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公卿之乐霖传 第372章 【番外141】：大晋太子司马绍

司马绍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像是大晋在向天下宣告一般，他的声音犹如编钟齐奏，庄重而又大气，即便是只有二十岁，可是现在的他已经逐渐成为大国才有的储君模样。

司马绍声音带着真实，带着诚恳，也带着他特有的固执，“父皇，儿臣愿意与温峤当您面结成布衣之交，一如刘将军与段匹磾和拓跋猗卢一样，结成异姓兄弟。儿臣愿意承担一切刘将军的风险，也愿意为温峤担保……只要能为大晋守住河山，能为大晋百姓捍卫和平，儿臣愿意与温峤同罪，愿意赌一赌这诚心到底有几分真！”

司马睿的眼神微变，司马绍也不管司马睿同不同意走到温峤的面前，伸出手拽着温峤，“太真，孤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诸位世家族长的面，将身家性命交给你，你可愿意与孤同担风险？”

温峤从来没想过这些天来，一如边缘人，不曾被真正的重视，这么多世家族长，这么多世家公子，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跨刀为社稷，唯有司马绍一个人，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以一国太子之尊，愿意与布衣的温峤共担风险。

温峤郑重地点头，“殿下愿与小可共担分享，小可即便是豁出这条命，绝不负殿下此刻的倾心相付。”

司马睿慢慢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神悠远，像是想起了当年自己与卫玠在圮桥之上的对话，朝天子，春秋书，君臣互信，倾心相付，绝不负君的话还在耳畔。

司马绍这样的胆量，这样的赤诚，打动了温峤，也打动了一直作壁上观的王羲之。

王羲之与司马绍虽然是表兄弟，可是没有亲昵到两个人无话不谈的地步，也没有亲昵到让王羲之倾心相托的地步。王羲之到底是卫玠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对于人心，早就看淡，对于真诚，早就不信。

可是，司马绍却对温峤这样的人，不过见了几面的人，就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

王羲之不得不感慨，明公是什么样子的？师父卫玠说过，明公有担当，也愿意像一把大伞护住自己的谋士。当年，师父寻寻觅觅，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君臣互信的明公，无论是成都王司马颖，还是现在的父皇司马睿，无法互信，以至于师父一生浪迹天涯，犹如无根浮萍。

心无归处，一生萧索，可是，但凡有机会，君臣互信，有齐桓公，谁不愿做管仲？有汉武帝，谁不愿做卫青呢？

司马绍的这举动，让王羲之动容了，他最开始没有将自己这个骁勇善战的表哥放在心上，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尔虞我诈，也早就明白了世态炎凉，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重新审视太子司马绍这个人。

也许，以前，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真心拿出来，也不愿意靠近司马绍，也许他固执的认为，真心被伤，不如远离。

可是，司马绍有句话点燃了王羲之的心，是啊，大晋如今战火不休，但凡有机会君臣互信，山河何至于此！山河何至于此啊！若有机会，君臣想要互信，为什么，不给江山，不给黎民，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王羲之望着司马绍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审视，慢慢的成为了疑惑，由逐渐的由疑惑变成了期待。

王聿和周顗看着司马绍的表情也变了，不再是最开始的事不关己，而成了皱眉深思。谢裒和谢鲲则是对看一眼，眼眸之中，有了对太子司马绍的变化，那是一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王敦眼神更阴鸷了几分，王导则是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

司马绍拉着温峤，两个人一起跪在司马睿的跟前，司马绍对着司马睿提高音量，“父皇，儿臣愿意以身价性命担保，只希望您给个机会，哪怕是一个机会，都可以。儿臣愿单枪匹马，直冲幽州，收复失地；儿臣也愿意，提壶营外，为凯旋将士斟酒道贺。只要大晋战火平息，儿臣是太子也好，是兵卒也罢，皆是甘愿。”

温峤看到太子这样说，也跟着说道：“陛下，小可虽未入仕，却是大晋子民。大晋战火不熄，国之危难，匹夫有责，国之所需，三者不避，一者为民请命，再者为国赴难，三者临危受命。小可是大晋子民，国在家在，国灭人灭，与国同在，人之大道，即便是朝闻道，小可也愿为大道而夕死！”

庾亮快走几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陛下，臣虽然人微言轻，却愿意与殿下、太真当您面结成异姓兄弟，布衣之交，不涉朝堂，萍水相逢，只为定国。臣的家族虽不是大族，臣亦是庾氏家族的族长，臣愿意用颍川庾氏全族性命陪同殿下赌这一场。”

庾亮抬起头，眼神灼灼，目光拳拳，“太真说国之危难，匹夫有责，国之所需，三者不避，一者为民请命，再者为国赴难，三者临危受命！臣亦是如此。臣不仅是大晋之官，更是大晋之民！国在家在，国灭人灭，与国同在，人之大道，即便是朝闻道，臣也愿为大道而夕死！臣作为庾氏族长，代表庾氏，愿意拿出全族半数以上的家常，以供刘将军北伐！”

庾亮话说到这份上，基本上就是告知诸位同行者，北伐之事，该是如何。

司马睿看着眼前的司马绍、温峤、庾亮，目光深远，像是在问自己，像是在问司马绍，“国之所需，三者不避，国在家在，国灭人灭，与国同在，人之大道。当年，你可是这样想的？”

司马睿发现自己所说之言，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王导，话语里半是询问，半是疑惑，“国之所需，三者不避，国在家在，国灭人灭，与国同在，人之大道，少年如此，国何不兴？仲父，你说对吗？”

半晌不说话的王导终于开了口，话语里都是对温峤等人的称赞，“陛下所言甚是，今日里，殿下与庾亮、温峤布衣结拜，料想定是史书佳话。是啊，少年如此，国何不兴？当年，有一少年曾是如此，我等曾错过，如今，机会再来一次，哎，阿黑啊，你觉得，我们是继续错过，还是莫要再错过？”

王敦知道王导在暗示自己毒杀卫玠的过去，他看向那地上并肩跪地的三个年轻人，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了王敦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