜心在看,书面微微泛黄，看上去年份甚是久远。

“司延大人，这么晚还不休息呀？”

南风央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独孤司延后头，俯下身来想看看那本书，却不想上面的字符很是特别，她什么也没看懂。

独孤司延对她的到来没太意外，神色如初，目光未曾离了书文半分。

“我做了一些点心，大人可否尝尝？”

说着，南风央走到他面前，将食盒放在桌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碟做工精致的糕点。糕点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晶莹剔透，如同冰晶一般，中间还透着细碎的花瓣。下层雪白似云，呈五瓣花状，看上去很是诱人食欲。

独孤司延淡淡地瞥了一眼，看上去并无兴趣，只是道：“神都是像你这般闲散，无事可做的么？”

南风央有些委屈，捧着脑袋偏头看他，自顾自地嘟囔道：“也不是无事可做，只是想为你做而已......”

尽管声音很小，独孤司延还是听见了，手中的书往下放了一些，刚好能看见她的表情。

“有这些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履行约定。”

南风央闻言一笑，头头是道地解释道：“俗话说擒妖先擒王，大人您是妖界的首领，自然要先求得您的原谅。”

“贿赂？”独孤司延眉头微微一挑，心中不由觉得好笑。

“这些可是我诚心诚意为大人做的，是心甘情愿，是我想要做的。为了大人，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怎么能叫贿赂呢？”

南风央说完就挽起袖子，讨好的夹起一块糕点送到司延嘴边。

“我自己来。”

南风央乖巧地放下手中的筷子，静默地坐着一动不动，眼里满是期待。

独孤司延执筷夹起一块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随后又将糕点放回了碟中。

“怎么，是不好吃么？”南风央不解地夹起他放下的糕点，咬了一口，细细地嚼着。

“男女有别，你怎么......”司延来不及阻止，南风央就已经下筷吃了起来。

“啊？”她抬头看他，浑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男女有别，你怎么能吃我方才吃过的......不合礼数。”独孤司延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

“可是我小时候也经常和百里神荼抢东西吃呀，没有什么关系吧。”

百里神荼？

独孤司延眼神晦明不定，沉声说道：“小时候是小时候。”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就不忍心再责怪了。

“司延大人，你生气了嘛？”南风央缩回手，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独孤司延看了她一眼，语气松了。

“好的，大人。”南风央连声应下来，却没想明白不许这样的这样，是不能吃大人吃过的糕点，还是不能和百里神荼抢东西吃。

“司延大人，这糕点是不是不合你口味，那我下次做另外一种糕点给您吃吧。”

南风央盖上盒盖，提起食盒就要走，走之前不忘说一声：“大人早些休息，明天见。”

“放着。”

“昂？”南风央呆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只听他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