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和岁丰 第12章 质问

“什么？你说他要做什么？”

“什么！他竟然是魔尊溯昇？”

岁和与宛凉的声音同时响起，岁和一愣，扭头看向宛凉，眼中的寒光像是要杀人，随后拍案而起。

“怪不得你今日这么奇怪，我说要休息你还拉着不让我走，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巫烛神女？”

宛凉对溯昇提亲之事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更惊讶溯昇魔尊的身份，看来她的预言能力早就告诉了她今日会有人在神帝和老龙王面前提亲，所以特意在这等着看戏呢。

她又想起昨日宛凉说的话。

香竹箐？报恩礼？

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她呢！

宛凉一阵心虚，连起身的动作都未见，化成一缕灵气便向殿外飞，“我先走了！改日再见！”

好！好得很！这一个两个，都好得很！

岁和已经许久未这么生气过了，她拿起桌上的酒瓶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手中的琉璃酒杯被捏成粉末洒在了空气中，然后擦了一下嘴边溢出来的酒水，转身向殿外走去。

灵若还趴在地上，难得看到岁和发如此大的火，一时间没缓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岁和也同刚刚的宛凉一样化作一缕白烟飞出殿外，早已不见了踪影。

圣神殿。

东海龙王正拿着手帕擦拭刚刚自己倒在自己身上的酒，他动作有些急，拿帕子的手也有些抖。

没办法啊，他平静不下来啊！

前日孩子她祖母还说岁和到了议亲的年纪，想在几界中多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同龄的。这几天来，妖界神界仙界冥界魔界……他们都转了，几乎把所有同龄人都相了个遍，可一个……他们知道岁和在六界中的这个名声……一般，但就算这样，他们也没敢把算盘打到过六界各主身上……

何况溯昇身处魔界，名声也不见得比他家岁和好多少。

相比起东海龙王，神帝就沉着冷静了不少，除了刚听到溯昇说要求娶岁和时眉头皱了一下，其余再无多余的表情。但神帝也仅是表面冷静些，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

神魔两界来往不多，溯昇登上魔尊之位后，神帝总共就见过他两三次，次次都是语出惊人。

这次明明是溯昇来两位长辈前求亲，神色却比他们要从容得多。

“我知晓两位长辈的顾虑，嫁女儿总归是要谨慎的，但我今日既冒昧来访提出此事，自是做了万全的打算。今日坐在此处的两位长辈，都是岁和的至亲，那我便将所有话敞开说了。”

他顿了顿，没说话，这时间仿佛是留给其余两位做心理准备的，过了一瞬，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涽渊阵，异动了吧？”

溯昇此话一出，神帝眉头皱的更紧了些。

此事明明只有他和前去镇压的两位神尊知道。

“什么！”相比起神帝，东海龙王的反应更大一些，他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这才短短几千年……怎么会？龙王看向神帝，似是希望听到神帝否认此事，但神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龙王当场瘫坐在椅子上。

但此刻神帝更在意的却是溯昇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他相信岁和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孩子，这么重要的事情，不会随便跟别人说的。

“二十年前，混渊阵异动，天墟似有破阵而出的趋势，本尊，岁和，还有另外两位神尊一同加固混渊阵，此事我们四人从未对外说过，魔尊是如何只晓的？”

这话中意思很明了，溯昇也不在绕弯，“我是得知这件事的缘由，暂不能告诉两位，但我可以保证，混渊阵之事，其余人，都不知。”

溯昇向来说话算数，若只有他知道还好，神帝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混渊阵，阵的是六界最凶——天墟。

上古时期六界还未成如今的和平局面，各族之间战乱不断，每日都有千千万万的生灵亡故，天墟便是那时世间所有的怨气幻化而成的，至今不死不灭。天墟成形后，霍乱六界，又因不灭之身，无法彻底将它消灭，先神只得一起耗尽修为，聚集灵力，以万灵心血为引，借天地日月之力，才聚成了混渊阵，用强大的灵力，将天墟封印。

但灵力终会随着时间逐渐消散，开始六界并未意识到此事，万年之后甚至忘记了混渊阵的存在。无人加固混渊阵，天墟很容易就破阵出逃。

又是一次灭顶之灾。

神仙两界合力，在殁了十八位神仙后，天墟终被再次镇压。这时所有人都意识到，天墟不除，后患无穷。

可除掉天墟的方法，至今还未找到，而天墟的每一次出世都会比上一次更强。就这样，近百万年过去了，神界与仙界只能选择一遍遍的牺牲族人，镇压天墟。

上一次镇压天墟是六千年前，而为此牺牲的，就是岁和的父母，重熙神尊与尘璃神尊神。

那次与以往不同，为了避免牺牲更多的神仙，他们选择用自己的血脉封印。

神尊之血可以加固封印，但……若是想要再次使用血脉封印天墟，就必须用相同的血脉。也就是重熙神尊与尘璃神尊唯一的血脉——如今的岁和神尊的血去封印。

“这才六千年，这才六千年呐！史无前例啊！”东海龙王红了眼眶。混渊阵的封印向来是一次能封天墟十几万年，如今才过去六千年……

封印混渊阵只能用灵力，而六界之中除了神仙两界有灵力，东海龙王亦是想帮忙也帮不上。六千年前，他已经体会到了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如今他就剩了这唯一的孙女了，难道也要为了六界牺牲掉吗！

如今正是溯昇想要的反应，话都已经到这了，他不如再添一把火。

“神帝您将此事瞒下，不就是为了保护岁和吗？爱子之心，人人有之，神也不例外，如果让神仙两界知道混渊阵异动，谁又可知这些神仙会不会为了保全自己，推岁和出去？”

“你们想救她，我也想救她，我会想办法再次镇压天墟。至于那些纸笔喉舌……”

“只有我可以站在她身前。”

看起来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东海龙王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要能保住孙儿，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想立刻替岁和应了这门亲事。

“天墟之凶，六界皆知，魔尊帮我们，是有何求？”溯昇行事，神帝多少也是听说过的，无利之事从不插手，今日愿帮助神界镇压天墟，不可能分毫不取。除非他真对岁和有情，但……这不可能吧？

神帝问的这话，溯昇早便料到，“神帝放心，我溯昇在此保证，所求之事，不会伤害岁和，亦不会影响到六界。”

神帝和东海龙王听完了溯昇的话都沉默不语，而是互相使着眼色，溯昇也不急，他知道此事到这已经稳了，剩下的，就只有岁和了。

两人对完眼色，许久神帝才开口说道：“可此事还是要问过岁和的，毕竟是岁和自己的婚事。”

“聊我的婚事，我不在场怎行。”

岁和不知何时到的，白烟飘进大殿化成人形，向神帝和东海龙王行过礼。

东海龙王几十年没见过自己的孙女，方才又得到了这样的讯息，如今一看到岁和，便红了眼眶，向着她在的方向伸手，想招呼岁和过来仔细看看她命苦的亲孙女。

但岁和却未注意到东海龙王的召唤，行过礼后径直走向了溯昇身旁的位子前。

这孙女不要也罢！

岁和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怒火中烧，她认为溯昇过于自大，这么重要的事都不曾同她提起便自作主张，好似根本没将她放在眼中。但在来的路上，她逐渐冷静下来，从两人相处的这几次来看，溯昇不是不是不识大体的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出身却能夺得魔尊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做没有道理的事。

所以到了圣神殿后，岁和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

实话说到现在她的怒气也没有全部散去，所以她站在溯昇面前，摆的是来兴师问罪的姿态。

“既然这样，那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魔尊。”

溯昇从头到尾都是游刃有余的神情，就算岁和站在他面前，他也依旧不慌不忙，“神尊想问什么？”

岁和也不同他废话，“第一，我想问魔尊，对付天墟，魔尊有几分把握？”

溯昇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九成。”

岁和继续道：“第二，你提这门亲事，到底所图为何？方才我听到了，你不愿意明说，但我认为，夫妻一体，不能有所隐瞒，所以你所图之事，我必须要知道。”

这次溯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而是起身对岁和说道，“既如此，请神尊借一步说话。”