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之琢磨着, 按徐晖拜帖中所言,似乎有意让大家带上带上兄弟姐妹一起去的样子,他自己也带了兄长和妹妹同行。jiuzuowen顾淮之想了想, 觉得自己要是不带人的话,好像有点势单力薄, 眼神往家里一帮弟弟妹妹身上巡视了一圈儿,顾淮之最终决定把顾凝之给带上。
顾凝之也快十五岁了,正是要结交朋友的年纪。至于其他的,年纪太小和徐晖他们也聊不上话,怕是还会觉得无聊,就交给顾玦他们带去找同龄人玩吧。
顾玄得知顾淮之的打算后, 对他的决定不置可否,只是加了一句, “把灼华也带上吧。”
顾淮之一头雾水, “灼华不过七岁,不大合适吧?”
“无碍, 姑娘家的松快日子也就在娘家的这十多年,不好拘着她。让她多出门散散心也好。再说了, 徐晖他们不也会带上姐妹作伴吗,正好让灼华同她们聊聊天。”
顾淮之一时摸不准顾玄这是在卖什么关子。不过顾玄的意见,顾淮之当然要采纳, 转头就把这消息透露给了顾凝之和顾灼华两人知道。
顾洄之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赶紧跑来缠顾淮之,说什么都要让顾淮之把他这个亲弟弟给带上。
顾淮之听了顾洄之一通哭诉, 温柔地安慰了他一波后,十分冷酷无情地表示,“我还要照顾灼华, 你这么闹腾,要是跟着去了,我可就看管不过来了。”
见顾洄之又要闹,顾淮之赶紧祸水东引,低声给他出主意,“你缠着我还不如去找小叔,我这是第一次同这么多世家子一起玩乐,总归要谨慎点。小叔就不一样了,他一向同一帮名士走得近,自己也颇负盛名,听说他后天同样有个文人集会,你要真想出去玩,还不如现在缠着小叔去。”
这提议还真不赖,顾洄之也知道顾淮之不可能带这么多人过去,他也就是嘴上闹一闹好让顾淮之下次记得把他带上。现在顾淮之直接给他出了个十分可行的主意,顾洄之顿时扭头就走,快出门时还回头对着顾淮之乐呵呵一笑,“一码归一码,下回大哥你可不能不带我啊!”
顾淮之笑着点头,看着顾洄之消失在转角的背影,顾淮之这才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最能闹腾的家伙可算是走了。也不知道哪里不对,顾洄之这家伙莫名其妙长成了第二个顾玦,比乖巧的顾泽之更像是顾玦亲生的,顾淮之有时候都被他吵得头疼。
前段时间顾淮之备战科举,王氏更是直接拘了顾洄之不让他往顾淮之院里跑。现在好不容易解封了,顾洄之又继续做回了顾淮之的小跟班,一个人就能顶一个戏班子。
忽悠走了顾洄之后,顾淮之便开始思索,这种高大上的文人集会,自己应该要准备点什么东西才能顺势在一众同龄的世家子弟中占据重要地位。
文人的集会,都讲究一个风雅。做诗顾淮之绝对不行,除非他没节操地当个文抄公,不然的话最好别草什么诗仙人设,根据后世经验,草人设的都翻船了,顾淮之觉得自己还是能凭实力在世家子中占据一席之地的。
顾淮之仔细列了列自己的长处,多年书法练下来,有徐氏这位大家指导,顾淮之的书法水平也能跻身一流行列,这是他最能出彩的地方。
除此之外,顾淮之还擅抚琴和下棋,不过大家在外游玩,应该不会带棋盘,下棋这个选项可以划掉。
至于记忆力和急智这些,全看自己随机发挥,不能算是优势。其他的陆博投壶之类,顾淮之倒也算是精通,这么算下来,顾淮之觉得自己的综合实力应该能算上等。毕竟凭借一个顾姓他就已经处于上等之中,主要的对手还是同为一流世家的那帮妖孽们。
想要在这次集会上大放异彩,那还是得另辟蹊径,以巧取胜。
顾淮之窝在房里想了小半天,而后找来了府中的匠人神秘兮兮地吩咐了一连串事情,匠人离开时还带着顾淮之给他的图纸。
顾玦消息最是灵通,立即溜了过来问顾淮之,“你这又是打算捣鼓什么东西呢?弄出来后分我一些。”
这种强盗做派……顾淮之真是无力吐槽,只能点头道:“行,等我参加完集会后就让人多做几套给小叔送过去。小叔你肯定喜欢!”
顾玦奇了,“我还以为你这回要做的是剔红漆器那等层次的东西,现在听你这口气,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啊?”
“当然不是一回事!我就是想做个新东西出来给集会添点花样,哪能像做剔红漆器一样,一做就是好几年的。真要等那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顾玦原本听说顾淮之只是简单的做个东西还兴趣缺缺,现在听顾淮之的口气,好像是要做什么好玩的,顾玦又瞬间来了兴趣,赶紧嘱咐顾淮之,“那你可别忘了,做出来后给我那儿送一些过去!”
“知道了,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啊。那样你还不得烦死我啊。”顾淮之实力吐槽,顺便也提醒一句顾玦,“酒窖里的烈酒你可别全搬完了,给我留几坛,我正好带去竹苍亭让大家都尝尝。”
眼下高纯度的烈酒只有顾家有,托顾玦到处在外炫耀的福,顾氏有好酒的名声传遍了所有世家。以至于每次顾玦要开集会,前来的名士便数不胜数,全都是为了蹭顾玦的酒。
这也是现如今的潮流,各家都有独门菜单,菜谱多也是有底蕴的体现,更别提烈酒这等在现在来说算是开了挂的存在了。
文人墨客,哪个不爱喝酒呢?
以至于谢玄父子三人经常会收到来自好友的请求,说是想买烈酒。
问题是,这酒费粮食,顾淮之严格控制着产量,就怕费的粮食太多到时候来个饥荒年啥的自家遭殃。这么一控制,顾家人自己喝倒是能剩一点,卖出去?那还是洗洗睡吧。
物以稀为贵,这么一通操作下来,顾家的烈酒更是被吹上了天。文人的笔杆子骂起人来是真的狠,夸起人来同样毫不逊色。现在,就顾淮之所知,这酒已经被文人们夸成是仙酿,用瑶池仙水所酿成,才这般醇香馥郁。
顾淮之还能说什么呢?他们高兴就好。
不过,想到这里,看着徐晖拜帖上所说的多带几人前来赴宴,顾淮之的思维忍不住拓展了一波:不会是他们觉得自己会带酒过去参加集会,特意过来蹭酒的吧?
以各大名士不靠谱的作风来看,这还真不是不可能。
为此,顾淮之特地多带了两坛酒,让人提前搬了六坛过来放在院中,没喝完就送人,也是一份人情。
第三天傍晚,匠人那边终于带着做好的器具呈给顾淮之。
顾淮之顿时大喜,又找来顾凝之,兄弟俩嘀嘀咕咕了一阵后,顾淮之才让顾凝之回去休息。
次日,顾淮之带着顾凝之和顾灼华,一同来到竹苍亭。
徐晖等人也按时赶到,大家互相见礼后,顾淮之略微一扫,心下不由庆幸一句还好自己准备得够充分。
这来的得有好几十个人,男俊女美,皆气度不凡。都是一二等世家之子,林朔也在其中。顾淮之看着许多人都觉得挺眼熟,多数是前几日一起进贡院受了九天罪的难兄难弟。
与徐晖一起前来的,还有徐晖的二哥,这位看起来很是不同寻常,眼神气质都流露出一种“老子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气息。见了顾淮之,徐晰直接上前哥俩好的搂住顾淮之的肩,连声问他,“顾家的烈酒我馋了许久了,昨日同你小叔一同论道,他好生小气,竟只给我喝了三杯。今日你可不能如你小叔那般吝啬啊!”
顾淮之顿时黑线,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就是真实写照。
徐晖和站在他身边那位艳冠群芳的妹妹徐清漪同时向顾淮之投来歉意的目光。
顾淮之家里也有一个豪放不羁的大名士顾玦,十分能理解他们兄妹现在的感受,略微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便笑着对徐晰说道:“徐二哥既然开了口,愚弟怎敢不从?不过嘛……这酒,也不是那么好喝的。”
徐晰顿时一挑眉,“难不成贤弟还有奇招?”
顾淮之微微抬手,身后随侍的小厮便将一樽银酒筹器,因着时间急,做工倒算不上精美,只器身上刻着“论语玉烛”四个大字,看得人不由啧啧称奇,都在思忖着这是什么玩法,瞧着倒是颇为风雅。
顾淮之顺势坐下,向他们讲述规则,“这套酒筹器中有30支令筹,每一支刻有一句话。前半句是论语中的内容,后半句则是酒令的具体内容。”
说完,顾淮之直接举杯喝了一口,伸手取出一支令筹,众人凑近一看,只见上头写着:“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恭默处七分。”
顾淮之顿时乐了,“谁还没开口说过话的?赶紧过来罚酒!倒个七分满!”
徐晰正眼巴巴看着呢,只可惜刚才就属他话最多,喝酒没他的份。
这一次,倒是林朔中标了。
林朔爽快地上前一口闷完这杯酒,感受到腹内烧灼的烈性,林朔不由大呼一声,“好酒!”
“你别嚷嚷,赶紧抽!”
林朔伸手一抽,仔细一看,“乘肥马,衣轻裘——衣服鲜好,处十分。”
徐晰顿时大喜,“我今日穿的衣裳最华丽,这酒该我喝!”
徐晖更为无奈,徐清漪已经同女眷们站在一处,正低头和顾灼华聊天。
这新奇的酒筹令极大的激发了大家的兴趣,一时间,众人一边大笑一边抽令,好不热闹。
微醺时,大伙儿才想起今日的主题。徐晖豪情冲天,双目灼灼地看着顾淮之,“听闻顾兄写的一手好字,不如我俩合作一番,我来作文,你来书写,如何?”
顾淮之欣然点头,笔墨备好后,徐晖文思泉涌,张口便是锦绣华章,顾淮之笔走龙蛇,笔落之处亦是飘逸惊鸿。
只是,纵情兴起间,顾淮之总觉得,总有人暗中时不时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眼神,顾淮之感受不到恶意,却也没察觉出好意,反而十分灼热,就跟看着一座金山似的,让顾淮之倍感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