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 第399章 【番外168】：孰轻孰重如何择

卫玠轻叹一声，为人父亲之后，他的心软了，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儿子小小年纪在豺狼成群的世界里搏斗，可是……

现在外面那些人已经盯上了卫珏，身份泄露，已经无可避免，他能做的就是给儿子一个选择，再给儿子最后的退路。

只是，这个退路，卫玠不能说，他不想用，也不想卫珏知道。

是啊，卫氏本是大晋第一高门，因为祖辈们站错队，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他们已经处于边缘化，他们的家族也不再是大晋最被尊重的家族。

富不过三代，福难载三代啊。

卫玠站起身，看向窗台外那造成的旭阳，他的儿子正是骄阳似火的岁月，若是掩盖了他的未来，滞留桃园的方寸之地，对于卫珏不公平，对于卫氏崛起不公平。

也因此，卫玠也愿意给卫珏放手一搏的机会，只是这个机会，必须平衡利弊。

思及此，卫玠以手遮住刺目的眼光，声音清幽，“道融，若是你决定了，就告诉。”

卫珏望着近在咫尺的父亲，他的父亲竭尽所能帮助刘琨，都无法营救晋愍帝司马邺，刘琨显然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若是资源真的给刘琨，真的是肉包子打狗。

但是，琅琊王司马裒一看就是跟自己结仇的，不可能真心对待自己，即便是帮助了司马裒，将来还是被当做太子余党而被清算。

卫珏紧紧抿着嘴巴，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两难，明白抉择的痛苦。

王奕之想要插话，王玄暗暗摇了摇头，王奕之垂下眸子，是啊，这是卫珏的决定，自己如何能够代替卫珏呢？

王奕之此生没有卫珏的雄心壮志，他只希望老婆孩子热炕头罢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供养家人即可。

卫珏眼珠轻转，他还是想帮太子司马绍，即便司马绍的胜算不大，但是他别无选择。

可是，他不打算选择刘琨，因为刘琨就是死路，而且是让他的亲朋跟着进入泥潭的死路，他不能亲手埋葬自己的亲朋。

若是不选择刘琨，有不选择祖逖，必须要选择一个适合的将军，而能有将军实战经验，又可以临时统领诸将的……必须是跟自己关系亲密，跟太子关系亲厚，陶侃和郗鉴都能够真心帮忙的，甚至刘琨也会竭尽全力帮助的。

这样的人……卫珏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样的人有两个，在他这一辈是有两个！

卫珏踱步到卫玠的身边，卫玠听到儿子的脚步，回头看向独子，只听卫珏稚嫩的声音传来，“爹，郗鉴的长女郗叡，她不仅在军队多年，更是与诸多将领关系深厚。温峤之所以被刘琨派来建康，那是因为温峤也有统领刘群和卢谌、崔悦的实力。也许，年轻一辈，不是无人。”

卫玠点点头，看来儿子做了选择，那他又有什么办法，“既然你选择了郗鉴的后人，也看重温峤，那就做你想做的吧。只是……”

卫玠蹲下身来，与卫珏平视，温暖的眼眸逐渐变成了严肃，“不管是郗叡还是温峤，你都是在郗鉴与刘琨之间游走，刀锋行走如履薄冰，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懂？”

卫珏点着头，“爹，虽然我只有七八岁，但是我懂，你放心，我一定是甘茂，绝对不是阿斗。”

卫玠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重重的拍在卫珏的肩膀上，“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要让自己后悔，去吧，外面，天高任你飞。”

卫珏后退一步，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周正的作揖，“爹，谢谢您。”

卫玠轻嗯一声，摆了摆手，目送卫珏转身离去。

王奕之想要追去，被王玄抓住了手，王奕之焦急起来，“爹，你真的让蛮牛一个人面对？”

王玄无奈的说道：“儿子，我跟你卫叔叔折进去道融，就不可能再丢了你。他自己选择的路，得靠自己走完。那一条路，你无法陪伴。”

王奕之不可置信的看着卫玠，“卫叔叔，那可是你的儿子啊！你真的打算让他一个人面对吗？”

卫玠覆手于后，面容平静如水，“他要想成长，每一步就要靠自己扛过来。若非生死一瞬，你无需插手。”

王奕之不可置信的看着卫玠，卫珏一直不被卫玠偏爱，卫玠才把卫珏锻炼的少年老成，可是即便再让男孩快速长大，也不该……也不该这样断绝卫珏的亲朋啊。

王玄拍了王奕之的头一下，“儿子，你瞪什么瞪！你卫叔叔这样做，无非就是让你潜藏起来，护着阿璇和你娘她们女眷，咱们桃园不能没男丁护着，还不懂吗？”

王奕之回头看向王玄，“爹，可是，蛮牛在外面，我不放心。”

王玄没好气地说道：“我和你卫叔叔当年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你在王聿府邸好好呆着就行了，到时候找个机会，回到桃园。”

王奕之默默点头，虽然不舍卫珏，但是，他爹说的对，他的未婚妻卫璇以及娘她们都需要男丁护着，他得保护大家。

王奕之看向卫珏的背影，张嘴，无声的说了句，一路保重。

卫珏走出密室，迎面撞上王濛，而他的叔叔王聿则是走进去与卫玠等人商议后续事宜。

王濛拿出手绢给卫珏擦拭泪珠，“怎么了，跟你爹吵架了？”

卫珏握住王濛的手，“哥，我爹让我自己面对以后的路，我有点难过。”

王濛笑了起来，揉了揉卫珏的小脑袋，“你啊，你爹又不是不要你了，只是让你自己去闯一闯。”

卫珏看向王濛，对于自己大咧咧的表哥，瘪了瘪嘴，“可是，我爹不会管我了。哥，我会不会失去一切？”

王濛疑惑地看着卫珏，这小子怎么平白无故的这么想事情，“你是不是傻，我们都在建康，谁会在建康找你麻烦，不想活了吗？”

卫珏皱起眉，声音有些颤抖，他刚才做了决定，意味着，他割舍了亲朋，“哥，你知道裴宪叔叔他们在刘琨那边的近况吗？他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王濛当然知道裴宪在前线吃紧，也知道刘琨若是屡屡败仗，裴宪等人只能流浪黄河以北，再也回不来了，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啊。

“弟，你记住，留住眼前人，才是当务之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谁也无法替谁做决定。与其伤风悲秋，还不如去看看比你更可怜的太子。托你洪福，太子将你当做救赎稻草了。”

王濛才说完，卫珏的眼睛瞪大，太子殿下登门太原王家的府邸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