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囚徒与他的锁 第4章 血色揭面

红烛炸开血花，新娘的盖头在阴风中猎猎作响。顾夜白看着那只青灰色的手掀起轿帘，指甲上暗红的蔻丹与母亲下葬时的妆容一模一样。

"夫妻对拜——"

司仪腐烂的声带挤出变调的嘶吼。江临渊突然拽住顾夜白后领，唐刀擦着他耳际飞过，斩断从地砖裂缝钻出的青铜锁链。刀刃钉入喜堂匾额时，顾夜白看清那根本不是"囍"字，而是用尸油写就的"祭"。

新娘转身的瞬间，江临渊的绷带应声断裂。黑雾从他右眼喷涌而出，吞噬了半数烛火。顾夜白在骤暗的光线中看到盖头下的半张脸——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灼痕，正是他七岁时打翻烛台留下的伤疤。

"妈...？"

蛊虫从新娘袖口倾泻而出。江临渊将军装外套甩向顾夜白，布料在接触蛊群的瞬间燃起荧蓝火焰。火光照亮喜堂横梁，三百具倒吊的僵尸胚胎睁开猩红复眼。

"别看她的眼睛！"江临渊旋身斩断袭来的喜绸，那些红绸落地即化作血蟒。顾夜白在躲避时撞翻香案，发现烛台底座刻着母亲笔迹的《安魂咒》，字迹被血污浸染处正是当年老宅火灾的日期。

新娘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金缕玉尸从太师椅暴起，男性尸体怀表中弹出的银针刺入江临渊左肩。顾夜白抄起铜烛台砸碎尸体的颅骨，飞溅的玉片中竟嵌着古董店保险柜的钥匙。

"接住！"江临渊踢飞唐刀。顾夜白凌空接刀的刹那，刀柄银链突然收缩，将他拽向新娘。盖头在刀风中碎裂，露出母亲三十年前的面容，右眼插着本该在保险柜的西周青铜匕。

"小白，来帮妈妈..."熟悉的摇篮曲从她喉间溢出，腐烂的指尖抚上顾夜白侧脸。江临渊的嘶吼穿透蛊群："那是尸傀！"

青铜匕突然自行震颤。顾夜白在剧痛中看到幻象：母亲临终前将匕首塞进他手中，刀刃反射的窗影里，穿军装的江临渊正在院中掩埋尸体。

"醒过来！"江临渊的荧蓝血液泼在顾夜白脸上。视野清晰的瞬间，他看见新娘的脖颈缝线中钻出青铜蜈蚣，母亲的面皮如蝉蜕般剥落，露出下方青灰色的僵尸本体。

唐刀贯穿僵尸心脏时，喜堂地砖轰然塌陷。江临渊抓住下坠的顾夜白，军装被青铜锁链撕扯得支离破碎。他们在坠落中看到地宫全貌——三百六十五具冰棺环形排列，每具棺内都躺着身穿嫁衣的顾夜白克隆体。

"这才是主神的婚宴。"江临渊的右眼流出血泪，黑雾绞碎袭来的尸群，"它们要收集九百九十九个你。"

最深处的冰棺突然爆裂。真正的母亲尸体悬浮在半空，心口插着那柄青铜匕。顾夜白握刀的手开始颤抖，因为匕首柄上刻着江临渊的军编号——这个编号在他收到的匿名包裹火漆上出现过。

"杀了我..."母亲尸体的嘴唇机械开合，声音却是江临渊的，"才能结束轮回。"

江临渊突然从背后抱住顾夜白，引导他握紧唐刀。刀刃刺入冰棺的刹那，所有克隆体同时睁开眼睛。地宫开始崩塌，血月从裂缝中渗入，照亮江临渊脖颈处新浮现的衔尾蛇印记——与顾夜白锁骨的纹身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